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章、你挑這破車
外骨骼戰鬥兵，鋼架與電池重達一百公斤，大部分是電池重量。
大多數裝備一挺大威力通用機槍，彈鏈與背包相連，光是彈藥背包就重達30公斤。其他的承重需要分配給重型防彈護甲，由包裹全身的防彈纖維和防彈陶瓷插板組成。
一套下來雖然比將軍劊子手輕得多，卻也達到三四個成年人的體重。
看車輪的樣子，18號感覺兩輛車都挺不容易的。
還好，不是我的車！
三腳貓一定是這麼想的吧。
“我們走油庫！”
三腳貓在耳機里大喊。
油庫，現在還沒燒起來，但成千上萬噸的氧化劑已經被原油摻合著送進去了，啥時候爆炸沒人知道。
但總比管道區好得多，那裏現在已經是烈火熊熊，燃燒的石油管道隨時有可能從頭頂上掉落，到時候卡住道路，所有人都得死。
縱然知道屁股下面是座火山，也只能拼一把了。
“母艦，沙飛到碼頭了。”
“啟動所有小艇，快！”
18號稍稍安心，至少沙飛安全到達。
只是，現在的半地下油罐都在咕嚕咕嚕的響，聽得人心裏直發毛。
這些東西突出地面的部分有三四層樓高，就像一座座白雪皚皚的火山口，靜靜地矗立在夜色中。
他安安靜靜，但是所有人都明白，強氧化劑已經把原油轉變成了炸彈。
“地震了？”三腳貓已經被詭異的聲音嚇得變了腔調。
“這裏是沙飛，地……地裂啦！”
什麼？
他沒有說完，眼前的大地就像玻璃一樣裂開，裂紋宛如一道劈穿烏雲的閃電，將眼前的道路切蛋糕一樣砍成兩段。
“看那邊！”
剛才還聳立的石山從下到上，彷彿被一把巨斧當空劈斬，嗚咽着緩緩滑落。
地裂縫隙中間，火焰宛若游蛇，在縫隙中翩翩而動。然而在某個瞬間，他就像火山一樣，突然噴薄而出。一眼火泉憑空而起，在風中妖嬈舞動。
“沙飛你快跑！海嘯啦！”三腳貓大喊。
“操！操！”
耳機里傳來沙飛的叫罵聲。
“不能走碼頭了，全體返回橋上。”耳機里傳來沈淵的指令。
話音未落，眼前已經裂出一條火河，兩輛車子衝過路牙緊急轉向，平日裏精心維護的綠色植被現在成了無人憐憫的花草。
“快！找一輛還能開的裝甲車！”
18號恍然大悟。
對啊！裝甲車一般是可以水陸兩用的！
第一輛已經被18號打爆了，全毀。
第二輛擊中駕駛艙，只是打死駕駛員，但是飛出去的彈丸將車底畫出一條縫，也沒法用。
“找遠處的！”
第三輛燒毀。
第四輛，彈丸穿過後炮塔，從后艙門飛出去，只是留下來兩個洞。
雖然整個車體都被黃色消防泡沫液塗得油油膩膩的，但好歹可以開動。
18號不由得吐槽長桿穿甲彈糟糕的後效。其實只要不是擋在炮彈前進路線上，坦克服與頭盔足夠抵擋一般碎片，想被打死還是需要些運氣的。
“兄弟們戴上護目鏡，消防泡沫液有毒！”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爬到了車頂。
三腳貓罵罵咧咧的戴上護目鏡，又搶過一個呼吸器，要鑽進駕駛艙的時候被18號攔住了。
“我來。”
“你會開嗎？”
“你他媽也不會。
”18號毫不客氣的把他的老底揭穿。
還好，裝甲車從沒考慮過防盜的問題。只是按下啟動電門，車子就開動了。
洛米達人的裝甲車操縱讓人發狂，兩條履帶用的是操縱桿，掛檔還是手動的，加上那個特別難踩的離合器，18號開得磕磕絆絆。
還沒開出橋面，強烈的震動將所有人一彈三尺。
地下油庫的爆炸愈演愈烈。
“走走走！”
幾十萬噸油加上上萬噸強氧化劑塞進一億噸原油庫里，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18號手腳並用，加速撞開一台將軍劊子手。
