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這貨真賤
()“這葫蘆怎麼賣啊？”洛雲一上來就將藍色的葫蘆抓緊手裏，裝模作樣的把玩一番。
見到這一幕，荀三錢心中暗笑，這菜鳥一看就知道對古玩一無所知，還硬是裝出一副專家派頭，一定要狠狠宰他一下。“這可是好東西啊，我本來都沒打算賣的。”荀三錢沒有說出價格。
“丫的，現在鄙視我，待會小爺讓你哭――”
察覺到荀三錢眼神深處那流露出的絲絲譏諷、蔑視之色，洛雲心中大罵。
這丫的太沒品了，菜鳥也是有人權的好不好？也是需要尊重的好不好？
被人忽悠已經夠慘了，我們又怎麼能嘲笑。瞧瞧哥，每次糊弄菜鳥的時候，心中絕對不會對他們產生一絲的譏諷和鄙視。
哥總是用鼓勵的眼神看着他們，心中默默祝福他們能夠‘再接再厲’。這是多麼偉大的職業操守啊！
荀三錢的水準自然是不可能糊弄到洛雲，雖然洛雲真的是一位古玩行業的白痴和菜鳥。
神棍這門職業，賣的物品就是‘糊弄’。論察言觀色糊弄人，神棍是所有職業的祖宗。
“就這破葫蘆，還不捨得賣？老闆你犯傻啊。”洛雲一臉的不屑，故意貶低葫蘆的價值。
“哎――”荀三錢嘆了一口氣，道：“要不你開個價，要不是最近家裏出了點事，急等着錢用，我才不會把這祖傳下來的寶物拿出來賣。”
“我出價啊，那十塊錢。物有所值。”洛雲一本正經。
荀三錢一聽，差點氣死。他讓洛雲自己出價，就是為了了解一下洛雲的大概底線，可沒想到他如此敢開，１０塊錢，連他收購假冒偽劣產品的成本都不夠。
“是你讓我開的，要不你說個價。”洛雲笑了笑道。他感覺調戲這種自以為是的老鳥很爽。
荀三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道：“你要喜歡的話，兩萬塊錢你就拿去。”
洛雲被荀三開出的價嚇得渾身一哆嗦，將葫蘆都給扔了出去，叮咚咚滾了多遠。
“你搶劫啊，兩萬！就這破葫蘆。”洛雲一副被嚇到的樣子，扯開喉嚨喊道。然後站起來轉身就走。
周圍的攤主聽到喊聲，目光都投到這邊，心中驚得暗暗咂舌。
都是同行，都是知根知底，那根破葫蘆，就是荀三錢收的一件工藝品。成本價也不錯才２０塊錢，一下子開價２萬，足足變成一千倍。他們在佩服的同時，也暗暗做着反省。這樣的賣法，成了一單，可夠自己混半年的了。
“哎，小夥子別走啊，價格可以商量的。”
好好一隻純菜鳥，這樣被自己開的價格嚇走，豈不是虧了。連忙在洛雲背後嚷嚷。
“真的。”洛雲聽到這話，笑着轉過身。
周圍的攤主一看這模樣，都心中暗嘆，看樣子今天這隻菜鳥肯定被荀三錢套的死死的，在劫難逃了。
楚胖子一把拉住洛云：“我說兄弟，你犯什麼傻啊。這破葫蘆，到農村收購的話，一塊錢一籮筐啊――”
楚胖子覺得自己有必要救洛雲於水火之中，他可不想以後在這街道上買碟的時候，被人指着脊梁骨說，你看看那個二貨，上一次帶着自己的朋友花了二萬塊錢買了只破葫蘆。
洛雲臉色產生了明顯的猶豫之色，看模樣是感覺楚胖子說的很有道理。
瞧洛雲踟躕的模樣，荀三錢心中暗嘆，看來今天碰到的是一個沒錢的菜鳥。
遇到沒錢的菜鳥，對荀三錢來說，絕對是令人又喜又恨的事情。
喜，是因為遇到他們，每次都能從他們手中忽悠一筆。恨的是，因為他們沒錢，人也就十分小心謹慎，能從他們口袋忽悠的數額絕對不會令人滿意。
可少歸少，畢竟蚊子腿也是肉啊，肯定是不能放過。
“要不再看下――”洛雲貌似小心翼翼的問楚胖子。心中卻暗生得意，這丫的被自己當道具使了，還不自知。
“看什麼看，我看你是想發財想瘋了，竟然學人家來淘寶。你知道這攤主是誰嗎，是街上大名鼎鼎的‘荀三多’，他的攤子號稱假貨最多、忽悠最多和菜鳥最多，你該不會是想當菜鳥――”
楚胖子唾沫橫飛、大義凌然的說了一大堆。
荀三錢不樂意了，這不是敗壞自己名聲嗎？不是妨礙自己糊弄菜鳥的偉大工作嗎？
當下黑下了臉，語氣冰冷的對楚胖子道：“這位兄弟，你到底懂不懂古玩街規矩啊？你自己不買東西，就不要誤導別人。”
楚胖子多年賣教育光碟、摸爬滾打，豈會被這陣勢給嚇到：“他是我朋友，我和他一起來的，所以有必要給他做出最正確的建議與指導，怎麼，你管得着？”
