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墓園

“啊，那我們不會還要再回去一趟？真的饒了我吧。”銀杏露出欲哭無淚的神情，“感覺太難受了，而且那些鳥到底是新出現的，還是一直就在畫中，只是要等我們的污染度達到一定程度才能察覺到？那不是更危險嗎。”

香樟補充道：“而且我們現在再回去，還不確定污染度會不會刷新，我估計再拖一會，我們連爬出天窗的理智都沒有了。”

植木也很頭疼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沒想明白，畫幅上綠色的標記便黯淡下來，而不遠處的一幅畫又有新的標記亮起。雖然他們並沒有抓到人質，但一定有什麼行為發生了作用，將人質逼迫到另一幅畫裏。

經過辯論和商討，三人認為更重要的是認知，也許只要他們能在徹底被污染之前意識到人質的存在，然後再從畫裏出來，就可以一步步的進行下去。當然，希望不是要進入過所有的畫幅才算成功。

第二幅畫中，天陰沉沉的，不時傳來兩聲悶雷。他們站在一座墓園裏，到處歪七扭八的豎立着石碑，上面刻着神秘古怪的文字，不知道埋藏的是什麼樣的死者。

不遠處的地上有三把傘，在打開傘的一刻，無數條小臂長的絨毛垂下，包裹住每人的臉部和手部，銀杏嚇得把傘丟在了地上，植木也是一陣止不住的激靈，將傘合了起來。

研究了一會，還是看不懂碑文的意思，上面的文字基本都是大同小異，沒什麼參考的價值，他們圍着墓碑群走了兩圈，並未發現任何線索。唯一和他們猜想相同的，只有不斷上漲的錶盤色彩。

隨着精神污染的程度逐漸加深，天空中出現了鋪天蓋地的雨雲，就像拉窗帘一樣整整一層平鋪過來。暴雨如同投放的炸彈，砸在地面上發齣劇烈的轟擊聲，不停削減着沿途的土層。

為了抵禦暴雨，銀杏強忍着不適，又將傘撿起打開，畢竟活命比什麼都重要。同樣的，植木也感覺很不舒服，這些絨毛好像是某種生物身上的，此刻正滑膩膩的蹭着他的臉頰和脖子，既痒痒又噁心，只得將傘拿高一些。

雨雲很快就來了，將三人附近的地面砸的凹陷下去，傘上卻沒有傳來什麼動靜。暴雨過後，除了他們站着的地方外，土壤被沖刷掉整整一層，石碑就像一口刮掉了牙齦的爛牙，將更加殘破歪斜的根部也露了出來。

一團花束浮在空中，衝著其中的一座墓碑平移過去，就好像是一個隱形的人抱着它走進了墓園，即使不說，大概也能猜到那就是人質。

花束被放在一座墓碑的前面，然後就沒了動靜，人質應該已經離開了，剩下的是從畫裏出去的方法。

“人質到底要做什麼？感覺好奇怪。”銀杏說道。

“不知道，但這些行動軌跡，應該有其存在的意義。”

說著，那股鈍痛感又隱隱的侵襲而來，這次的時間似乎比第一幅畫要來的寬鬆些，痛苦降臨的並沒有那麼快。

當他們忍住暈眩，靠近那團花束的時候，植木才發現他們看錯了，這並不是“一團”，而是“一個”，在偽裝成花束的光鮮亮麗的包裝紙中並沒有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人頭大小的肉瘤。

好像是感應到有人接近，肉瘤竟然在地上動了起來，嚇得銀杏躲在植木的身後，生怕它突然裂開，有什麼東西從中跳出來撲到臉上。還好想像中的事故沒有發生，在外皮破裂之後，有兩朵玫瑰從肉瘤中並生的鑽了出來，妖艷的綻放，好像連在一起的兩顆頭，

緊接着就失去動作，讓現場再次陷入沉寂。

花既然出現在這裏，就總該有什麼作用，植木試着輕踢了一下最近的墓碑，它是鬆動的，搖動幾次后，下面一個深洞便清晰可見，而其他的墓碑則堅固的不可撼動。

通過這個深洞，他們再回到了充滿畫卷的宇宙空間中，每個人都是一臉的疑惑，有漂浮的碎石碰到植木的臉上，他卻根本沒有注意到。

“我越來越搞不清楚我們在做什麼了。”植木把虎口抵在嘴邊不停地犯愁。唯一能引導他們下一步行動的，只有最新亮起的標誌。

第三幅畫中，有一堆浮在空中不停旋轉着的瓶子，旁邊分別配着一支溫度計，瓶子們隨着不斷變化的溫度熱脹冷縮，發生碎裂后，碎片落到地上消失，原位又出現了一個新的瓶子；另外，旁邊還有不少長相奇怪的牲畜，像牛、馬、羊的結合體，它們很安靜，沒有發出任何叫聲，身上的表皮不斷脫落，然後又恢復。整個場景就像無數張周而復始的動態圖片，永遠都不會結束，或許開始這個定義從來沒有存在過。

有三隻牲畜突然直立起身，它們的肚子膨脹起來，緊接着鑽出數十條不斷蠕動的腿。那些腿逐根從母體脫離，像是牧羊犬一般四散奔跳，驅趕着其餘的牲畜，讓它們后一隻叼住前一隻的尾巴，在距離三隻牲畜很近的地方排成一串。首尾相連之後，後背上的毛融合變化，竟然形成了一條長長的傳送帶。

有一個瓷瓶在空中移動着，從傳送帶的另一端放上去，然後送至三隻牲畜的面前。瓶子窄口闊肚，有三條線像茶包的細繩一樣，掛着紙牌在外面噹啷着。

這個遊戲對每個人來說都非常熟悉，無非是在最短時間內，互不干擾的將瓶子裏的東西取出來，只要溝通好操作的優先級，就不會構成什麼問題。但對於這三隻沒有智力的牲畜而言，完全不清楚什麼才是所謂的團隊合作，只是無腦的在那裏拽動着細線，讓幾樣東西不停在瓶口處擠在一起，始終無法順利取出。

眼見着污染度越來越高，香樟按捺不住，打算上去替那群牲畜完成遊戲，卻被植木給攔住：“等一下，注意力別被帶偏了，我們的任務不是找人質嗎，先別找麻煩，到傳送帶另一端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