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 殺陣(上)

一十 殺陣(上)

蘇況再醒來時,發覺自己竟然身處在一片茂密竹林之中,四周十分昏暗,只有斑駁的月光透過竹林灑落在地面之上,而王夢則昏睡在自己身旁。

他努力的回憶着,記憶的最後是在後山的小公園裏,遇到了刺殺自己的人,最後一刻自己似要立斃當場,但是突然就被不知名的手拉入了黑色漩渦之中。

看那刺客不像常人,莫非這就是父兄的仇家?蘇況心想,頓時焦慮不安,如果找不到自己,那人定要對自己的弟弟妹妹們不利,要想辦法儘快趕回去。

但是看看周圍竹林,卻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轉眼看看身邊的王夢,這女子剛剛制住自己,很有可能是敵人的幫凶,估計是要將自己騙出家中,制住自己再伺機謀害。

想到此處,蘇況氣憤不已,心生厭惡,想着如若弟妹遭遇不測,定要讓這女人血債血償。

不多時,王夢漸漸醒轉,蘇況仍擔心對方仍要對自己不利,便小心的站在一邊看着女子的反應。

誰知王夢卻像沒事的人一樣,伸了個攔腰,就似剛剛做了一番美夢,但是稍微清醒后,看到自己正身處不知名的竹林,也露出驚恐之狀說道:“蘇況,咱們這是在哪?我們怎麼在這裏?”

蘇況並未回答反而問道:“你還記得什麼嗎?”

王夢突然害怕起來,在身上摸來摸去,檢查自己的衣服是否有所不整。顫巍巍的說道:“蘇哥,咱就就是第一次見面,你這是給我下了什麼迷藥嗎?給我弄到這竹林里,你可別害我。”說著說著她的臉就紅了:“蘇哥,你要是想那個,我這個人想得開的很,肯定配合你,咱事後絕對不報警,你可別害我性命。”

蘇況苦笑,心裏罵道起來,你別害我就不錯了,我可哪有膽子害你。

他閱歷少,並不知道這女子話外之意。但是事情並不明朗,也不知這女子是不是又在表演,仍舊不敢掉以輕心。

忽然一個白色的短小身影從竹林閃出,輕靈的蹦到了蘇況身邊。

蘇況細細瞧去,竟是一隻白狐。

這白狐見到二人卻不害怕,在兩人周圍轉了幾圈。

王夢看着新奇,就欲上前撫摸,誰知這白狐雙眼突放紅光,照到她的臉上,王夢被這光照的兩眼一翻,隨之倒下又沉沉睡去。

蘇況看着新鮮,心中卻不害怕,總覺得記憶深處,在某時某地曾見過這隻白狐。正思索間,忽見白狐躍在半空,搖身一變,竟然變成了一個十來歲的少女,相貌乖巧,眼神靈動,身着粉色的羅裙,任誰看到都覺得些許沉醉。

蘇況見到這一變化,驚嘆不已,但是此物仍舊不知是敵是友,今天已經遭遇兇險,心中便多了層提防。

少女忽然開口問道:“你是誰?剛剛丁薊為何要殺你,你又為何會有蘇家的逆鱗劍?”她聲色甜美,如若甘露滴於舌尖,蘇況聽的不免有些心神蕩漾。

丁薊?蘇況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莫非那黑衣老人就是這狐仙口中的丁薊?

蘇況心中疑惑,此物竟然知道自己神兵的名字,便反問道:“我叫蘇況,你又是誰?”說話間,已經暗暗攥住逆鱗雙劍,防着對方突然對自己不利。

“蘇況?”那少女略有所思,又問道:“你叫蘇況,那蘇定是你什麼人?”

