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回憶
村子裏晚飯吃得早，農忙還未開始，晚食吃的稀粥，王氏特意摸了幾個雞蛋打散煎了香椿雞蛋餅來招待兩人。
王儉一家天黑就睡下了，夜裏林玉翻來覆去睡不着，盤算着明日要是順利租下房子，就回城一趟，收拾東西，買些日常用品再回來，村裡很安靜，想着想着林玉突然沒由來地心安，聽着窗外的雨聲漸漸就睡著了。
夜晚下了一夜雨。
第二天吃過早食，王儉便帶着兩人去了村尾。
清晨，潔白而濁重的濃霧像一張巨大的漁網覆蓋住了前方的道路，三人在沒有空隙的霧中穿行。
路上王儉說起那家人的情況。
“秦家本來家境不錯，秦老爺子去后不久，兒子兒媳也出意外雙雙去了，日子也變得艱難起來，三間房，家裏就老太太和她的孫女，她孫女早年上山打柴，不慎滾下崖去，摔斷了腿，在家裏離不得人。”
林玉突然滑了一腳，連忙抓住一旁的軟雲才沒摔倒。
王儉看見鬆了口氣道：“哎呀，你小心些，下了雨地上滑得很……”
他接着道：“為了便於照料孫女兒，秦老太太倆住一個屋，地里的活全靠村裏的青壯幫忙，倆人一年到頭勉強餬口……”
王儉的聲音斷斷續續，林玉卻陷入了回憶。
現世，林父林母是警察，出任務犧牲后，林玉便跟着奶奶一起生活。小時候的林玉沒有父母陪伴，林奶奶為了生活，忙碌得忽視了孫女的心理健康，當林玉把鄰家小子揍得鼻青臉腫，並且揚言要砍了他時，林奶奶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
為了照顧小孫女，林玉奶奶白天穿上水靠下海打撈，夜晚悉心教導指點林玉學習，林玉這才沒走上歪路，夜裏撫摸着林玉頭髮的雙手佈滿血痕，林玉漸知奶奶的不易，便勤奮念書，寒暑假從未休息，瘋狂考證，各種兼職什麼工作都做，有時候一天打四份工。
後來林玉大學畢業進了消防隊，雖然很辛苦，但是林玉很開心，覺得自己和父母一樣為國為民。
直到後來出警發生意外，着火的是一家地下網吧，店主被救出來以後隱瞞了地下廚房的事實，濃濃的黑煙里什麼都看不清，那燒着的煤氣罐在林玉一牆之隔處炸開。
搶救了十個小時后，林玉的腿保住了，但是再也承受不了消防隊高強度的工作。林玉頹靡了很久，深覺老天不開眼。
後來不得已林玉找了個門衛的工作，那天林玉正悠閑躺平，抱着焦糖瓜子看着闖關綜藝，當她第無數次吐槽參賽的嘉賓體能差勁，側頭吐瓜子殼時，看見了監控畫面，b棟四樓那個皮孩子整個身子正掛在防盜窗下。
林玉二話不說抄起電話和小喇叭就跑，因為受傷，林玉跑起來有些一瘸一拐，她一邊跑一邊給附近消防隊打電話：“老李！迅速喊一隊人，帶上跳樓救援裝備來蜜園b棟”說完還未掛掉電話。
她拿起喇叭喊：“b棟的人趕緊解一下門禁，四樓小豆豆卡防盜窗快掉下來了……”喊完這話的時候，林玉人已經衝到了b棟樓下，嘴裏不停的安慰豆豆道：
“豆豆，聽阿姨說，不要哭，不要亂動現在用手抓住欄杆……”
話未說完，一個花盆就被豆豆晃了下來，周圍趕來的居民一下散開，人群里不知道誰擠了一下林玉，那花盆“嘭”一聲砸在了林玉頭上……
等林玉再睜開眼，就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
也不知那一世，奶奶知道了自己的消息，能不能撐住。中年喪夫，老來白髮人送黑髮人，辛苦照看的孫女長大了，卻又發生這一系列的事。
老天啊，你為何如此不公。
我林家世代為國為民，卻落得如此下場。
現在，林玉苦笑起來，真不知是不是該謝謝那個擠了她的人，自己現在好像重生一樣。雖然穿越過來的身份槽點太多不知從何吐起，但是好在身體健康，四肢健全。
希望奶奶看得開，好好活下去。
“秦奶奶？您在家嗎？”王儉的聲音把林玉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林玉看了看眼前的門楣，有些許破敗，大門虛掩着，牆頭的草倒是被拔得一乾二淨，是個講究人家。
“王村長怎麼來了？快進屋坐。”屋裏人回道；“稍坐一會兒，我正給妞妞端飯呢，馬上就來。”
林玉一怔，這聲音，和林奶奶非常相似。
王儉示意兩人進去，林玉愣愣地走了進去，三間屋子，一間正屋，左右兩間廂房，廂房邊上是耳房，一般做灶屋，都是黃土牆青磚瓦。看起來此前秦家家境不錯。
院裏角落養了幾隻雞，整個院子打掃得很乾凈，沒有一丁點雞屎。牆根下種了一溜青菜，還是小菜苗，看不出具體是什麼。
還有些不知名的花草，有的結着一串串綠色的球形果實，和珍饈樓天井裏的綠植一樣。
林玉總覺得這綠植很眼熟，就是想不起名字來。
三人進了堂屋坐下，秦老太太拎着一壺茶進來了。
林玉聽見聲音，此時太陽已經升起，可能是此時的穿堂風太過溫柔，又或是逆光而來的她像是打破了時空的次元壁，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彷彿林奶奶就這樣突然出現在面前。
她愣愣坐在椅子上，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嘴裏脫口而出驚詫喊道：“奶奶？”隨即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雙眼。
秦老太太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林玉喊的什麼，就被眼前漂亮姑娘的眼淚嚇到了，她連忙上前，茶壺往桌上一擱，上前一把摟住林玉，伸手一下又一下地撫摸這林玉的後背安慰道：“小姑娘年紀輕輕哭啥？有啥過不去的，大好的日子在後頭呢，快別哭啦，哭花了臉可就不漂亮了……”語速緩慢而又溫暖，就像記憶力林奶奶的敦敦教導一樣。
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林玉哭得更狠了。
王儉被嚇得不輕，美人落淚總是令人神傷的。
軟雲更是瞪圓了眼睛，昨晚說好了要演戲，可沒說要哭啊！
軟雲只好起身扶着林玉，安慰道：“姐姐，快別哭了，你再哭我也忍不住了。”說完還暗自掐了把大腿，瞬間也眼淚汪汪了。
兩人哭作一團，秦老太太一時間也不知所措。
林玉是沒來得及開口，也開不了口，秦老太太和林奶奶長得一模一樣，見到秦老太太那一霎，離別的難過與思念，劫后重生的不安和害怕，在這一瞬間如洪水般爆發。
等到林玉緩過神來，好一會兒才臉紅道：“老太太莫怪，實在是老太太和家中過世的長輩長得太像了，一時間覺得親切不已，忍不住就……”
王儉陡然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林玉姑娘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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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