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約期會毒王
黃昏一戰,我方勝利。
武當派自從聽得消息以來,無不七上八下,着實憂慮,群雄前來幫助,也自是知道殊死搏鬥,難免傷命。可現下卻被三個年輕少年和閣主丫頭聯手化解了危機,以寡敵眾,反敗為勝,拯救了剩餘生靈,眾人當真大喜大崇,說什麼也想不到,竟有如此好事。
但見武當、少林、崑崙、峨眉,以及龍鳳刀門、魂通山、檀煙派、恤心宮、靜禪寺,所有人喜極而呼,歡顏大笑,更有人大聲呼道:“少年英雄!大功臣!”
垣隆拱手抱拳道:“四位救助敝派,大恩大德,老道大感盛情。”說著躬身行禮。王真獅微笑道:“皓鳴,莫逆,樟心,錦密,咱們快好好謝謝四位少俠、姑娘。”梁皓鳴、嚴莫逆、呂樟心、羅錦密應聲行禮。
段煦龍等忙躬身回禮,道:“各位別這樣,我們應該做的。”
楊詣穹笑道:“這次僥倖不死,也算老天開眼。”
王真獅微微一笑,道:“小夥子言重了。”
垣隆伸手肅客,道:“三位少俠,還有苗姑娘,請進敝派一敘?”苗芸悅向段煦龍看了一眼,對垣隆微笑道:“小女子和段師兄奉命前來相助,打退八卦八門,現在任務完成,不敢多作逗留,要和段師兄回去了。”垣隆溫言道:“恤心宮今天過來幫了大忙,老道不作報答,豈不愧然?請稍留半晌,容老道差遣弟子泡一壺峽州碧峰,以敬姑娘和三位少俠。”苗芸悅咯咯一笑。段煦龍笑道:“是啊,芸悅,不必急着走,多留一會也不妨事。”苗芸悅道:“聽你的。”於是眾人有說有笑,全部進入武當派,各家各幫,歡聲歌唱,共享勝樂。
紫霄宮內,垣隆道:“今日一戰,你們名揚天下,往後行走武林,必當備受尊崇。但也要萬分警惕注意,八門既遭打敗,聯賢魔教可視你們為公敵了,曹武憐世肯定也會記住了你們幾個的名字。”段煦龍哈哈一笑,道:“有何要緊?總而言之,這次落敗,以後沒面子再來索取攻佔,真人只管放心。”垣隆簡單笑笑,道:“此事已經過去,不用再提了。”轉頭對關居鈺道:“關少俠,你那真武陰陽劍,使得如何?感覺怎麼樣?”
關居鈺苦笑道:“只因現學現賣,修習得太過突兀,難免有些生疏。”垣隆道:“哈哈,你初學乍練,能使成這樣,也算很好了。”關居鈺微笑道:“晚輩也沒想到竟能如此快速,短短几小時內便學會了這門神功絕學。”
今早垣隆將關居鈺叫去,說是有事相托,其實二人是又去了太極閣。關居鈺雖對真武陰陽劍欽敬神往,但自認非本派弟子,無資格學習,垣隆不認同門戶派別之嫌,告誡關居鈺,萬物隨道,萬事隨緣,他和楊詣穹站在武當山土地,便是與眾人有緣,《道德經》有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意為,上等的人聞道便努力去踐行,中等的人聞道則將信將疑,下等的人聞道會哈哈大笑,不笑不足謂為得道之士。天下武學,追根溯源,原屬一脈,若強辯門派之分,便算中等,終究不會修入上道。關居鈺年紀尚輕,萬不能徘徊歧路,當以上等為目標追求。以這一角度思考,學習別派武功,並不算多麼大不了的事了。
關居鈺原本就對武當派有着嚮往之心,在錢塘一住二十餘年,早有打算,將來如有機會,須得來一趟荊楚武當山看看,到時候叫上師父、阿鬼兄弟,兩人一猴,齊去玩玩,實乃修道逸士的人生之樂。加上今天魔教八卦八門入侵,自覺武藝低微,不可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捍衛,所以欣然聽從了垣隆誡導,奮心學習“真武陰陽劍”神功。
修習這套陰陽劍功夫,應以張三丰所創的內家技作為基礎,所以垣隆先將武當代代相授的震山兩技,“太極拳”和“太極劍”傳授給了他,接着將大石板放了下來,呈《真武陰陽劍》劍譜給他看。關居鈺內力震古爍今,登峰造極,道學見識非淺,且有垣隆在旁引導,學劍時許多不明之處、神功體能苛刻之求,都不知不覺地通過達成,短短几小時,就將真武陰陽劍六招的兩千多種變化融會貫通,成功練成了這門放眼天下,一等一的功夫。
