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質問
安王府上，宮人將顧承熙送回，對前來接人的林司月說道：“王妃萬安，奴才奉陛下之命護送安王殿下回府。”
“有勞公公。”
“王妃說得哪裏話啊，不過是奴才分內之事。”宮人知道林司月地位非同一般，對她也恭敬幾分，“陛下有命，中秋護國寺祈福一事可讓安王殿下同行。”
雖早有預見，可聽到這句話的林司月心還是猛一跳，她看了眼站在一旁不說話的顧承熙，接收到他讓她放心的眼神，她移開眼神，命落胭拿來一袋銀錢交於宮人，對宮人道：“一點兒心意，還望公公莫要客氣。”宮人接過銀錢，說了幾句好話，弓着身離開了王府。
林司月回頭看着顧承熙，對上他的眼睛。兩人心裏都清楚彼此的心思，只是現在不是說這事的時候，她咽下幾乎冒出來的問話，對他說：“我記得婁公公說你的朝服不合身了，趁現在還有時間，我們去做一套吧。”
顧承熙眼睛一下子亮了，憨笑着拉上林司月，道∶“月兒真好！”。
林司月微微一笑，轉身對婁公公道∶“把裁縫叫來給王爺量身裁衣。”婁公公退下去叫裁縫，她和顧承熙走去內廳。
一路上林司月都想問問顧承熙是怎麼想的，明知有危險，為什麼還要去？就算為了維護他的“痴傻”人設，他也大可沉默着，在一旁看着就好了，他們不是早就埋伏好了嗎？而每當她對上他的眼睛，都被他眼裏的否定製止。
到了內廳，林司月見四下無人，湊近他低聲問∶“你在幹什麼？你知道那裏有多危險嗎？”
她幾乎是低吼出來的，用質問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
顧承熙盯着她，笑了笑，低聲對她說∶“放心，我有分寸。”
林司月看着他無所謂的神情，心中更不佳，正要出口訓斥，遠遠地看見婁公公帶着裁縫往這裏來，她收了收表情，與顧承熙拉開距離。
裁縫畢恭畢敬地給顧承熙量好尺寸，正要行禮退下，被顧承熙叫住∶“等等！”
裁縫一臉懵地看着他，問∶“王爺還有何吩附？”
顧承熙指着林司月對裁縫道∶“本王要給王妃做一套。”
林司月一聽，同裁縫和婁公公一道疑惑地看向他。
婁公公看了看林司月，又看向顧承熙，對他說∶“王爺，未經陛下允許，女子是不能做朝服的。”
顧承熙卻撇撇嘴，道∶“這事跟父皇打聲招呼就行，本王說給她做就給她做！”語氣之不耐煩，彷彿下一秒裁縫不答應他就要撒潑起來。裁縫低頭瞥了眼婁公公，在接收到婁公公的肯定信號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拿出工具準備給林司月量身。
林司月不懂顧承熙在幹什麼，正要拒絕，忽聽到顧承熙道∶“不行不行！”他伸手制止裁縫，搶過他手裏的量尺，“還是本王來吧！”裁縫伸手正要說什麼，被一旁的婁公公抬手攔住了。
顧承熙拿着量尺走近林司月，林司月微微後退一步，疑惑地望着他，見他眼裏依舊是無辜純良，更加不解。顧承熙抻開量尺，看向無動於衷的林司月，道∶“月兒別怕，父皇不會怪罪下來的。”說罷他把林司月轉了個身，用量尺仔細測着她的肩長、手臂。
在測到她的腰圍時，顧承熙輕笑出聲。林司月沒有漏掉他這一聲不帶任何“傻氣”的輕笑，她扭過頭，顧承熙的手臂正圈住她的細腰。
身後傳來溫暖的溫度，她能明顯感覺到頭頂上顧承熙呼出的熱氣，腰間被男人健壯的手臂輕輕圍住，惹得她微微吸氣。
林司月轉過頭仰視着他，低聲道∶“王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顧承熙卻一臉無辜地望着她，說∶“本王只是幫王妃量量尺寸，王妃為何這麼說？”看着林司月眼神逐漸“和善”，他輕嘆一聲，把手放了下去，湊近她耳邊說∶“王妃這小身板，真讓本王心疼啊。”
他故作憐惜的口吻傳入林司月的耳朵，她狠狠地睕他一眼，他作求饒狀迅速拿開了圈着她的手，轉身把量尺扔給裁縫，對他說出了量得的尺寸。