“快點！橋要塌啦！”
“操！”
18號喝罵一聲，死踩油門，裝甲車顛過裂縫，頭頂上的架橋鋼纜藤蔓一樣甩動。僅僅是一瞬間，失去張力的鋼索帶着橋面一起墜落，裝甲車勉強咬住橋頭，車尾隱隱有下墜之勢。
“往前！不想死的往前靠！”
咣當！
那兩個重型外骨骼士兵終於趴到前方，將車子壓了下去。
“走走走！抓緊！”
陸戰隊員們死死趴在車上，順着將近四十五度的大斜坡滑落海灘。18號感覺自己根本不是在開車，這裝甲車就是自己走的。
“漏水！”
“什麼？！”
“漏水啊！”18號猛喊。
三腳貓這才意識到，這輛裝甲車的後門早就被穿甲彈洞穿了。脫掉軍裝，死死塞住后艙門，但是水好像還在漏。
“愣着幹嘛？下去舀水，要不然全他媽淹死！”
士兵們這才七手八腳打開艙門，用各種東西往外排水。最後兩套外骨骼也被無情拋棄以減少重量。
“報告母艦，陸戰小隊和貓組已經下海，裝甲車漏水了！求救！”
“沙飛收到，我這有一條小艇，立即過來。”
三腳貓發了瘋一樣將漂浮着黃色泡沫液的海水揚出去，偶爾浪頭還會灌進新的。
18號盡量迎着海浪行駛，突然注意到剛才那段浪是一條快艇造成的。
月光下，白色睡裙點綴着紅色血跡。活下來了？真是有意思的女人。
“肥貓我看見你了！”
耳機里是沙飛的聲音。
“那你他媽過來啊！”
“我這裏有六個位置。”
小艇開到一旁，三腳貓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肥胖的身軀差點將小艇掀翻，沙飛扭了三下才緩過來。
陸戰隊員一個接一個，跳上小艇。跳到第五個的時候，三腳貓產生了疑惑。
“後座那些是什麼？”
“硬盤。”
“我去你丫的。”三腳貓抬手就把堆上邊的揚了。“再上兩兄弟。”
“你他媽瘋啦！”
“把我兄弟丟那邊你才瘋了！”
沙飛怒目紅絲，卻不好反駁，只得加速朝母艦開去，免得他再丟幾塊硬盤下去。
18號這邊，剩下所有人都在玩命的舀水。步槍、彈藥、昂貴的通訊器，這些平時被譽為第二生命的東西現在都不要錢一樣丟進海里。
然而最可怕的不是漏水，而是舀水需要打開上方艙門，一個浪頭下來，海水劈頭蓋臉。但是他們不能停下，因為海水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淹掉行車電腦，那樣的話就全完蛋了。
“拿救生衣！撐不住啦！”
“啞巴兄弟，你怎麼樣？”
“你們先走！”18號突然說話，把陸戰隊員嚇了一跳。
“再堅持一下！”
“你跟這輛破車說啊！”
他沒有說出下半句，因為浪頭已經完全將駕駛室蓋過去了。
要沉了！
海水湧入，車體突然向下一斜，四面八方的水一起將自己壓在座位上。
18號強行去推艙門，卻哪裏推得動。
肺部發出啰啰聲響，頭腦勉強保持着清醒，似乎還能看見幾個漂浮的人，還有一條小艇。
18號憋住氣息，割斷安全帶，在已經頭朝下的裝甲車裏沖開尾門。
這時候他卻發現自己不怎麼能游泳。無論怎麼用力向上划，身體卻像鋼鐵一樣一個勁的往下沉。
拼盡全力，抬頭看見水邊泛起無盡火光。突然，火影裂成碎片，一個碩大的黑影從上面沉下來。
18號還沒反應過來，肥胖的軀體將他抱住，右手一扯，救生衣爆成氣球，兩人坐了火箭一樣向海面竄起。
“快！”
眾人七手八腳，將18號拖到艇上。
身後烈焰衝天，火海橫流，碎裂山體滑落海中，塵土背後不知多高的浪頭。
油罐就像玩具一樣，被氣浪甩到半空，火紅的秋葉一般飄蕩。
“走吧。”
“這就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