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第1章 開業大吉
序
作者畢業於地方警校,從事公安一線工作十年有餘,歷經刑偵、治安、特警等基層工作崗位。
“忠誠、嚴謹、團結、獻身”,自畢業多年,每每想起母校校訓,亦能脫口而出。再觀自身多年的工作經歷,應是已將校訓烙印在了心裏。
如今國內社會繁榮昇平,治安平穩安定,古人云“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相信也不過如此。而這些背後,離不開全國一百三十多萬警察日日夜夜地守護,就像陳奕迅的作品《孤勇者》裏的那句唱詞,“誰說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
故而,作者希望能通過自身淺薄的公安閱歷,小小地給各位朋友展示一下共和國新時代青年警察風範的冰山一角。
《新青年警察故事》,拙著一部,敬請惠存,謝謝。
注意:
1、本故事中所涉及到偵查技術及破案技巧,皆經過作者藝術性地修飾和改動,有時也會一筆帶過,如有遇到不合常理之處,請朋友們體諒;
2、本故事皆為虛構,如有重合,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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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開業大吉
2022年,7月28日,東州市正明區,解放街。
盛夏,午後的馬路了無人跡,悶熱的空氣猶如粘稠的糖漿充斥着四處,太陽的肆意暴晒更是近乎刻毒。
一幢破舊的老商業樓安靜地佇立在街角,樓梯口兩向對擺的新鮮花籃,以及地上碼放整齊的百子炮似乎暗示着今天本應是樓上某個商戶開業的日子。
停在路旁的白色頂配大路虎,雖然形單影隻,遍佈灰塵,但終究還是給這個本該熱鬧的日子添了一絲顏色。
“呲!”一輛高速行駛的黑色桑塔納貌似完全無在意安全般,急停在路虎車前,即使兩車僅僅一拳之距。
車上下來一位體型圓胖,身穿協警服飾的年輕人。只見他站穩后瞟了一眼緊挨的路虎車車牌,就匆匆往老樓跑去。
不一會兒,年輕人就站在了【201】室門前,左手拿着冷氣直冒的冰條一陣猛舔,右手端着手機,比了比門旁的銘牌【超然法律諮詢服務】,嘴裏含糊不清:“...嗯…應該…是這了…”
恰在此時,年輕人手中的電話提示聲響起。只見他不慌不忙,抬起右膝,頂靠在玻璃門前,正準備一邊慢慢使勁往前擠開玻璃門隙,方便自己挪進房間,一邊繼續緊盯手機,還不忘舔上幾口冰條。
不曾想“咣當!”一聲巨響,人算不如天算,一個腳步不穩,還是打破了這個後晌的寧靜。
“書哥,開業大吉,恭喜恭喜啊!”年輕人一邊努力而又徒勞地調整進門姿勢,一邊笑着大聲道賀,從門外跌跌撞撞地晃進屋來。
辦公室不大,但勝在方正明亮、乾淨利落。一套真皮大沙發側靠在事務所的落地窗前,沐浴在陽光之下;一台70寸超薄電視機正對沙發掛在牆上,聽聲音似乎正播放着本地新聞;辦公室正中間放着一張足夠大的長方形會議桌,以及倚立一旁,與之相匹配的大黑板,如此就構成了整間辦公室的大致佈局。
角落旁,三台顯示器擺放在桌,以半弧形圍繞在整間辦公室里唯一的一張辦公椅上,也算是帶上了一點現代氣息。只是按照這架勢,想必事務所辦事的這一個人,應該挺辛苦。
太陽背光之下,只見一位頭頂短寸、體型勻稱健碩,年紀大約在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正架着二郎腿,倚靠在落地窗前的大沙發上,
緩緩將手中一盆微蔫的小綠植放在窗檯前,轉頭笑罵道:“胖子,你這是踹門踹習慣上了吧!我這是私人公司,踹壞了你可是要賠錢的!”
聲音圓潤渾厚、輕快爽朗,說話的年輕男子正是此間事務所的主人,東州市正明區公安局中山派出所治安民警,陳書。
細看之下,這年輕男子皮膚黝黑,長着一張輪廓分明的國字臉,兩筆劍眉之下的丹鳳眼滿含笑意,衣着顏色儘管是街上常見的白黑色,可身上的衣服卻質料講究、剪裁修身。穿在身上,與他目中的炯亮搭配在一起,亦透出一股子利落的精氣神。
“書哥,今天真沒想踹你門,確實騰不出手來啊!趕巧不巧進門的時候,我這手機又來了信息.....”看着陳書慢慢眯起的雙眼,胖子趕忙自覺轉移話題,“就咱倆這關係還提啥子錢啊,回頭我請你吃冰條!對了,你們公務員能開公司嗎?這事務所老闆是誰呀?今天開業,怎麼也不來人呢?”
“你,朱超然。我拿你身份證找代辦公司辦的。門口明晃晃掛着‘超然法律諮詢’的牌子呢。怎麼,這點觀察力都沒有?”陳書指了指門口,笑道。
“……我要打市長熱線!市監那邊怎麼可以這樣辦事!”朱超然抗議道。
“上次你喝醉了,硬是從身上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往我手裏塞,並且當場給我簽了十幾個名字,吵着要當老闆,說這是平生第一志向。再說了,咱這也不收費,妥妥的為人民服務嘛!”
“免費的?那可不行!”剛還吵着投訴的朱超然,一聽公司要免費經營,直接跳腳起來,晃着自己的胖腦袋,直喊不行。
“哈哈,現在到處都是免費,既然這麼流行,咱們也跟着潮流走嘛。”
陳書利索地站起身來,輕輕地跳了跳腳,然後舒展開自己一米八有餘的身子,順手拍了拍僵在身側一動不動的朱超然,嘴角上揚,笑道:“冰條都要化光了。趕緊走吧,還愣在這裏幹嘛呢?”
