第2章 1里30丈
周禮聽到門外的聲音,嚇的寒毛豎立。“架空歷史就算了,千萬別再是什麼鬼怪世界啊……”周禮內心祈禱着,雙腿發抖,不由得往後退去,遠離房門。這退着退着就退到了床邊,一腳踢到床腳,身子一個不穩直接坐到了如意的床上。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房門直接被推開。周禮卻見入門的是一個紅衣女子。燈下視之,桃靨流丹,柳眉橫翠,盈盈秋水,顧盼生波。美則美矣,周禮卻是感到渾身發涼,如墜冰窟。這房子,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柳老翁和躺在棺材裏的如意。這女子是誰,就不言而喻了……按柳老翁的說法,柳如意已經死了一個多月了,這個天氣,早都臭了。柳如意入門見到周禮坐在床上,皺眉呵道:“哪裏來的狂生,竟然浼人床席!閨房之中,豈容你酣睡?”周禮見狀連忙起身解釋:“誤會,誤會,是你爹讓我住進來。多有打擾,多有打擾,我這就出去!”“一派胡言!我雙親早亡,死後獨自再此橫棺三年。哪裏來的父親?!”聽到柳如意的呵斥,周禮當下就驚呆了。雙親早亡……獨自橫棺三年……那今晚跟自己吃飯的是誰?這女鬼叫不叫柳如意?“狂生,還作何狡辯?!”柳如意的花瞬間打斷了周禮的思緒,周禮這才想起來眼前可是個女鬼啊!周禮瘋狂轉動腦筋,想把女鬼安撫下來。“那個,誤會,都是誤會。我哪裏敢睡姑娘的床,只是見床上有些薄灰,想將其拂拭潔凈,敬以待卿……”周禮話還沒說完,柳如意大怒道:“‘卿’是何謂?汝敢‘卿’我?!如此輕薄,不如早早殺了!”完蛋,拽詞拽出事了……只見柳如意衣袂飄飄的飛了過來,嚇的周禮抱頭鼠竄。這女鬼沒有追周禮,而是伸手探向床鋪席底,竟取出一把鸞刀!《詩·小雅·信南山》言:“執其鸞刀,以啟其毛,取其血膋。”鸞刀,是祭祀時用來割牲口用的禮器,刀環上有鈴鐺。這是要把自己當牲口割了呀!周禮見狀,哪裏還敢有所逗留,慌忙奪門而出。正堂中,那口棺材的棺蓋倒在地上,堂內忽然颳起了怪風。高掛的素幃獵獵作響,堂間的燭火忽明忽暗,屋外更是雷鳴大作。周禮不敢停留,朝着門外衝去。剛衝到門前,一條素幃不知從何落下,蒙住了周禮的臉。周禮慌忙將頭上的素幃抓下,卻見柳如意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而那把鸞刀已經抵在了周禮的喉嚨前。“啊!”周禮驚叫一聲,雙腿一軟坐到了地上。柳如意冷哼一聲,將雙手的鸞刀朝着周禮的襠下擲去。咔的一聲,鸞刀插入地面,沒去一半,離周禮的褲襠僅半寸有餘。“懦夫!膽怯哉!你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我不會殺你的。之所以拔刀試探,只不過是討厭你言辭狂悖。你旅途疲憊,借宿並無不可。但是為何私自取我繡的衣物,與賊何異?剛見面就口出遊詞,佳士不應爾爾!”周禮吞了一口唾沫,看着胯前插着的鸞刀,覺得有股蛋蛋的憂傷見女鬼不是真的想殺人,周禮這才送了口氣,
連忙解釋了自己的遭遇。柳如意聽完周禮的講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周禮見狀,知道柳如意必定與老翁相識,於是開口問道:“那老翁是不是也是鬼,給我吃的飯菜沒有什麼問題吧?”柳如意搖頭道:“你不必擔心,老翁非妖物,乃是本地的土地翁。我橫棺三年,土地多有照拂。言我名如意,非虛言也。”“既然是土地許你借宿,送你我所綉之衣物。我便許你休息一晚,明日請自離去。”柳如意說罷,飄然入棺,棺蓋浮空而其重新蓋棺。還睡?睡個大頭鬼哦!周禮可不想在女鬼隔壁睡覺,既然柳如意說那老伯是土地翁,那就說明有土地廟。好歹算是個神仙,可不能坑人吧,不如去土地廟借宿去?於是周禮開口問道:“不知姑娘可知土地廟何在?”棺材中傳出柳如意的聲音:“土地廟之所在,出門左轉行三里。”“謝如意姑娘。”周禮不敢停留,立刻出門到旁屋找到蓑衣斗笠披上,冒着雨跑向大門。至門前,周禮伸手移開被雨水打濕的門閂,開門就往左跑去。誰知剛剛出門,左手就傳來劇痛,好似一股細線勒住了。周禮一個趔趄滑倒在地,抬頭看向左手,看到手腕處亮出了一圈紅線,僅僅勒住,而紅線的另一端穿牆而過,延申至屋內。而草廬堂屋內的棺材中,也傳來一聲撞擊聲。一根紅線隱隱出現在空中,沒入棺材。棺材板騰的一下飛了起來,柳如意坐起,抬起右手扯了扯,那股紅線在手腕上若隱若現。……就在周禮詫異,想要伸手拽掉紅線時,紅線卻又消失不見了,那股拉力也不復存在,唯有手腕上的勒痕證明那根紅線的存在。“這什麼玩意兒?”周禮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眼前卻突然看到一雙熟悉的紅裙小腳浮在眼前。抬起頭裏向上看去,卻是柳如意皺着眉頭看向自己。柳如意抬起右手,露出手腕,只見她的手腕處也有道淺淺的紅色勒痕。“你將生辰告訴土地了?”“啊,對。吃飯的時候土地要給我算命,我就告訴他了。”柳如意聞言,嘆了口氣,有些憂愁的說道。“我橫棺三年,魂氣不散,不得轉生,我從無怨言。然婚姻之大事,豈可亂拉紅線。況且仙凡路隔,恐不利於生人,這樣做不是害了你的性命嗎。哎……”周禮聽完,頓時呆住了。什麼玩意兒?自己被拉了紅線,還是跟一個有暴力傾向的女鬼拉的?“那怎麼辦?我們快去找土地把紅線解開吧!”“不行……”“為什麼?”“因為我不能離開這座房子超過一里,而土地廟在三里之外。”“你不能走我能走啊,我去找他!”“你也不行……”“啊?為什麼?”“因為手上有紅線,你不能離開我超過三十丈。”“……”周禮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按柳如意的意思,自己這就是變成了被栓了繩子的牲口,活動半徑被卡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