垣隆道:“你雖非我派弟子,卻與我派淵源頗深,甚好,甚好。”
楊詣穹道:“我正奇怪,為什麼鈺兄入陣時,手持真武劍,對抗‘四靈反撲’時,那一招劍法使得精妙無比,敢情中午幾個小時內,鈺兄有這般奇緣,悟了武學真道。”關居鈺哈哈笑道:“過獎,過獎。”解下真武劍,歸還給了垣隆。
垣隆道:“詣穹少俠,你年紀最小,卻功夫通神,震驚天下,師父是誰?”楊詣穹道:“我師父叫慕容山楓,在皖境一處大山谷里隱居,不過城市生活,不問武林之事。”他知恩師情懷高尚,遠離塵囂,從而定居悟龍谷,過下半輩子,儘管武林中無人曉得師父的名頭,但自己一身藝業終拜慕容山楓所得,身為徒弟,不可不對人言。
垣隆道:“慕容山楓?”楊詣穹道:“是。”垣隆“嗯”了一聲,道:“一星期前不久,有一對爺孫女曾來過武當山作遊客,瀏覽諸山峰貌,蒼松翠林,和老道也有緣認識。那位老先生便自稱複姓慕容,名叫慕容山楓,他身邊還拉着一個十七八歲白衣少女的手……”
楊詣穹“啊”了一聲,忙問:“師父?他一星期前來過荊楚?來過武當山?那白……白衣少女……那白衣少女……”垣隆微微一笑,根據他這副神情,已猜想到了大半,說道:“小姑娘天真美麗,很討人喜歡,叫慕容思江。”楊詣穹道:“他們……他們最後……走……走了嗎?”雖然口吃,但說得極快。
得知師父、愛侶全出了悟龍谷,一星期前還曾結伴來過武當派遊覽,楊詣穹當真心情激動。前天在豫州對付魔蘭、玫瑰處,聽了白鯉龍王的謠言,他真的以為思江被聯賢教抓去,今天傍晚,八卦八門落敗,卻聽乾門主說並無此事,兀自不太放心,現在垣隆說一周前師父、思江來過這裏,時間間隔沒有幾天,那麼裴思忤確是騙了人。從思念到擔憂,再從擔憂到牽挂,他實是急欲知道思江,以及師父下落,因此情緒很是激動,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關居鈺和楊詣穹相處已熟,知他平常總是一副晏然自若、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但一情緒激動,話便會說得又口吃又快,不禁苦笑,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別激動,詣穹,咱不急,聽真人慢慢說。”
垣隆道:“最後走了。他們上山入派,僅想拜會敝派人士,欣賞一下武當風景。你師父年輕時,曾得過敝派弟子傳授拳法,念及此恩,才帶着孫女來這兒看看。”楊詣穹心下欣慰:“我住在悟龍谷里時,師父教過我武當長拳,思江亦跟我說過,爺爺年輕時是名武痴,不管哪門哪派,總虛心求教,武當長拳既得之於武當弟子,那麼說我楊詣穹是武當派的挂名弟子,也未嘗不可。”
垣隆道:“慕容先生來敝派做客的那天,真獅、皓鳴他們在陪之喝茶,那位慕容姑娘,倒挺有童心,像小女孩一樣,跑來跑去,我見她往咱後山跑,那裏山林景色雖美,但地勢險峻,崖高谷深,生怕出了危險,老道便跟過去看看。”說到這裏,藹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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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詣穹少俠,還有關少俠,昨天你倆和老道站在的後山宮走廊間,剛好也是我和慕容姑娘那天站着的同一地方。”
楊詣穹道:“是……是嗎?”
