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八、哀大莫過於心死

三百零八、哀大莫過於心死

再次回到龍嵴堡,負責接待羅賓的還是上次那個戴眼鏡的年輕官員克來伯。將怒濤軍團暫時安置在城外的軍營后,羅賓和費曼便跟着克來伯進入了龍嵴堡,他們要去看望重傷在床的古德伯爵。

羅賓三人騎着馬走進龍嵴堡的城門,一條筆直的中央大道在他們的面前延伸到視線的盡頭,羅賓注意到,中央大道兩側的居民房幾乎家家戶戶都在門口懸挂着黑旗,在大街上,行人幾乎人人一身黑衣。

這是紅曼帝國的喪葬習俗,在家門口懸挂黑旗,身穿黑衣,都是證明家裏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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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伯爵的軍隊主要由龍嵴堡的自由民組成,這場戰爭的慘敗使得龍嵴堡元氣大傷,二十歲到四十歲的青壯年幾乎戰死了將近一半。

羅賓還記得他第一次進入龍嵴堡時的感受,那時候這條中央大道非常的熱鬧,街道上行人絡繹不絕,道路的兩側各種商店琳琅滿目。

而現在,一眼望過去中央大道上一派凄涼的景象,街道上人影稀少,道路兩側的店鋪也大多關門歇業,從那些緊閉的門扉裏面可以隱隱約約的聽見女人和小孩兒的哭聲。

兩個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從羅賓的馬旁邊迎面走過,羅賓聽見他們在小聲議論:“聽說了嗎?古德伯爵似乎要不行了。”

整個龍嵴堡都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這座城市如同死了一樣,羅賓騎着馬走在龍嵴堡的中央大道上,感覺就好像置身在一座巨大的棺材裏面,四周壓抑的氛圍讓他甚至不敢大聲呼吸。

克來伯騎着馬走在羅賓的左前方,他今天也同樣是一身黑衣,下巴上滿是未刮的胡茬,一臉的憔悴。

羅賓也是剛剛才知道,克來伯的哥哥也隨軍出征,作為古德伯爵的貼身護衛,為了保護古德伯爵戰死了。

一路沉默,面對這樣陰沉的氣氛,羅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到達伯爵府,羅賓和費曼先是接到了古德伯爵小女兒的接待。

古德伯爵膝下原本有一兒一女,大兒子二十五歲,在這次出征中戰死了。小女兒名叫巴蒂亞,只有十六歲,還只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

“非常感謝兩位來看望家父。”

在會客室里,巴蒂亞身穿一襲黑裙,拘謹的站在羅賓和費曼的面前,滿臉的悲傷,低着頭小聲的說道。

她被女僕帶進會客室,整個人似乎有些魂不守舍,臉上隱約帶着淚痕,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不看着羅賓兩人,甚至沒有行貴族禮。

如果按照正常貴族見面的標準來看,巴蒂亞的行為其實非常失禮。但是,羅賓能夠理解她現在艱難的處境,父親重傷,哥哥戰死,對於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來說,這等於她的天一下子塌了。

像是接待客人這樣的工作,原本根本不可能輪到巴蒂亞來做,可是現在她卻不得不撐起整個家。

費曼與古德伯爵是老友,所以與巴蒂亞還算熟絡,他立刻心急的說:“巴蒂亞,帶我去見你父親,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他。”

聽了費曼的話,巴蒂亞的眼睛裏似乎一瞬間亮了起來,她用力的一點頭:“費曼叔叔,羅賓男爵,請兩位跟我來。”

片刻之後,巴蒂亞將羅賓和費曼帶到了古德伯爵的病房。

這是一間十分古樸的房間,作為一個伯爵來說,房間裏的傢具說不上豪華,牆壁上掛着幾副古德伯爵自己畫的風景油畫,彰顯着他的格調和品味。

此刻在房間中央的大床上,

古德伯爵正躺在上面,身上蓋着雪白的被子,緊閉着雙眼。房間的角落裏還站着兩個黑衣女僕,隨時伺候在古德伯爵身旁。

羅賓走到床前,看到古德伯爵現在的樣子不禁嚇了一跳。古德伯爵瘦了一大圈,整個人都快要瘦脫相了,眼窩深陷,皮膚蒼白的沒有一丁點血色,簡直比身上的被子還要白,與羅賓上一次見他時判若兩人。

他躺在床上就好像已經死了一樣,如果不仔細去探查,羅賓甚至感覺不到他身上的生命氣息。

原來街頭巷尾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看古德伯爵這幅樣子,確實是命不久矣了。

羅賓心中不禁唏噓,出征的時候,古德伯爵率領着上萬人的大軍,儼然一副荒原王的氣勢,那個時候他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可是現在,他卻虛弱的躺在病榻上,就像一具即將風化的乾屍一般。

“父親,費曼牧師和羅賓男爵來看您了。”巴蒂亞付下身子,在古德伯爵的耳邊輕聲說,聲音裏帶着隱隱的哭腔。

聽到了女兒的聲音,古德伯爵終於慢慢地睜開了雙眼,只是那雙眼睛已經徹底渾濁,似乎已經看不清人了。

“……費曼,羅賓……你們來了啊……”他看向費曼和羅賓,吃力的張開嘴,聲音細若遊絲。

“古德,你別說話,我來幫你治療一下。”

費曼在床前坐下來,掀開古德身上的被子,解開他上衣的衣扣,露出他骨瘦嶙峋的胸口。

這時羅賓看到,古德伯爵胸口上的箭傷其實已經快要痊癒了,中箭的位置距離心臟只差一點點,傷口已經開始結痂。

其實仔細想想就能明白,像古德伯爵這樣富有的貴族,怎麼可能不常備幾瓶高等治療魔葯來保命。而且他本人還是一名血脈二級的鬥氣騎士,恢復力本就遠超常人。

只是,這傷口都已經快要好了,可古德伯爵怎麼還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費曼將右手放在古德伯爵的胸口上,掌心釋放出溫暖的金色光芒,開始為他治療。

聖光神力源源不斷的注入古德伯爵的體內,可是他的臉色卻一點都不見好轉,依舊蒼白如紙。

古德伯爵接著說:“費曼……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我已經活不長了……”

他說出這句話,一旁的巴蒂亞終於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傷,淚水瞬間奪眶而出,轉身跑出了房間。

“別說胡話!”費曼皺緊了眉毛,表情嚴峻。

古德伯爵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像是對費曼訴苦,又像是在喃喃自語:“我真傻……我以為我可以名留青史……結果卻落得這般……成為所有人的笑柄……我對不起祖上的榮光……我是個罪人……”

幾分鐘后,羅賓和費曼退出了古德的房間,來到外面,羅賓才有機會小聲問:“費曼先生,古德伯爵的身體什麼問題?我看他身上的箭傷好的差不多了,怎麼他還是這麼虛弱?”

費曼深深地嘆息了一聲:“哀大莫過於心死,這不是他身體的問題,是他心理的問題,這次聯軍輸得太慘了,他心裏過不去這個坎。”

“那,古德伯爵還能好過來嗎?”

“這……”費曼牧師遲疑了一下,臉色馬上陰沉下來。“我希望他能好過來。”

兩個人談完話,羅賓忽然看見,在左手邊走廊的盡頭,剛才跑出去哭的巴蒂亞回來了,而且她還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她身邊還跟着一個令羅賓厭惡的身影,喬瑟夫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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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之血脈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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