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張孝陽離開那天盧淮正忙,她原本想一下班就坐車去東站,但是老闆扣着她在辦公室,如果只是簡單交代工作還來得及趕過去,可是老闆一會兒打電話一會兒接電話,沒有完整地吩咐完一件事。
盧淮再急也不能打斷她,等差不多快一點了才放她離開,但這個時候盧淮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她給張孝陽打了電話,向他道歉自己不能去送他。
張孝陽安慰她說:“沒關係,又不是永別,你那離東站也不是太近,就不用往返一趟這麼折騰了。”
“那你現在進站了嗎?”
“已經過了安檢馬上開始檢票了,你去吃午飯吧,待會上車了我再告訴你。”
“好,那注意安全。”
“嗯。”
掛了電話的盧淮心情複雜,終究是錯過了這一次,不過張孝陽說的對,這一次又不是永別,只要有錢有時間,想見面並不難,她是時候該認真考慮以後的路了。
此時辦公室的人都出去吃飯了,盧淮花了點時間收拾好心情之後就下樓找吃的。這層樓只有他們公司在辦公,一出門整個樓道格外安靜,下了電梯她意外地在樓下大廳看到了方良輝,一般來說,午休時間他們這些外勤都不會回來才對。
方良輝也看到了她,盧淮不得不向他打招呼。
“你吃飯了嗎?”
“吃了,你現在才去?”
“對啊,有事耽擱了一會兒。”
盧淮沒有多說什麼,聊了幾句就走了,午飯隨便吃了碗螺螄粉,回來之前看到張孝陽發給她的微信,說他已經上車了。盧淮心情不好,她打開音樂軟件,戴上耳機在周圍逛了一圈。
中午的太陽刺眼悶熱,道路兩邊的樹木高大茂密,除了車道,行人路只漏出一些陽光,就算是散步也不會曬到人。
盧淮聽着音樂,什麼都不願意想,可心仍然是堵的,路上車來車往,旁邊的店鋪傳來忙碌的聲音,每一個人的腳步都急匆匆的,穿着白色正裝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的人低着頭吃快餐,一切又那麼現實卻又那麼不真實。
至少在盧淮看來,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是當中的一員,這一瞬間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連平凡的生活都過不了?
但隨後她就甩了甩頭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太矯情。
回到辦公室后她看到方良輝靠着椅子睡覺,小許在玩鬥地主,盧淮曾經問小許為什麼玩鬥地主,她的回答是沒有時間玩競技玩養成,消消樂越玩越難玩,唯有鬥地主一直是這種模式。
盧淮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的朋友每天下班回家都會玩網游,有一批關係不錯的共同打遊戲的網友,聊到這個遊戲話題的時候興奮得不得了,而盧淮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的愛好是什麼了。
以前喜歡過漫畫喜歡過小說,但現在卻沒有那麼喜歡了,像她朋友,喜歡一個網游,可以為它唱同人曲,可以給它剪視頻,還在官方大賽中得過獎,把愛好發揮極致大概就是如此吧。
張孝陽離開后的三天,他們每天都會聊一兩句,盧淮知道他在找工作所以不想太霸着他的時間。倒是許久沒有聯繫的周舒瑩突然請她出去玩了。
周舒瑩說她有兩張失戀博物館的門票,再不用就過期了,問她有沒有空跟她出去逛逛。
失戀博物館?有意思,這不正好對應盧淮現在的心情嗎?周舒瑩這一邀請令盧淮哭笑不得,要不是和周舒瑩相處得不錯,她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故意的了。
答應周舒瑩之後她們就星期天約好在哪見面,太陽很熱,防晒霜塗在臉上油油的不舒服,但盧淮不敢不塗,倒不是怕黑,只是在網上看到說紫外線對皮膚傷害有多大她才不敢放肆,更別說她臉上的皮膚本來就不好。
出門的時候手裏拿着傘,逛街可不能曬着,她們去的地方不一定有樹擋着。
再見到周舒瑩還是老樣子,她熱情地上來挽住盧淮的胳膊,說道:“我們很久沒見了,你不在都沒人陪我說那麼多話。”
盧淮也很開心,“是啊,那麼久沒見你有空也不來找我。”
“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工作忙,一天天的都被關在辦公室里,達不到要求等着主管找你喝茶吧。”
聽到她說工作,盧淮有點尷尬,“那什麼……聽說公司沒有了?”
“是啊。”周舒瑩聳了聳肩,不以為然,“經理不在了還待着幹嘛,誰給我們發工資。”
“總公司呢?不是還有其他分公司嗎?”
“我們普通業務員哪裏能聯繫總公司的人啊,不過我朋友在的那家分公司也出了問題。”
說罷她仰天長嘆,“一天的時間就讓幾百個人失業,真是世道不公啊。”
盧淮被她的舉動逗笑到了,連忙拉着她走,大街上有人看着呢,她臉皮薄,可不想丟人。
“你說的失戀博物館在哪啊帶我去看看吧?”
“別急啊,我們先吃東西,今天就吃了點早餐,餓死我了。”
“好好好,走吧,你想吃什麼?”
路邊的店吃食很便宜,但周舒瑩不想去,她說裏面空間太小了翹個腿都難,而且人多又不開空調,她更想去商場裏面吃。
盧淮聽她說的也有道理,就和她一起來到商場,找來找去就選了個麵食館,周舒瑩點了一份炸醬麵,盧淮也跟着點,主要是其他的太貴了,炸醬麵是裏面最便宜的。
坐下來等吃的時候,周舒瑩迫不及待地跟她聊起了八卦,“你知道嗎?經理的老婆來公司鬧過,鬧的動靜可大了,人家都來看我們的笑話。”
“張孝陽跟我說過,不是最後都走了嗎,就這麼收場了?”
“不是,圍觀的人太多了,內容又那麼勁爆,老闆的臉丟大了。”
勁爆是肯定的,張孝陽幾乎把過程都跟她說了,所以盧淮對這個八卦已經沒有太大興趣。
“後來其他分公司的人都在傳姐夫和小姨子的故事,吳老師就再也沒出現過,公司警告我們不要私底下亂說話,沒想到這事還沒過去多久公司就這麼完了。”周舒瑩很是惋惜地說道。
“公司關門有幾天了,你找到新工作了嗎?”
“沒呢,先等等看,最多等到把這個月工資結清了。”
公司這事周舒瑩不了解多少,觸及到法律層面她不願深究怕引火上身,但說起八卦她顯得很激動,等面上了她還一個勁地跟盧淮講那天經理老婆來鬧的事。
“我後來在公司附近見過吳老師一面,那天中午我到附近辦事,在銀行看到她,還跟她打了招呼。”
“哦?”
“那天她的精神不怎麼好,本來就很白看不出氣色怎麼樣,但是嘴唇真的又干又發白,沒戴眼鏡看到她眼圈都青了,哦肚子還大了一點。”
連盧淮都忍不住唏噓一番,“懷孕了這事真的難收場,恐怕她現在家事不順吧,真的看不出來她會發生這樣的事。”
怎麼說盧淮跟吳老師共事過一段時間,又有現老闆做對比,她覺得吳老師人真的不錯,但觸及道德層面,她不好評判。
“人不可貌相啊,你說她平時裝一點就算了,還在親姐面前裝,背地裏勾引姐夫,說到這我就想起他們兩每晚都是最後離開公司,不會在辦公桌上就做了什麼事吧,說不定控制不住在我們的位置上……”
“好了好了,別腦補了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盧淮趕緊制止了周舒瑩接下來的話,在外面暢所欲言也要顧忌有沒有人聽到,而且這話說的她腦海里都浮現那個畫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