垣隆道:“老道遙遙望見,這丫頭靠在身旁梁木柱上,仰視天空,手托着腮,幽幽地嘆了口氣。我走近過去,笑問:‘慕容思江,怎麼不陪爺爺喝茶,跑到這兒來幹什麼?’這丫頭嘻嘻一笑,道:‘從小到大一直這樣,爺爺跟大人談正經事,我偏偏愛跑到別的地方玩,習慣成自然了。’我道:‘既然這般無憂無慮,幹嘛又嘆氣?’這丫頭笑道:‘你是武當派的道士掌門,說話一言九鼎,我告訴你,你可得答應我,不能說給別人知道。’我心想小姑娘又能說出什麼秘密,不禁被逗得一樂,附和道:‘好,老道答應你,不跟任何人說。’
“這丫頭道:‘我在想一個人。’我道:‘誰啊?你的好朋友么?’她道:‘好朋友……嗯,對,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笑問:‘是男孩子嗎?’她臉上一紅,道:‘是的。’我道:‘想他,為什麼不去找他呢?’她嘆道:‘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已經很努力地找了,偏偏找不到,真討厭,我都快恨死他了。’我道:‘你跟他是同班同學,還是什麼,青梅竹馬么?’她搖頭道:‘我打小跟爺爺住在深山裏,從沒上過學。他跟我認識后,說也不再上學,要一直跟我在一起,陪着我。’我道:‘為何現在不在一塊兒了呢?’她道:‘他有事情要做,答應過我,將來會把我接過去,讓我嫁給他做老婆的。’我哈哈大笑,道:‘你這小姑娘還真是天真可愛,嫁不嫁人,關係到女孩子的一生,哪能隨便說玩笑話?’
“她道:‘不是開玩笑!他是個很好的人,兩年了,除了逗我開心,偶爾嬉話外,從沒在大事上騙過我一次。他說會來接我,就一定會來接我。’我瞧她神色堅定,倒也不好反駁,便道:‘他說來接你,但你和爺爺放他不下,就提前出了山谷家鄉,到外面來尋他嗎?’她道:‘是我想他,自己要出來的。當時瞞了爺爺,後來爺爺知道我跑了,也跟着出谷,最後被他找到,他罵我訓我,但我不住撒嬌,終於令他消氣。爺爺這麼多年來一直隱居在大山谷里,不想再到外面世界來,如今我爺孫兩個卻全出來了,這一切都拜那個混小子所賜。’”
說到這裏,楊詣穹不由得嘴角一笑,心道:“我是混小子,那你是什麼?”
垣隆道:“她臉蘊笑容,望着天空,又道:‘他很勇敢,很酷,在我的心目中,是大英雄,雖然不在我的身邊,但我明白,目前一定在認真做他應該做的事,我相信他最後一定會幹好。’說完側過頭去,望着山景,彷彿若有所思,懷念起了過去的日子一般。我點了點頭,道:‘嗯,老道祝你早日遇見他,永遠陪在一起,怎麼樣?’她笑道:‘謝謝你啦,老道長,你人很好。’我含笑離去了。
“慕容先生不忘昔年得授拳法之恩,來武當做客,我們自是好生款待,他和孫女在派內敵方閑逛,也不多加阻擾,堪堪一天,便告辭下山。事情就是這些,到今天再沒見過他們人了。”
楊詣穹道:“他們臨走前有沒有說過,接下來要去哪兒?”
