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驚變

蘇況去約會後，秋姐也出去逛街了，家裏剩下荻方羽獨自坐在櫃枱前埋頭刷着手機。

鄰居老劉又來買酒喝，但是看到蘇況不在，荻方羽又不熟，也只自己蹲在門口自己喝着。

不多時，突然聽見老劉在門口驚呼說“小羽你看看天山怎麼有個大光球，怎麼又不見了，哎，怎麼馬路都黑了？”

荻方羽猛一抬頭，還真如老劉所說，周圍的房屋裏漆黑一片，他看了看錶，剛剛八點左右，怎麼就都關燈了？莫非停電了？可是看看自家的燈光還是如常亮着。他走出屋子，看到周圍確實都沒有光亮。整條街道只剩下自家的便利店一盞孤燈。

他心中雖然多有不解，但是他鍊氣多年，眼中所見與常人不同，稍一環顧，便發覺異常所在，只見村后小山之上，正有一束衝天的殺氣蔓延而出，陣陣凄慘的哀嚎順着這殺氣向自己傳來。

荻方羽大驚，他從未見過這等恐怖詭譎的景象，他本能的從櫃枱下面抽出一把西瓜刀，攥在手中。

那老劉醉醺醺的渾身酒氣，看到他這般模樣，更是有點害怕，顫巍巍的說：“你，你這是幹嘛？”

“進屋。”荻方羽沉聲說。

但是話音未落，一個瘦高的身影突然從黑暗中躍出，手上持着一把兩尺的短刀，徑直劈向老劉的天靈蓋。速度雖是不快，但奈何事發突然，縱使荻方羽身法再快，有心相救，但再要遞刀格擋已是不及。老劉更是放應不過來，只能閉目就死。

糟了，蘇方羽心中一寒，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老劉即將血濺當場。

千鈞一髮之際，一支黑箭劃破黑暗從遠處擊來，不偏不倚，正中敵人的胸口，將這瘦高個射了個踉蹌，但此人卻一聲不吭，只是一擊未中，立刻又翻身隱入周遭的黑暗之中。

不遠處就聽見蘇妍的聲音傳來，“表哥！進屋，上樓頂，樓頂也有壞人。”

荻方羽晃過神來，趕緊拽着老劉往樓頂奔去。

到了樓頂，正如蘇妍所說這裏已經立着一個胖漢，這胖漢肩扛一柄月牙鏟，似是有百斤之沉，荻方羽打開樓頂的電燈，終於看到了這人的真容。

就見這胖漢一身褐衣行者裝扮，披頭散髮，面色蠟黃，嘴唇緊閉，空洞的眼窩裏赫然沒有眼球，面無表情，身上也全然沒有呼吸起伏之狀，死人一般靜靜的矗立着。荻方羽在他身上觀察不到任何人類的氣息，只有一團紅色的氣流纏繞在他周身，突然這紅氣似是感應到了荻方羽的出現開始躁動翻滾起來。

這胖行者也隨之暴起，扛着禪杖向荻方羽直奔了而來，此人雖然肥胖，但動作卻極其迅速，只一剎那就奔到荻的近前，然後一個轉身，順勢掄起肩上的禪杖向荻砸來，只這一擊迅猛犀利，一旦中招定然血肉橫飛。

得幸荻方羽習武已久，再加上鍊氣多年，身法和反應早已不同常人。電光火石間，已然縱身躍起，禪杖蹭着他的衣服擦身而過，他滯在空中同時腰腹發力，輕呵一聲，持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還未落地，西瓜刀就劈到胖行者的肩上，這一刀力量頗大，竟陷入其肩上數寸。

可這胖行者竟也是吭也不吭，提起一腳正中荻方羽胸口，將其踹落在地，蘇方羽頓覺天旋地轉，氣血翻湧，神志已有些許不清。

恍惚間就看到那胖漢高舉禪杖正要劈頭砸下，荻方羽暗叫自己要死的窩囊。

在這危急時刻，又是一箭正中胖漢的手心順勢將其幾根手指削去，

禪杖也因此跌落一旁，老劉此時也晃過神來，舉起身邊的折凳掄到胖行者的腦袋上。

但折凳砸到胖行者頭上，猶如雞蛋砸到了石頭，登時粉碎。反觀胖行者毫髮無傷也無反應，只是手指已經少了幾根，竟也不再尋禪杖，也翻身躍下小樓遁入黑暗。

老劉趕忙攙起荻方羽。

荻方羽撿起地上掉落的手指，捏在手中一撮，竟然是一把黃土，心中不免奇怪。

老劉忽然說道：“看。”

順着老劉的手指就見不遠處的小樓之上，蘇妍昂首挺立，高舉着長弓，頭髮已盤至腦後，白色的髮帶隨風飄擺，襯衫的下擺在胸前打成兔耳結，月光之下猶如女武神一般威風凜凜，英姿颯爽。