“蘇定正是我的長兄。”

少女更加疑惑,一個閃身跳蘇況身前,抱着他左聞右聞,邊聞邊搖着頭,沒等他反應,忽然一口咬在蘇況手臂之上。

“啊”的一聲。蘇況只覺劇痛鑽心,正要出手,卻見少女一眨眼又跳回遠處。

少女咂着嘴,好似在品味蘇況的血液。說道:“你不是蘇氏子弟,蘇定的弟弟到底在哪?不說實話,立刻取你性命。”

蘇況聽見埋藏多年的秘密被人點破,心中大為震驚,但是看這少女身法速度奇快無比,自己也不是對手,聽她所說似乎又與自己一門頗有淵源,也就不敢再有所隱瞞,只能和盤托出。

原來蘇況本名武況,其祖先武氏於宋朝時期是蘇家祖先的侍衛,因為得力,便被蘇氏收為了家將,其後人也依附於蘇氏並移居到了河洛地區,自此以後,武氏代代都會效力於蘇氏,每當有蘇氏子弟入朝為將,皆會有武氏子弟作為近侍陪同。近千年來都是如此,而武氏子弟中,如有天賦者,也會由蘇氏族長批准隨之修習一些仙術。

當年由於蘇定和其父長期在祖宅隱居修鍊,為了讓次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又防止仇人的謀害,便將武氏同代的一男孩過繼到蘇家,既作護衛又作替身,一同送到都市生活。而這件事除了蘇定和其父知曉,其他人一概不知。自己雖是繼子,但是蘇定仍將自己當作親弟看待,疼愛有加,這副逆鱗劍便是蘇定傳於自己。

小狐仙聽后,思索良久,默默點頭說:“原來如此。”

她又問道“那蘇定的親弟現在究竟何處?”

想起敵人如果找不到自己,一定會加害自己的親人,蘇況心中着急,說道:“還在家裏,現在改名荻方羽,仙姑如果不是敵人,請立刻送我回去,我要去救我的弟弟妹妹。”

小狐仙看了看蘇況眼神略有不屑:“就憑你?你可知今日這仇敵是何許人啊?那是一派劍仙門長啊”

又嘆息道:“哎,我也知你說的都是心裏話,你也是真心想去救人,難得你十五年來無人教導,自行修鍊,居然能催動這副逆鱗劍,可是說實話你練的狗屁不通,這副逆鱗劍的威力,你連萬分之一都發揮不出來,指望你是沒戲的。蘇定的弟弟有沒有修習仙法。”

蘇況心中大驚,自己一直以為僅僅十來年就能御劍擊敵,已經很是厲害了,沒曾想在這小狐仙的口中竟然如此不堪。

蘇況答道“小羽和小妍並未修鍊仙法。”

得知荻方羽並未修鍊,小狐仙又嘆了口氣,露出遺憾之色。

沉默良久,狐仙輕輕說道:“你現在在我的神識里,這裏時間的流轉略慢。但是所剩的時間不多,你隨我來。前塵往事,我們邊走邊說。這女子受了邪術,暫時留在這裏不妨。”說話間便牽着蘇況的衣角向竹林深處走去。

最初她只是一隻修鍊初成的小小狐仙,由蘇氏祖先收伏,做了蘇氏的門客,傳授了不少修鍊的法門,並且起了人間的名字喚為靈雪兒,後來跟隨蘇定多年,蘇定遇害后,自己也受了重傷,幾年前才恢復,然後便到處尋找蘇氏後人卻無果,最近察覺到仇人的蹤跡,跟隨多日,今日正是跟着仇人來到這小山之上,看到仇人行兇,方才救下了蘇況。

蘇況問道:“狐仙姑姑,這仇人丁薊到底是什麼人?”

“這丁薊,也是一言難盡,他是別派仙門的門長,其門派稱作難海,與蘇氏修兵本同出一門,但是近二百年來忽然起了仇怨,具體是何仇怨我也不知道。”

說話間,二人穿過竹林,來到一處古宅。

看着這古宅,靈雪兒臉上湧現出一股悲傷的神情哀聲說道:“這就是蘇氏舊宅,你的父兄當年就在這裏殞命,現在正是我記憶中蘇定與丁薊決戰之夜,我帶你來,是讓你看看敵人到底是何等厲害,畢竟你不是真正的蘇氏子弟,是去是留,你也有你選擇的權力,但是我自然是會去與那丁薊決命。”

蘇況點點頭,但心中早已把荻方羽和蘇妍當作自己血親,無論如何自己都會去救人,就算死也要和家人死在一起,當下如果是能了解敵人的底細,還是有益無害。

走進古宅,就見古宅院中,有一青年和一老者正在對峙。

蘇況認出那青年正是自己的哥哥蘇定,而那老者,是有點像是今日要害自己性命的老鬼,但是此時的老鬼並沒有今日所見的形如枯骨的可怖,反而身着一襲白色長衫,一派仙風道骨的模樣,鬚髮仍舊是黑色,除了五官有點類似,其他完全看不出是同一個人。