朱超然苦着臉,把自己從一派出所小協警突然轉變身份,變成公司老闆的震驚中緩過勁來,堪堪轉過頭,咽下一口唾沫,突然吃驚道:“書哥,你怎麼知道我是過來叫你出門的?”
陳書抬手點了點自己的頭,語氣溫和地說道:“用點腦子吧……”
他老早就通知朱超然今天輪休,趁着早上潮起的時間,來公司捧個場。昨晚下班的時候他還特意提醒了一下,結果朱超然依舊穿着個警服,中午才屁顛屁顛地趕過來,這不明擺着案子來了,過來叫人嘛。綜合信息,陳書得出了結論。
“綁架案,受害人為女性,開蘭博基尼的,賊有錢!”朱超然撿着幾點關鍵信息,描述了一下案情,然後乖乖地跟着陳書往樓下小跑過去。
他知道,陳書從警六年,巡警、交警,以及現在正做着的治安警,基層轉了一大圈,基本上能幹得警種都摸了一個遍,但就是沒輪調到刑警,心裏早就憋着一股子氣了。
這次開的事務所,估計也是眼瞅着派出所平日裏碰到的都是一些丟錢、打架的芝麻事,特意出來發泄一下吧。
發泄出來也好,指不定哪天對這刑警因愛生恨,那可有得瞧羅。朱超然心裏暗暗尋思,得虧今天自己出宿舍的時候,發現所里的值班大廳忙成一團,一打聽,知道轄區內出了一起大案子,偷聽了一點案情,發現是綁架案,就趕忙着過來通知正在輪休的陳書。
“不錯,這會兒有點機靈了。不過話說,你路上還有閑工夫去張姨那順條冰棍?”陳書若無其事地隨口提道。
“書哥,這不天氣熱,我也需要加點油嘛。這樣子跑得快。”說著朱超然舉手抬腳,誇張地擺了個跑步衝刺的姿勢,完全忽略了自己本身龐大滾圓身軀的不協調性,愕然道,“啊,不是!你怎麼知道我是去張姨那買的冰條?”
說完,朱超然不禁停下身子,左右轉了一下手中的白色小冰條,狐疑地盯着看了好一會兒。
“大中午的,附近兩條街也就張姨願意受這個苦出來賣些冷飲,賺一點零角錢。”陳書語帶同情,聲音有些低沉,興許是想到了什麼,低聲說道,“子女不孝,可是苦了她呢。胖子,下次來的時候也幫我捎上一條。”
“沒問題!”朱超然欣然答應,歡呼道,“那這倆冰條可都得報銷!對了,書哥,我聽說當時是連人帶車都被綁了,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把車子扔在路邊。”
“有點意思,就盯着人,放着幾百萬的豪車不動。呵呵,這批人圖的挺大。”陳書也沒和朱超然計較這些,拉開車門,一矮身竄進桑塔納的副駕駛座,抓起朱超然早已備好的警服,邊換衣服邊咬牙道,“胖子,給我開快點!今天我一定要給刑大那批孫子一些顏色看看!”
“您就瞧好嘞!”朱超然熟練地踩下離合器,左手迅速地反覆擰轉鑰匙以待發動,右手靜放檔把蓄勢待發。
“哄!哄!哄!”車子啟動起來。
此刻朱超然所表現出來的駕駛感,這種行雲流水,與他外表的胖墩截然不同。當然,他的嘴巴依然不消停:“對了,書哥,你那台豪車,要速度有速度,要舒適感有舒適感,反正要啥有啥的,為什麼你還老是跟我擠這台破桑塔納?”
隨着空調出風口一陣熱氣撲面而來,陳書一把搖下車窗,順便斜指窗外的大路虎,一臉嫌棄地說道:“裝修的時候我家老頭過來,看我沒車就隨手留下了。這品牌的車那是出了名的毛病多,我才不樂意開。哪像咱這車,皮實耐操,最重要的是......”
“油卡單位管夠!”朱超然一臉得意地打斷。
“是有儀式感!”陳書一巴掌呼到朱超然的肩膀上,“出發!”
“書哥,你說咱叔這麼有錢,是不是也隨手留一輛便車給我啊?”
“自己說去。”
“書哥,咱叔看着是和藹可親,可站旁邊的那個老黑真要命。上次他們過來,我人還沒靠過去,遠遠的就拿小眼睛死命瞪我,搞得我欠他錢似得!”
“你是沒欠他錢,但是你欠老頭錢,不準備還的那種。”
“書哥,那這事也跟老黑沒關係啊,他頂個什麼勁哦!”
“應該是不大喜歡你起的外號吧。”
“書哥,你開業怎麼不打鞭炮?”
“現在嚴禁煙花,前幾天抓的人還在裏面蹲着?你讓我自己抓自己?”
“書哥,你不打鞭炮,那你買過來幹嘛?還碼的整整齊齊?”
“儀式感!儀式感!”
“書哥......”
“......!!!”
......
隨着桑塔納逐漸沒入地平線,喧嘩的街道也慢慢地復歸平靜。今夏的炎熱似乎也隨着車子的離去而有那麼一絲絲的清涼下來,而二樓事務所內的電視則繼續播報着未完的新聞。
“......於昨日上午10時在西明山水庫內發現一具女性屍體,經調查,該女性為蒼北縣公安局民警,警方懷疑其因被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