“哥，守住樓頂，我馬上回去。”蘇妍高喊。隨即轉身開始在各個小樓之上飛奔起來。

遠處小山之上，那股巨大的殺氣正在慢慢的飄動，似是正向自己而來。

荻方羽穩了穩心神，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因其視覺異於常人，就看到自家周圍街道的陰影角落之中，隱隱藏着數股紅色的氣流。

“看樣子，這行者一般的強敵還有好幾個”荻心想，但這一個自己都幾乎無法招架，如果接下來幾人一起殺來，自己豈不是要被剁成肉泥。況且這人如此怪異，肩膀都被劈下了半個，卻毫無反應，掉落的手指竟然是一塊黃泥，顯然已經不是人類。

此時身邊的老劉嘗試着提起那地上的禪杖，可是卻實在太沉，試了一下就放棄了，於是又從角落撿來一把種花的小鏟子，此時他的酒勁全消，就覺得渾身冷汗直冒。

“大侄子，這是咋回事？”老劉問道，“啥時代了，怎麼還集團搶劫了，而且咋都怪模怪樣的，這咋回事？”

“叔。我也不知道，如果他們殺過來，您要保護好自己。”荻方羽努力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但此時以覺自身難保，因為這不是小說里江湖俠客的武鬥，而是決死絕命的殺局，自己已無暇顧及老劉的性命。

“好勒，大侄子，我也不是吃白飯的。”大叔高聲咒罵起來，為自己壯着膽。但是不爭氣的褲襠已經有點濕了。

談話間，三個黑影突然暴起，順着周圍的小樓的牆壁噌噌噌的幾下便躍上樓頂，然後向荻方羽所在的樓頂跳來，另有兩個黑影反身向蘇妍的方向奔去。

“大叔你去頂住左邊的那個。我對付右邊的兩個。”話音未落荻方羽已經揮刀殺了上去。

所謂擊敵半渡，最好趁着己方搶佔了制高點，將其在半空中斬落。此時荻方羽隱約看清敵人打扮，這兩人與剛剛胖行者不同，均是提着一柄長劍身着青色道服，但是同樣是面色蠟黃，沒有眼珠。

但見這兩個道士，已經躍至半空中，荻方羽一刀劈出，看似已躲閃不及，沒成想兩人突然在空中雙手對握，其中一人竟硬生生的將另一人拽出了荻方羽的刀下，荻方羽見一刀劈空，立刻刀身一橫再次斬出，可是此時其中一人已經一隻手扒在了房檐，就見他手臂發力，用力一托，另一個道士借力順勢騰空而起，剛剛好躲過荻的這一斬，二人配合精妙，似是異體同心，荻方羽兩刀雙雙揮空，還未來得及抽身，那騰在空中的道士已是一記掃踢，正中荻方羽的面門，把他踢飛出數米。

荻方羽忍痛起身，但這一腳踢得荻方羽幾近昏厥，感覺半張臉已經沒了知覺，溫暖的血液已經順着鼻腔露出。

他心中不免絕望，就覺得自己在武校學的花拳繡腿根本派不上用場，自己這兩刀已經是飛快無比，但是這兩個道士簡單的幾下就全部躲開，這幾個動作快如閃電，已經超過常人能做出的動作範圍。只恨自己無法用氣，如果自己能像哥哥一樣將氣發出體外，應當仍有一戰之力。

另一邊敵人也躍上房頂，而此人身形消瘦，一身馬褂，手持一柄玄英鐵扇，老劉舉着鏟子叫罵著沖將上去，可是這人動作輕盈，腳尖輕輕一點，躍身而起，一個迴旋踢就將老劉踢下樓去了。

三人匯合一處，向荻方羽而來。

荻方羽看着老劉根本幫不上忙，這三人單拎一個自己都有不敵，心裏有些怯戰，轉身跑進了家裏。

“真是活見鬼了，這屋頂是肯定守不住了，得趕緊跑出去，否則今天定是活不了了”，荻方羽心想，可是三步並作兩步剛到一樓，看到一樓店內也站着兩人，其中一個便是之前的胖行者，還有一人卻是一身蒙面夜行裝扮，手中握着一柄短刀，正是最初襲擊老劉之人。

嚇得他又趕緊退回到二樓客廳，剛剛退至客廳，轉眼間幾個怪人已經堵在門外。

荻方羽看了看客廳牆上掛着的百世修兵的牌匾，自覺得今天已經在劫難逃了。

“小羽。”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自己身後傳來，荻方羽扭頭一看，竟是秋姐。

卻見秋姐站在客廳的角落，微微笑着，似乎對於門外的強敵並不知曉。

這一瞬間荻方羽好似看到救兵，提起的心略有放鬆，他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是就像孩子看到大人一樣，在這危難時刻遇到親人也會感到安心，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都派不上用場，秋姐一個弱女子，又能幫自己什麼，此時暗下決心，自己就是拚死也要拖住敵人，讓秋姐得脫活命。

“不對。”荻方羽心裏突然驚道，秋姐不是出去逛街了嗎，自己明明看到秋姐出去，也未見她回來，那這房中之人究竟是誰？

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秋姐又笑着說道“小羽不慌。”話音未落，輕輕一掌就拍到了荻方羽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