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李子寒回村消息散開

天鶴寺。清晨。

李奶奶拄着拐杖來到天鶴寺。

老白頭正在清掃院落，見李奶奶走來，忙迎上前：

“啊，啊，咦，啊。”

老白頭上前扶着李奶奶往寺院裏走。

李奶奶挎着小竹筐：

“哎，白老弟，哪次來都麻煩你，嫂子我就不言謝了。唉，人老了。人啊，不服老還真不行……”

老白頭望着李奶奶手不停地比劃：

“呀，呀，啊。”

李奶奶邊走邊絮叨開了：

“昨晚啊，我作了個夢，夢見我那外孫了……唉，夢裏啊，見他渾身是血，騎着一隻仙鶴飛回來了，我剛要喊他啊一驚醒了。唉，這一夜啊。我就瞎想啊！咋着也睡不着了。我那外孫子呀準是又攤上什麼事啦……”

老白頭扶着李奶奶，一手翹起大拇指：

“哎，哎，好。”又比劃着：不會的。

李奶奶笑了：

“白兄弟就會勸我。唉，我今個來給佛家上路香，保佑我那外孫子平平安安。給仙家磕幾個頭，讓我那外孫子早點回來。唉！”

老白頭擁開寺門，扶讓着李奶奶走進去后，站在門外望着李奶奶走去背影，感慨的搖搖頭髮出長長的嘆息。看得出，在老白頭內心深處隱藏着難與人言之事。

棗葉家。清晨。

棗葉正在外屋地忙着做早飯。

屋裏，棗葉爹往酒盅里倒着酒，慢慢喝着：

“哎，還是這酒對我好啊！我心情好它勁就小，我心情不好它勁就大，勸我解愁忘煩惱。酒啊，你啊好啊！我活在這世上啊！只有你對我最親了……從來就不隔心……不隔心……”

棗葉端着一碗菜進屋，放在爹眼前桌上，看眼爹爹轉身出去了。

棗葉爹瞪眼棗葉：

“唉，作孽呀。養活這麼個丫頭有啥用？長大了吧！她給你招災惹禍，活活把她娘給氣死了。唉！”

棗葉爹說著說著抹淚哭上了：

“尋死覓活的又來氣我。值為你，咱這扶貧困難戶都沒有啦！往後，咱們吃什麼，喝什麼，這日子該咋過……”

棗葉爹淚珠串串掉落在酒盅里。

棗葉從外屋走進來，“撲通”跪在爹爹面前：

“爹，都是女兒不好，你要是有氣就打女兒吧！誰叫女兒不孝，給您惹這麼大的禍？爹，只要您少喝點酒，保重身子骨，您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行嗎？”

棗葉爹抹把鼻涕喊上了：

“你讓我打，打你管用嗎？值為你和李子寒在一起，我少打過你嗎？管用了嗎？越打你們越近乎，不怕傷天害理竟給我生個娃回來！”

棗葉爹越說越氣，手拍着桌子：

“造孽呀，你看咱村誰像你，大姑娘生娃的？啊，我這老臉都讓你給丟盡了……在這村子，你爹我也是靠牆根拉屎臉沖外的人。現如今可好，我在這村子裏像是做賊似的，真沒臉見人啊！”

棗葉痛苦的哭着哀求：

“爹，你就別說了，女兒求你了，這都已經五年，已經這樣了。其實，我比你這心裏更苦啊！”

“你求我，你讓我這老臉在這村子裏，還能抬起頭來嗎？啊，你是爹，我求求你好不好……”

“爹，這麼多年，我整天淚泡着心，想死又死不了。我咋辦呀！老天爺，求你救救我吧，我給你磕頭了。”

棗葉爹把酒盅使勁摔在地上：

“你別來這一套，給我看啊！棗葉，

你真的聽你爹的話就嫁了，那怕嫁給鐵蛋那樣的也比李子寒強。”

棗葉爹生氣起身下炕搖晃着身子往外走。

棗葉跪身哭求：

“爹，你不能往外攆我們娘倆呀！木羽她還小。爹，我求你了，爹……”

棗葉順手抱住爹爹往外走的一條腿：

“爹，我求你了。爹……”

棗葉爹看都不看棗葉：

“你求我？算了，還是我求你吧！你不走，還在家裏呆一輩子呀！我不會聽你的。你不走我走，行了吧？”

棗葉爹用力一抬腳，踢開棗葉往外走去。

天鶴寺里。

李奶奶跪在佛像前，虔誠地磕着頭：

“各位佛家，我已是黃土埋到脖子根的人啦！能活還能活幾天？不求別的，只求佛家看在我這七十多歲人的臉面上，保佑我那唯一的外孫兒平安無事吧！給我們李家留一根血脈，延下香火吧！我給大佛磕頭啦！唉……”

李奶奶笨掘的磕了三個頭后，摸着挎起竹筐慢慢拄着拐杖站起身，用拐杖探着路往外走去。

天鶴寺外。

棗葉爹拽着老白頭的手來到寺院拐角處，比劃着：

“棗葉，總不能在家呆一輩子。今天，來求你給幫個忙，把棗葉給嫁了。就是嫁給鐵蛋我都認，求你給幫幫忙……”

老白頭搖頭擺手比劃：

不行，棗葉是好姑娘，你是當爹的，別害她一輩子。李子寒是好人，他會回來的。

棗葉爹生氣的大喊：

“李子寒，別說他回不來，就是李子寒回來。棗葉也不許嫁給他，李子寒他害了我們家三代人，三代人啊！”

棗葉爹越說越氣，指天問地大聲哭喊：

“李子寒，你害了我們家三代人呀！三代人啊……”

