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噩夢
坐在桑南松的勞斯萊斯後座上,我的心情其實是極為忐忑的。作為一個普通家庭的孩子,這種級別的豪車可能是我一輩子都難以企及的。我用手指輕輕劃過座椅,這種做工精良的真皮材質,我還是第一次摸到。
“緊張了?”桑南松伸出手,輕輕放在我的腿上,柔聲細語地詢問我。
“沒……沒有。”為什麼要突然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啊!桑南松這傢伙,不會真的把我當成他女朋友了吧?這種事情我可絕對不能答應!
“那你為什麼縮在那個角落裏。座椅很寬敞,你可以往我這邊靠一靠,會舒服一些。”桑南松向我提議道。
我……為什麼要往你那裏靠啊!兩個大男人一起坐車,怎麼想也不可能挨着坐在一起吧。雖然我現在是女人的身體,但心裏越想越覺得膈應。
可是……為什麼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一開始只是有些緊張,可現在已經要變成興奮了。法澤啊法澤,你到底是有多喜歡桑南松,看到這張臉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不要,馬上就要到學校了。你你你趕緊把手給我拿走。”我說話都變得磕磕巴巴的,聽得我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你隨意,只要你覺得不難受就好。”說完,桑南松還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用一種無比慈愛的眼神看向我。
你他媽……
我用手撥開他的愛撫,索性轉過頭去看向窗外,不搭理他了。這個傢伙,明顯就是故意的,他就是要挑逗我,想看我笑話!
但很快我就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可能性,如果說這個男人並不是在單純的逗我玩,而是他就是單純的喜歡這種被裝在自己女朋友身體裏的男人呢?
毛骨悚然……
想到這,我真的是如坐針氈,一秒也待不下去了。我只能期待司機可以開快一點,再快一點。我偷偷歪過頭看向桑南松,卻發現他也在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像在看一隻落入手中的獵物。我趕緊回過頭,不敢再看他了。
這十分鐘,我彷彿度過了漫長的一生,桑南松的每一個動作在我眼裏都如同核爆一樣恐怖。我就像一隻落入虎口的小白兔,除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外別無選擇。
還好,十分鐘后,勞斯萊斯就緩緩地停在了學校門口,而桑南松也一直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我心裏才緩緩地鬆了一口氣。至少今天晚上,我應該是安全了吧……
“那個……我先走了,下次……”
我話還沒說完,桑南松突然一個絲滑的滑動,用一個壓倒性的體位把我抵到了車門上。同時還把臉湊的超級近,我倆的嘴唇馬上就要貼上了。桑南松的一隻手摟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扶着車窗,把我控制在一片絕對穩固的三角形禁區之內,讓我動彈不得。
這傢伙,到底要搞什麼么蛾子啊!
我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誰知道他下一秒還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如果我現在還是男人,我肯定會用一記720度迴旋踢踹得他懷疑人生,但現在我卻全身癱軟,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是吧,難道女人真的會因為這種無比油膩的動作而心動么……
雖然我的理性是這麼想的,但感性上,真的已經心動到腿軟了。我真的很想嘗試突破他的油膩攻勢,可身體就是怎麼也使不上力,如同鬼壓床一般動彈不得。
“怎麼,你心動了?”桑南鬆口中吐出的熱氣,幾乎是零距離地噴吐在我臉上,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雞皮疙瘩直接起了滿身。
“老……老子才不會對一個男人心動。”我趕緊移開視線,不敢去看他的臉。
可看到我退讓,他竟然得寸進尺,居然朝我的臉吻了上去!
“你……!”我又羞又怒,伸出手想推開他,可是法澤的力氣比我想像的還要小,拼盡全力也沒辦法推開桑南松分毫。
看到我這副模樣,桑南松竟然“噗嗤”一聲哈哈大笑起來,那種狂妄放肆的笑聲,讓我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桑!南!松!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我氣得用小拳頭捶在桑南松的手臂上,可他的笑聲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對……對不起,真是對不起了。”桑南松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笑死。他劇烈地喘息着,用手捂着肚子,看起來真的是痛苦並快樂着。
“把車門給我打開,我要下車!”因為司機沒有解鎖車門,所以我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中,無法逃脫。
“你先聽我給你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桑南松只用一秒就又換上了一本正經的表情。
“你最好說出一個能讓我不當場把你脖子旋轉360度的理由。”
“當然,保證你滿意。”桑南松把手伸到自己的面前,豎起了一根食指,“其一,是因為我還從來沒敢對法澤做過這種舉動,所以先用你做個小實驗。畢竟她是我的女朋友,我還是很在意她會對我的行為作何反應的。”
聽到這,我已經一躍而起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先聽我說完啊……這第二點,是我想給你提個醒,並且讓你注意一點。”桑南松伸出了第二根手指,“你現在是個女人,你必須時刻牢記這一點。所以,在你遇到其他人對你圖謀不軌的時候,你是很難獨自解決的。你得記住,如果你遇到什麼困難和危險,千萬不要自己逞能,一定要第一時間找身邊的人幫助,或者找我,我隨時都在。”
聽到他說“我隨時都在”的時候,我心裏突然一震。
“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些?”我問道。
“這些其實都是女生從小到大一直在接受的教育,也是我之前就告訴過法澤的,現在也重新告訴你一次,畢竟我也不希望法澤的身體受到什麼傷害。”桑南松兩手一攤,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著。
“你這傢伙,教育我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這個桑南松,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卻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讓我無法反駁的理由,真的是……氣死我了!
