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活學活用
“小勇，起床了。”【小勇：胡方樹乳名又叫小名】父親的聲音把還在夢鄉中胡方樹叫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房裏一片漆黑，剛想再賴一會床。突然想起今天要賣地蛋的事：“我醒了，馬上起床。”胡方樹嘴裏答應着，隨即坐起，夏天衣服少，穿得也快，開門出來一看，天空星光點點，正是半夜時分。沒有鐘錶瞎猜的。
見到兒子出來，胡小爹說道：“去洗把臉醒醒霉，家后解個手好吃飯，車子已經綁好了。早點去佔個好位置。”
胡方樹答應一聲，迅速的往家后跑去。
吃飯期間，母親不忘叮囑兒子：“小勇啊！你第一次跟你‘大’【大：方言父親】出去，天黑看不見路，一定要跟緊你大走哦！”說完這句話轉過臉對胡小爹：“你騎慢點好讓小勇跟得上。”
胡小爹：“知道了，你昨晚到現在說好幾遍了。”說完不再理會。
胡方樹：“嗯大啊，我車子上裝了多少斤地蛋啊？”胡小爹：“家裏能賣的這次都裝上了，你的大小各半一共一百二十斤，我的一百六十斤”。接着又帶着笑意說道：“稱好了看看你能不能把得住秤，回來看看賣多少錢就知道了。”
吃完早飯，天空朦朦朧朧的，胡小爹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差不多四點半了，時間正好！”
胡方樹學着父親的樣子，左手握住車把手，右手和肩部半推半抱着車後邊裝着地蛋的小麻袋，母親也在後邊幫忙推了一把，到了路中心，胡方樹回頭對着母親說：“媽，不用你推呢，我能行。”說完加力緊推幾步，鬆了右手，雙手握緊車把，左腳踏上車踏腳板，右腳緊蹬地面幾下，熟練的跨上自行車，跟着父親往東行去。
母親站在路邊望了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深深的嘆了口氣。
這條公路，最上層是由小石子鋪成的，路面寬六七米，路兩邊還有大概一米全泥的，白天也不容易看見一輛機動車，有一輛手扶拖拉機都會跟着幾個孩子看熱鬧，所以雖然天還沒亮，只要在路中心騎車也很安全，只要不被窪坑顛的摔倒就行。
父親在前邊，星光下胡方樹只能看見個身影，兩輛車離得不遠不近，向著目的地海尾鎮駛去。三星鎮離海尾鎮三十八公里，白天成年人一個半小時用不了就到了，騎了一個小時，到了過半的第一個大高橋上，父子二人猛騎了一會，離橋二三十米遠的時候因為頂風騎不動了，只好下車推着走，到了橋上，父親回頭幫兒子推了幾步，兩輛車靠近互相抵在一起停下。
父親說道：“小勇啊！這條路上就是兩個大橋不好騎，上橋費勁下橋更難，下坡一個把握不住就能摔倒，那樣會摔傷人的，你要特別小心，帶點剎車，現在還剩小半的路，前邊轉過彎往北的那個橋使勁能騎上去，不頂風了還順點旁風。”
喘了口氣又說：“到了街上，你離我遠些找個地方，靠在一起來人買東西也只能買我們一個人的，如果賣人多了，少降點價也要賣了，拖來不容易，今天天氣還不好。”
“知道了。”答應一聲，胡方樹說道：“走吧，我歇好了。”
“好。我們走，本來歇歇就是怕你累着的。”胡小爹說完推起了車。
下坡有驚無險，胡方樹要不是怕父親教訓還想不剎車了，第一次體驗到風馳電掣的感覺特爽。
過了第二個大橋，天已放亮。離目的地還有四五公里的時候，突然下起了零星小雨，胡方樹感覺到前邊的父親加快了速度，
知道怕遭雨父親提速了。也趕忙使出渾身力氣。小雨越來越大，好在現在是夏天，淋雨對於勞動人來說很正常的事情。
前邊父親到了路邊的一個灌溉渠屋前停了下來，等到胡方樹到了停好車。：“不能再走了，今天真晦氣，地上泥土沾上水會把車輪塞住的，現在只盼雨往大了下才好。”
胡開樹聽到父親說這話，不解的問道：“雨下大了好騎車，那還有人趕集買東西嗎？”
胡小爹嘿嘿一笑：“小勇啊！這個你就不知道了，海邊的人不趕集，他們在出海前要準備各種用品，特別是好保管的蔬菜，我們的地蛋是必備的，而且啊，出海捕魚的人我們這裏岸上人都叫他們鹽大頭，有錢的很，出海前買東西只買好的，價錢不問高低，再說了，他們也不了解行情，這段時間鹽大頭經常出海的”。看樣子胡小爹在海尾鎮好多年不是白待的。