垣隆道:“老道依稀記得,慕容先生說要帶孫女去西邊走走,湊完一場大熱鬧,估計就會回他們的家鄉山谷,等你回去看他們吧。”他剛才已經猜到,慕容思江心中所想念的那個“混小子”,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跟前的這位楊詣穹少俠。
楊詣穹奇道:“往西走?大熱鬧?莫非……”
關居鈺猛地想起一事,正要發言,垣隆卻先道:“原來兩位少俠也已知道了?最近武林人所共知,西海毒王大師袁丸麒先生,將於十月中旬,在西海辦大會,成立毒門術堂派。這位袁先生名頭不小,如今突搞動作,不免重新引起大家的注目,屆時咱中國大半武人,都會去術堂山一聚,場面猶甚浩大。”
段煦龍一愕,道:“西海毒王,袁丸麒?”登時想起自己哥哥袁克憂和師兄武服愁,他們的師父就是毒王,敢情十月中旬,術堂山有這麼大的事要舉行,自己住在恤心宮尚有了些日子,以致此刻方知。苗芸悅道:“你也知道袁丸麒嗎?”
娥峰聖母曾長年活動於武林,不管是袁丸麒還是其師姐瘟妃鍾黛溪,都算是比她小二三十歲的晚輩,自然是聽過了他們的名頭,但輪迴子這一人物,太過詭秘,恤心宮雖易通天下情報,卻也並不知過去有他的存在。
段煦龍道:“知道,術堂山在哪裏,我也曉得。”苗芸悅道:“你怎麼知道的?”段煦龍道:“我哥哥告訴我的。”苗芸悅道:“你還有個哥哥呀,是誰啊?”段煦龍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黯然失色,道:“便是袁丸麒前輩的二徒弟,在之江時我跟他相認過了。”
關居鈺道:“你們兄弟倆,之江一別,到現在有不少天沒見了吧?”段煦龍道:“你也認得他嗎?”關居鈺道:“認得。”皖境山崖旅館,一直到塗中神山寺,中間他和曲葉琦、藍媚琪一直跟武、袁同行,已然互相認識,且甚為熟悉。
段煦龍道:“到時候術堂山盛典,咱恤心宮該不該過去看看?”
苗芸悅沉吟道:“毒王多年前,武功詭異,本事狠辣,江湖邪徒慘死在他手底下的不計其數。為人剛正不阿,待人傲慢嚴厲,卻從未乾過什麼壞事,數十年前突然不見蹤跡,後來被好事之徒打聽到,他隱居在藏族那邊的術堂山。術堂山地表潮濕,暗無天日,險危叢生,毒蟲毒花遍地都是,若非自己人,旁人踏進山裡一步,多半性命也沒了,這麼多年來,沒人敢靠近那裏。如今忽然開放,派遣徒弟廣邀天下,好奇之士,欽慕之人,自是都要去看看了。但是我們……”段煦龍道:“嗯,我們該不該去呢?”苗芸悅道:“我不知道,沒經過聖母同意,也不該擅自過去。”段煦龍微微一笑,道:“嗯,還是回去問問的好。”
楊詣穹心想:“我答應了武、袁二使,到時去術堂山蹭蹭熱鬧,師父也會帶着思江去那兒湊湊,那我更要過去了。”問垣隆道:“真人,十月術堂山,貴派也去嗎?”