靈雪兒說道:“蘇氏從明初開始衰落,流傳到今天,你父親這任家主,功力已經稀疏平常,但是誰曾想道,近六百年的氣運彷彿都匯聚於此時,出了蘇定這樣的天才,哎,本想着有機會重振家學。誰曾想,仇敵卻又殺道,此時你的父親已經遇害,蘇定正與這仇人丁薊決戰。”

只見蘇定手持一把靛青色長劍,縱身一躍便與老人戰作一起,於此同時,蘇定的衣袖之中,一束白光隨之而出,定睛看去正是一隻白狐。

蘇定翻轉手腕,一道道劍光便隨之甩出,在空氣中織成一道劍網並將丁薊罩在其中,而那白狐配合著蘇定的劍招,在丁薊周身快速的游擊。

可是丁薊也毫不遜色,他手提兩把赤色光芒的短劍,身法極快,在劍網之中輾轉騰挪,面對白狐的偷襲也能從容應對。

二人的神兵短兵相接,火光四濺,將這寂靜的夜晚映照的仿若白晝,無數的氣流時而向外擴散時而又被捲入兩人周身,整個戰局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向著蘇況咆哮,蘇況是鍊氣之人,頓時覺得自己心神都要被這二人戰鬥形成的戰陣吸出。

戰陣之中,蘇定速度越來越快,這長劍在蘇定的手中宛如一道有生命的閃電,不消多時,丁薊已經漸漸落於下風,肩膀和腰身都由於躲閃不及而被割傷,鮮紅的血液已將白袍染紅。

忽然一口鮮血卻從蘇定的口中噴出,自己的身形也隨之慢了下來。

靈雪兒開口說道,“當日我與你哥哥並肩作戰,可惜蘇定此時種了敵人毒計,身上多處大穴被咒器打入,全身真氣大半已經淤阻,功力發揮不到平日之一半,但是儘管如此也能和這丁薊戰成平手,甚至仍有勝算。”

就見蘇定似乎受傷頗深,氣力已有不逮,運劍速度已然變緩,可是對方卻越戰越勇,由守轉攻。

而丁薊面露喜色,表情漸漸扭曲,怪笑道:“賢侄怎麼了賢侄?快死了吧,好賢侄!”

蘇定不語,反而一個后翻貌似要脫離戰陣。

“想跑?”丁薊大喊,挺起雙劍就追了過來。

誰知,蘇定雙腳卻未落地,而是滯留在空中,一手舉劍,一手與胸前並作劍指,口中念出一段劍仙法決。

就聽蘇定念道:“化形為氣,化氣為劍,千年修兵,只在此間。”

話音未落,白狐也躍至蘇定肩上,伴隨着劍仙法決二者發出了無數道耀眼的光波,在庭院之中不斷闊散蔓延,將丁薊輻射在內。

剎那間,蘇定和白狐化作一道白光,在光波之中左右穿梭,忽而化出人形刺向丁薊。

丁薊沒見過此等招數,只能橫劍格擋,但見這光越來越快,丁薊的周身上下左右,東南西北,無處不在。

看的蘇況眼花繚亂。

電光火石之間,無數的蘇定彷彿同時在各個方位同時在進攻丁薊,漸漸的他已經無法招架,突然一劍正刺中他的哽嗓咽喉,一注赤紅鮮血從丁薊口中噴出,但是殺招並未停下,無數的劍影繼續刺出,如同魚群分食巨鯊一般將丁薊絞入其中。登時把他絞的血肉模糊,跌落在地。

招式盡出,蘇定化回人形,但是由於剛才用力過度,也是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靈雪兒又說:“我是蘇定門客中心神最靈的一個,我可化氣入念,形成我獨有的念陣,覆蓋整個庭院,此時蘇定由於大穴被封,只可化形為氣,藉助我的念陣,便可以短暫的穿梭於我的念陣覆蓋之處,這也是無奈的殺招。”

蘇況心中大驚,這還算無奈的殺招?那正常狀態得是怎樣的場面?

看着血肉模糊的丁薊,蘇況以為大戰結束了,正欲開口。可是靈雪兒卻說:“繼續看,對方也是劍仙,沒有這麼容易就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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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代劍仙異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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