說話間，隨着一聲雷響，大雨瓢潑而下。父親臉上露出了笑容。
胡方樹心裏忽然冒出了《賣炭翁》這篇古文來……
大雨下了十幾分鐘還沒有停止的樣子，胡小爹等不及了：“小勇，不能再等了，遲了人家出海會走了的，天已經亮了，我們頂雨走吧！”。
爺倆也不猶豫，出了灌溉渠的屋檐，推車就騎。
雨大有大的好處，現在騎車比雨前省勁多了，雖然身上涼颼颼的，雨點打得臉生疼，三十分鐘后兩人順利到達了目的地。
夏天的天氣說變就變，看着還在稀稀拉拉下着的小毛雨，胡小爹笑得好開心，心裏想道：‘呵呵。雨停了更好，別人再也上不來了，今天不但好賣，還能賣個大價錢。’
放倒自行車，將車上兩個存地蛋小麻袋解下，輕輕的各倒出一半擺在地上預先放好的另一個大麻袋上。準備好了一切，慢悠悠的往離自己三四十米遠的兒子跟前走去。
到了面前一看。兒子已經和自己一樣的收拾好了。對兒子說：“今天要漲價，大的賣三毛一斤，小的兩毛五，少一分都不要賣啊。”
胡方樹：“知道了。”看到父親離開，胡方樹也順着這條臨時形成的街道走去，路兩邊只有零零散散的人在擺攤，轉了一圈沒有第三個賣地蛋的，心中想起昨天那個攤主和父親剛才講的話。想着想着，突然將地上擺好的地蛋一個一個小心的又裝回了小麻袋裏。坐在自行車邊上的石頭塊上歇了起來。
眼見天已放晴，大大的太陽帶來了溫暖，身上被淋濕后的冷氣減少了許多。街上人漸漸多了，三五或七八人成群結伴而來。鹽大頭到了！
胡方樹轉頭望去，父親那邊攤位前已經站了幾個人，又看到父親拿出了小秤，胡方樹心中暗喜，過了不到半小時，看着父親又將麻袋裏的地蛋全部倒出，攤前人又換了一批，胡方樹盯住父親那邊不放。這次更快，二十分鐘以後，父親攤上只有很少一點地蛋了，再有一個主顧就能賣完。
看到這種情況，胡方樹飛快的將收起的地蛋擺好，石塊往前搬了搬，坐在了攤后。
不出所料，父親那邊已經收拾綁車了。推着自行車的胡小爹來到了兒子這裏：“咦，小勇，你怎麼還有這麼多？”
胡方樹：“嗯大，我怕跟你一起賣你那邊就不好賣了，所以還沒開秤，剛才擺出來。”
胡小爹無語的看著兒子，不知道怎麼說是好，這也不能怪兒子，難怪今天買地蛋人多不打緊，還都不還價，原來整條街道上只有我獨一份。
“你還要賣一陣子，下批出海人還沒到，我回去還有事，沒空等你了，你一人能不能騎車回家啊。父親問道。
“能哦，我找得到路”。胡方樹急忙答道，跟父親在一起還是有些緊張的，內心巴不得父親早點回家，賣完地蛋一個人一邊玩一邊騎車多自在啊！
聽到兒子明確回答后，胡小爹又關照了一句：“價格也不能勒死了，剛才雨下的時間不長卻特別大，路上泥都被沖跑了，要是有人趁着雨停了路上好走，過不了兩小時就會到的，經常做生意人都知道這種竅門。”
胡方樹又答應一聲，胡小爹直接上車騎走了。
望着父親走遠，胡方樹心中想到，我不勒價，我漲價！哈哈……。
不得不說，胡方樹第一次做買賣的運氣不錯，父親走了一會兒，胡方樹生意開始了。
只是第一個買主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地蛋價格怎麼這麼高，剛才路上遇到人還說大的才三毛一斤，你小的都四毛了，大的還要五毛。
胡方樹陪着笑臉：“老大哦，您看看，我半夜起來的，路上又遭了雨，到現在衣服還是濕的。”看着眼前這個貌似十三四歲的少年，不知泛了惻隱之心還是鹽老大確實也不在乎這點錢，也或許是街上沒有第二份地蛋可買的原因，總之，這位老大也不多說，直接大小地蛋分別買了十斤。邊上還有兩人觀望的，見此情況，也沒作聲，動手撿地蛋和付錢，那個麻溜勁哦，胡方樹激動的收錢找零的手都有點顫抖，好在買主們看着衣服未乾的少年，以為是凍的。
拿着空空的小麻袋，胡方樹只恨地蛋太少了，已經賣完也沒見來新的賣主，跟前還站着三位想買地蛋的主顧。盡量忍住笑容裝出老成的樣子收拾東西，轉身到一個角落，將錢放進長褲裏面口袋裏，【這個安全保密口袋是母親昨晚專門縫的】推車裝備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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