垣隆道:“老道已答應了袁、武二人,到期會去。”
關居鈺道:“屆時我也過去看看。”
這時,呂樟心進紫霄宮報道:“師父,少林寺、靜禪寺、峨眉派已告辭離去了。”過得片刻,羅錦密亦進宮報道:“師父,崑崙派、魂通山也走了,龍鳳刀門臨走前,胡老爺子說將來若有機會,還要來蹭茶喝。”垣隆哈哈大笑,道:“胡老英雄把咱這兒當成是喝茶寶地的代名詞了。”
言猶未畢,嚴莫逆跟着二師兄和大師兄進來,說道:“師父,檀煙派韓掌門有事求見。”垣隆道:“哦?有請。”不多時,韓泊衡徐步而進,向垣隆簡單拱手道:“真人,韓某有禮。”垣隆道:“嗯。”
韓泊衡轉向楊、關二人,笑道:“二位少俠在少林寺相助詠安方丈打跑了澹臺無冢的兒子;現在又幫助武當派干敗了八卦八門,群雄均已知曉,消息不久便會傳遍全武林。還有恤心宮的段煦龍少俠,苗芸悅姑娘,你們個個都是少年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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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詣穹苦笑搖頭,少林寺禦敵,乃我輩理所應當之事,韓掌門卻一意要為自己和朋友揚名,將所有事都說給了群雄知道。此舉終是一番好意,也不好多說什麼。
韓泊衡微笑道:“兩位小夥子以後有什麼打算?回家上學上班,打工種田,太過簡單,不在武林中好好乾一番事業,怎對得起一身絕技?”楊詣穹道:“韓掌門言下之意,像是有什麼好建議。”韓泊衡哈哈一笑,道:“韓某不敢強求你們以後的打算,只稍微敘述一下意見。”關居鈺道:“請講。”
韓泊衡道:“放眼現今武林,其實也沒其他要緊的大事,除了十月中旬,毒王盛典外,更無別的足夠轟動江湖的事情。”眾人均想:“又是西海毒王的事。”
韓泊衡續道:“剛才我檀煙派和其他武家聚集之時,有意無意談論到了這個,各家各派都已表示同意,屆時無一缺席。”眾人又想:“今日來相助的別派武人,皆非妄徒邪士,反而俠心充盈,術堂山那日萬一遇到什麼不對勁,大可算是諸眾幫手。”
楊詣穹趁着韓泊衡、垣隆,以及大家都在,便道:“我有一事不解,毒王二徒邀請大家時,口頭上說今後成立門派,武藝毒術廣授天下,圖個熱鬧開心,但咱並不知他舉辦此會,背後深意到底是什麼。”韓泊衡道:“深意?什麼深意?”楊詣穹道:“少林寺上時,我和詠安方丈私下討論過,都覺得這件事不簡單,成立幫派,決定今後廣收門徒,事後作個宣傳即可,沒必要喊整個武林都過去聚聚,只怕另有機關。”
關居鈺道:“武服愁曾跟我說過,這盛典大會確實不是熱鬧為主,乃是想聚合天下,意志聯合,推倒邪惡幫派,譬如聯賢魔教。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垣隆呵呵一笑,道:“推翻聯賢教,這是普世共同的願望,不用提醒,更不必聚眾商討。而且不要忘了,邀請天下,善士惡徒皆有,當著壞人的面商議着要干好事,豈不太目中無人么?”楊詣穹喜道:“啊,真人的觀點,和詠安方丈一模一樣。”
韓泊衡道:“嗯,那麼袁丸麒背後的意思到底是什麼?”
垣隆道:“先別急着說袁毒王有什麼意思,你們姑請猜一猜,為什麼咱中國武林,受到袁、武二使的邀請,一大半都沒有拒絕,全部同意了?”關居鈺道:“不是因為名頭面子么?”垣隆哈哈一笑,道:“大家都是拳腳吃飯、刀劍問候的武林人士,江湖耆宿也多不勝數,咋就他袁毒王能夠脫穎而出,面子大成這樣?”
段煦龍雖不確定聖母同不同意恤心宮屆時參典,但聽垣隆說到關鍵處,不免起了好奇之心,問道:“那到底……是為了什麼?”
垣隆道:“韓掌門知不知此間道理?”
韓泊衡凝神思索,並無頭緒,搖頭道:“在下不懂。”垣隆微微一笑,道:“《五毒血經》,韓掌門沒聽說過嗎?”韓泊衡臉色一變。其他人不知何物,卻心中一凜,順口問道:“《五毒血經》,是什麼東西?”
關居鈺猛然想起一人一物,對韓泊衡道:“韓掌門,你可曾記得初上少林寺時,你女兒中毒,險些死亡的事?”韓泊衡皺起眉頭,悻悻地道:“當然記得。”關居鈺道:“那個黑袍女人,你道她是什麼來歷?”
韓泊衡想起了女兒遇害當夜,黑袍女人兇手的面貌,他曾聽鄧太延說這女人的毒術本事不算天下第一,也是天下第二,興許蓋過袁毒王,鄧太延言行瘋癲,還道添油加醋,沒有太當真,這時聽關居鈺言及,不禁心中又恨又凜,道:“什……什麼來歷?”關居鈺道:“袁毒王的同門師姐,瘟妃鍾黛溪。”韓泊衡道:“袁丸麒還有個師姐……便是這女魔頭?”