“這樣的方式,不是會印象更深刻一些么。我敢保證,你這輩子一定忘不了。”桑南松又露出一抹邪笑。
“我那可真是謝謝你了。”
“不過,我希望你真的記住這些,而不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桑南松收斂了笑容,給我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我……我知道了。”我不服氣地噘了噘嘴,轉頭打開了車門。
看着勞斯萊斯幻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我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雖然桑南松這個人,腦子確實有很大的問題,但不管怎麼說,他是目前唯一一個知道我經歷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我可以傾吐心情的人。他一離開,我就得繼續扮演法澤,而不能繼續做陳驍涼了。
真是……好累啊。
看着走在校園裏,充滿歡聲笑語的男生女生們,我覺得自己就像遊行於夜晚的鬼魅,沒有絲毫存在的必要。這種感覺,就像被所有人遺忘了一樣,你熟悉的人不認識你,認識你的人對你來說又是陌生人,比死了還難受。
比死亡更可怕的,應該就是被人遺忘吧。
回到宿舍,燈是熄的,宣顏她們都不在。看來這次,我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我能再享受一會自由的時光。
我坐在法澤的座位上,享受着這難得的靜謐。自從我和法澤交換身體的那個清晨,我就沒有過如此放鬆的時刻。我索性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把自己的大腦徹底放空。
什麼互換法則,什麼情感和靈魂,全都拋在腦後吧。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我就靠在法澤的椅子上睡著了。這一覺睡得,比躺在柔軟的床上還舒服得多。這一瞬間全身心的放鬆,已是久違了。
然而在闃寂的黑暗之中,我卻聽到了一個縹緲的聲音:
“救救我……”
我猛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不在宿舍里,而是正身處學校外的十字路口中央,四周虛幻的場景,如蒙了一層朦朧的霧氣一般模糊不清,不辨晨昏。我粗重地喘息着,正在思考這是不是在做夢。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痛,讓我跪倒在地上,我用手捂住肚子,卻觸碰到一種濕熱的觸感,同時甜腥的氣味沖入我的鼻腔,引得我腦中一陣暈眩。
我緩緩低下頭。
猩紅。
滿目的猩紅,正從我的腹腔匍匐而出。蜿蜒流動,在地面上形成一幅詭譎的圖紋。
如同一隻巨眼的圖紋。
我這是怎麼了?如果這是夢,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烈的痛覺,為什麼會有這麼真實的嗅覺,為什麼我的眼淚會不受控制地流下……
這時的我,卻無意間看到我的臉在血水中的倒影。
是陳驍涼。
我是……陳驍涼?
“救救我……”
隨着求救聲,我緩緩抬起頭,在我不遠處的校門口,站着一個人,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
那人輕輕舉起右手,在身前輕輕搖晃,似是與我示意,然後向我緩步走來。
只是在下一秒,我看到一滴閃着金色光芒的淚滴,-從她面頰墜落。
而那金色的光芒,並不屬於淚滴本身,而來自於一盞明晃的車燈。
“救救我……”
在“砰”的一聲悶響后,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下一秒,我發現我已經回到了法澤的座位上,劇烈地喘息着,汗水已經浸透了我的衣服。
“你……怎麼了?”我抬起頭,看到住在我對床的短髮女孩正站在我面前,像看精神病人一樣看着我。
我還沒從剛才那個詭異的夢境中緩過神來,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短髮女孩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也不發燒啊,怎麼會出這麼多汗,做噩夢了?”
“法澤這兩天有點不對勁,”我身後的聲音也疑惑地說著,我認出那是那個叫宣顏的女孩,“從今天早上開始我就覺得法澤你很奇怪呢。”
“該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短髮女孩擔心地問。
“沒……沒什麼。”我摸着自己的肚子,發現無事發生,才終於放下心來。
可剛才那種真實的觸感,是怎麼回事?
真的只是個夢么……
“出這麼多汗,一起洗澡去吧,剛才聽隔壁寢室說現在澡堂人很少哦。”宣顏突然從我背後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肚子捏了一下,引得我一陣慘叫。
“你……你幹嘛!”我又羞又惱,紅着臉叫道。
“那就快點收拾東西,一起去洗澡啊。我可不想等你太久哦!”宣顏一臉壞笑。
“洗……”我突然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
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