裁縫默默記下，婁公公領着他去布坊拿布料。
見他人離開，林司月仍不死心，上前一步拉住顧承熙的袖子，問他∶“你想要幹什麼？李少將不是已經安排好了嗎？”她的語氣焦急萬分。
顧承熙轉過身，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臉上不再是方才的嬉皮笑臉，神情嚴肅地盯着她的臉，對她說∶“李少將確實是安排好了一切，但我必須去那裏。”
她抓住他的手∶“你若是擔心皇後娘娘和瑾王大可不必，我聽見太子跟他同僚說，皇后與瑾王不是他們的目標。”
“太子不會這麼干，可有個人會。”顧承熙對太子的這個決定並無意外，他知道他這個大哥還是會顧及親情的。
此言一出，林司月立馬想到了那個人——顧承皓。
她這幾天總想着太子的事，竟忽略了太子背後藏着的顧承皓。
看到林司月瞬間明白的表情，顧承熙也不隱瞞了∶“是顧承皓。”他又說，“他覬覦皇權已久，且與東宮一直有聯繫，此次謀反他定有參與，太子那一萬大軍里很難沒有他的人。還有之前的姚實，他背後之人就是顧承皓。這次護國寺祈福之行真正的目標並非父皇，而是母后與瑾王。”
林司月回想起原書里的劇情，太子走到這一步確實是因為顧承皓，而原書中該清理的都清理掉了，對於顧承皓而言，只要佑昌帝一死，他就能皇權在握。
而現在，顧承熙還活着，對他威脅最大的顧承楓也沒有被貶，此次同行的又恰好都是他登基路上最大的絆腳石，太子發動謀反，“失手錯殺”皇后與瑾王，佑昌帝雖未遇害，然而顧承江已無登基可能，皇后薨逝，後宮最大的就是貴妃，作為貴妃的生子，顧承皓無疑是最佳諸君人選。
好一個一石二鳥！
顧承熙看着林司月出神的表情，又道∶“今晚李泉會行動。”
林司月一聽，猛一抬頭，問∶“你也要去？”
“我不去，但我給了他一件東西。”
“是什麼？”
顧承熙笑着搖搖頭，反倒抬手將她的一縷碎發別到耳後，道：“你幹嘛那麼緊張？擔心我？嗯？”
林司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常，顧承熙要去哪便去哪，和她有什麼關係呢？她為什麼那麼焦慮？
她低下頭，將顧承熙的手推開，忙道∶“王爺想多了。”
顧承熙被她的舉動逗笑，對她說：“王妃放心，本王不會讓你守寡的。”
林司月看了他一眼，輕飄飄地留下一句“有病”，越過他快步離開內廳。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在傍晚時分終於抵不住，一道閃電伴着一聲巨響在照亮了天空，林司月眸色一沉，突然想到了那個雷雨夜。
婁公公站在房門前，攔住了她的步伐。他微弓着身，低頭抬眸冷冷地看着林司月，又一道閃電劈開天際，照着他冷漠的眼睛。
“王爺正在書房看書，不宜打擾，王妃還是請回吧。”婁公公冷漠的的聲音傳來，林司月望了眼書房，又看向他，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什麼。
她隱約聽見遠處傳來鐵鏈晃動的聲響，心一橫，不再掩飾，無畏地看着婁公公，微眯着眼，對他低聲說道：“公公既然明白，有些事就不必我多說了。”
婁公公對上林司月犀利的眼神，垂眸想了想，隨後讓開了道，在林司月走到門前時用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對她說道：“第二排捲軸。”
林司月不動聲色地聽了進去，推開房門抬腳跨入書房。
一陣驚雷震動黑雲壓境，霎時間狂風暴雨襲來，洗涮大地。
書房裏空無一人，林司月聽見了書架方向傳來男人隱忍的呼吸聲，她走過去，按照婁公公的指示找到了捲軸。她手握捲軸，將它輕輕往裏一推，書架瞬間移動，一道與牆融為一體的暗門緩緩打開，一個密道出現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