老白頭急了，“咿咿，呀呀”的比劃着：

害你們家的不是李子寒，不是，不是李子寒。我敢用腦袋擔保。

李奶奶一出寺門口，就聽到棗葉爹哭喊聲，氣得渾身哆嗦，顫抖的手拄着拐杖急急的走過去。心裏的氣不知是因外孫子還是沖棗葉爹。走得太急，險些摔倒。

老白頭見李奶奶走過來，忙上前攙扶，回頭望眼棗葉爹。

李奶奶倔強的在老白頭的攙扶下，頭也不回的走了。

棗葉爹看着走遠的李奶奶，失落的大聲哭喊起來：

“鄉里鄉親的不是我無情啊！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呀！李子寒，你害了我們家三代人，三代人啊！”

棗葉爹悲憤的抱頭蹲在地上。

鐵蛋家。

鐵蛋回到家后里直奔柴棚，掏出銅佛放在地上，恭敬的叩了三個頭便訴起苦來：

“大佛，我滿指望您保佑我娶到棗葉，這下全泡了湯了。你怎麼能讓李子寒回來了呢？李子寒回來棗葉還能嫁給我嗎？啊，大佛，我可是真誠地相信你啊！這頭磕的。你咋跟大鞋底子一樣說話不算數啊！大鞋底子……”

鐵蛋忽然想到大鞋底子，高興的一屁股坐在柴堆上：

“對呀，大鞋底子。只要讓大鞋底子知道，等於全村人知道……李子寒身上那傷看着真心疼，可身上那傷一定有說道，啥說道我說不清楚，只要讓大鞋底子知道這事，她會讓全村人都知道，只要讓王大牛知道。李子寒就得被抓回大牢去，到時候棗葉還是我的。”

鐵蛋又給銅佛磕了三個頭：

“大佛，這回你可得使點勁，把李子寒攆回大牢去。為了棗葉，李子寒，哥對不起了。”

鐵蛋收起銅佛忙站起身出了柴棚。

大鞋底子家。

大鞋底子從村長王大牛家回來后，心裏別提多彆扭了，看啥都不順眼，生氣把草根攆了出去，索性躺在炕上，咋想也翻不過勁來：鐵蛋憑什麼進城？村長一聽說他們進城咋就傻眼了呢？火氣咋就那麼大呢？差哪了呢？正尋思着，草根從外面跑回來，大鞋底子兩眼一閉假裝睡著了。

草根上前擁了一把：

“媽，我餓了。每天咱們家早就吃飯了，這都快中午了，咋還不吃飯啊！”

大鞋底子沒一點反應。

草根抹把臉上的汗珠：

“媽媽騙人，當街哪有鳥蛋啊！我把全村都跑了一遍，也沒撿着鳥蛋。”

大鞋底子翻下身繼續裝睡着。

草根突然想起什麼，用力擁着媽媽：

“媽，媽。剛才我在當街碰見鐵蛋了。鐵蛋說在李奶奶家分救濟呢！讓我回來告訴你。”

大鞋底子一聽“撲棱”一下坐起身：

“鐵蛋，你真的見到鐵蛋了？”

草根不耐煩的說：

“我可不像你，總騙人，說話沒一句是真的。”

大鞋底子忙起身下地：

“鐵蛋還在家。這就證明鐵蛋沒進城，鐵蛋沒進城我犯啥邪啊！”

大鞋底子高興得捧起草根的小臉蛋親了一口：

“鐵蛋沒進城！草根，你剛才說，在李奶奶家分扶貧救濟？這是真的。”

草根不滿地項了一句：

“鐵蛋說的話你也信。”

草根接着又央求起來：

“媽，我餓了……”

大鞋底子高興，從櫃裏摸出盒餅乾遞給草根：

“先吃着，再可沒有啦！媽去領扶貧救濟，回來就給你做飯，做好吃的。啊，在家看家，媽一會就回來。咯……分扶貧救濟，鐵蛋沒去城裏。咯……”

大鞋底子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着地，高興得合不攏嘴。

大鞋底子匆匆忙忙的走出家門。

滃雲山村。

鐵蛋在村裡道上走着尋思着：無論如何也要把李子寒回來的消息傳出去，藉助大夥的力量，把李子寒攆出村子。這樣，棗葉就是我鐵蛋的，想着想着笑出聲來。遠遠看見李奶奶拄着拐杖走過來，鐵蛋閃身躲在一邊，李奶奶走到跟前捏着嗓子說了句：

“李奶奶啊，散步呢！鳥……”

鐵蛋急忙控制住口頭禪。

李奶奶氣呼呼的走着，只是嘆息了一聲，算是回話了。

鐵蛋緊跟了一句：

“李奶奶，我是禿子。你還不知道吧！李子寒回來了。”

李奶奶一聽愣了，停住腳驚喜的忙問：

“禿子，你說啥！我外孫兒回來了？這是真的。”

李奶奶滿臉怒氣一掃而光，喜出望外的嘮叨起來：

“天鶴寺大佛就是靈驗，我外孫回來了，外孫回來了。”

李奶奶聽到這個天大的喜訊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鐵蛋又捏着嗓子緊跟着補了一句：

“是我們一起回來的，我剛把他送回家。哎，就是身體不太好……”

鐵蛋說到這輕輕抽了下嘴巴：

“說這些幹啥。”

李奶奶高興啊：

“今天一早回來的？哎呀，我就說嗎，我外孫沒事嗎。好了，禿子，你忙，你忙……”

李奶奶拄着拐杖往回走去。

鐵蛋見李奶奶走遠偷偷笑了：

“這可是禿子說的。禿子，你不幹好事，還壞我的大事。哼，鳥鳥的。”

鐵蛋心裏得意啊！故意晃着肩膀倒背着手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