古玩街上，確實有這樣一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有人在選淘寶物的時候，無論是贗品還是珍品，交易完成之前，別人是不能在一旁出價或者是干擾淘寶者的決定的。一是防止哄抬物價，二則是怕破壞經營者的聲音。
但若那人是選淘者的同伴或是請來‘掌眼’的先生，那就不一樣了。
荀三錢心中怒火中燒，好好一單生意，就這樣幾乎被面前這該死的胖子給攪黃了。
收藏菜鳥，確實是容易腦袋發熱，在一件贗品上花費很多。
但若是旁邊稍微有人提點的話，那他們就會變得不再那麼容易被忽悠。因為菜鳥本身也知道自己專業素質不夠過硬，十分的多疑，想淘到好的東西，又生怕被人給坑了。沒錢的菜鳥更是這樣。
見洛雲已經開始變得遲疑，眼神不斷掃着攤位上的葫蘆，似乎起初認定它就是寶貝的想法開始動搖，又看到楚胖子準備趁熱打鐵，還要說些什麼，荀三錢連忙開口：“那到底什麼價位，兄弟你可以接受啊？”
洛雲不動聲色，心中卻嘿嘿笑着，對方語氣中明顯已經軟了下來，這是一個好兆頭。
故作為難的皺了皺眉頭，洛雲學着先前楚胖子的架勢，叉開了五根手指。
“額，５００？低太多了啊。”
荀三錢猜出洛雲不是有錢的主，也就不敢往５００上猜，省的把他嚇跑。直接由２萬降到了５００。
這單生意被胖子一攪和，他看出洛雲買葫蘆的興趣也變小了，心想能做成就好，能坑幾百是幾百。
洛雲搖了搖頭，笑着說：“不是５００，是５０。”
“你……”荀三錢當場石化。
周圍圍觀的人本來是喧嘩一片，但此時也一下子安靜下來，目瞪口呆地看着洛雲。這也太狠了。
剛剛荀三錢還漫天要價，可這一下竟然被洛雲還到了５０。
“我說，你是不是說笑了。這也太誇張了點。要是你這麼沒誠意的話，這單生意就別做了。”荀三錢一臉遺憾的表情。
“沒辦法，出門的時候就帶了２００塊，待會還得請這胖子吃飯。”洛雲手插進褲兜，還真的就掏出了２張紅票子。
說的倒是真的，每次楚胖子接了生意，洛雲都會請他吃一頓。不過，誰埋單就不一定了。
荀三錢望着洛雲手中的二百塊，臉色如吃了蒼蠅一樣難看。
你說這生意做，實在是對不起自己這麼多年忽悠菜鳥闖下的赫赫聲名，不賣，白看着那兩張紅燦燦的票子，心裏堵得慌。
“這葫蘆就２００塊錢賣給你了。５０塊的價格你就別說了。我是不可能賠本賣的。”
荀三錢終究那是放不下快到手的數目不大的寡頭。
“一口價，一百塊。你要賣的話，我就拿了。”
洛雲的眼中也流露出一絲絲堅定。讓人看了絲毫不懷疑若是真的無法在這個價位成交，他就會直接拍拍屁股走人。
荀三錢張了張嘴，半天才嘆出一口氣，苦笑道：“算了，沒想到我荀三錢今天竟然栽了，１００就１００。”
旁邊的人也看出了不對，怎麼價格刷刷的就狂降了下去，從２萬變成一百。難不成這青年先前根本就是扮豬吃老虎，只是想要摸清楚這葫蘆的真實價位而已。
“呃――”洛雲沒想到荀三錢如此爽快，想了想，說出一句讓在場所有人都崩潰的話：“這葫蘆，５０賣不賣啊？”
“我××”，荀三錢差點忍不住爆出粗口，臉色陰沉的嚇人，他明白，他快讓面前的青年給玩死了。
“不賣！”
斬釘截鐵。
雖說成本價只是十塊錢，買五十還能賺四十，可荀三錢實在是受不了洛雲出爾反爾的態度。
媽的，晚上少吃一斤豬頭肉也不受這鳥氣。
“呵呵，開個玩笑嘛。別當真。這葫蘆就一百塊我拿了。”洛雲訕笑着，同時一把將藍色葫蘆抄起，遞了張票子給荀三錢。
荀三錢歲接過了票子，但心中卻是痛罵著洛云：“媽的，一百塊錢，買了一件只有二十塊錢的東西，真以為自己很牛×了。真是個傻×。”
沒糊弄成功菜鳥，荀三錢感覺很憋屈。
賺了八十塊，也沒產生絲毫成就感。
楚胖子一臉怪異的盯着洛雲，半晌才蹦出一句話：“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賤呢。”
洛雲掂量着手中的葫蘆，滿面得意：“呵呵，一般一般，不賤點，怎麼能省點老婆本呢？其實跟你，這葫蘆那老闆要真是非二萬塊不賣，說不准我也會考慮考慮。”
一旁的荀三錢聽到這話，差點沒氣死。
周圍不少人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心想這貨還真夠賤，非得在荀三錢面前說這話，不誠心給他添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