垣隆道:“是的,這個瘟妃,本領精湛,表面是個年紀輕輕的淑婦,實際上歲數比他師弟還要大好幾歲,老道只略有聽聞,未有機會和她對過面。據說此女有一部武功秘籍,叫做《相柳寶典》,是他們師門的寶物,她便是修習了這寶典,才一身本事恐怖詭異。”
楊詣穹道:“鈺兄,你曾遇過這個瘟妃,是不是?”此言一出,眾人均向關居鈺看去。關居鈺嘆道:“確實遇過,垣隆真人說得半分不錯,這老婆子的確有一部叫做《相柳寶典》的妖書,練功時要害人性命,方能助長修行,我也差點死在了《相柳寶典》所記載的武功之下。”段煦龍問道:“那她呢?她怎麼樣?”指的是曲葉琦。關居鈺道:“她沒事,只是毒暈了過去,被你哥哥救了。”段煦龍奇道:“中間到底怎麼回事?”當下關居鈺便將那晚山崖旅館前後的事說了,如何認識了鄧太延,如何坐卡車在山坡間發現黑臭屍體,如何遇見了要對己方出手毒害的瘟妃,武、袁二人說情救場,最後鄧太延假裝發癲,去追捕鍾黛溪等等。過程中只簡要說明了鍾黛溪的武功,並沒有提到輪迴子這一神秘人物。
段煦龍聽完后心神複雜,沒有言語。苗芸悅得知藍妹子和曲葉琦、姓關男人同行,有了這些驚險的經歷,櫻口微張,一時難以相信。楊詣穹知道自己那不會武功的發小,太太平平地過到現在,首先不禁佩服她的運氣,隨即轉念思索,那晚關、藍、鄧聯手,也最多逼得鍾黛溪處於下風,半點沒有傷到她,若當真面對這等高手,該如何贏之?
關居鈺問道:“我只聽過瘟妃有一部《相柳寶典》,真人您說的《五毒血經》,那又是什麼物事?”
垣隆道:“《五毒血經》就是袁丸麒之物。照關少俠你所描述的情況來看,《相柳寶典》上記載的武功,和《五毒血經》相比,哪個厲害還很難說,世人明白《五毒》秘籍的較多,知道《相柳》的卻是很少。”
楊詣穹道:“武人齊聚術堂,難道和這《五毒血經》秘書有關?”垣隆點了點頭,道:“三十年前,西海毒王名頭之所以興起,除了一部分是他剛烈傲慢的特殊性子外,還有就是他的武功。雖敵不過當年的恤心宮主、聯賢教主、東海老翁等,但說到毒術,這一項本事,真可是世間少有的技術,數百年前的偏門豐貌,世人只道距今早已失傳,那袁丸麒毒功怪術、苗疆蠱毒、古巫蟲草,卻無所不精,無所不會,他有志於正義,但因自身本領太過怪異,有人覺得他噁心,也有人覺得他像妖怪,不像人類,難以真心與其打交道。
“袁丸麒會一門叫做‘五毒血抓’的功夫,正是學自《五毒血經》,一向被視為得意武功。當年死在五毒血抓下的人,倒也着實不少,練功時需汲取蜈蚣、蟾蜍、毒蛇、蜘蛛、蠍子這五種蟲物的毒素,勤習苦練,發功時手法尤其狠辣。當年袁丸麒不收一個徒弟,許多人知道這門功夫,貪婪之徒想要獲取到手,膽小之鬼聞之膽戰心驚,仁慈之人覺得甚是不妥,倨傲之士聽得萬分蔑視,當真百態百出。可在後來,這袁毒王突然不知所蹤,後來才知他隱居西海那邊,旁人忌憚術堂山的古怪,不敢貿然而進,於是數十年過來,都差點要把他忘了。”
段煦龍已知一切,說道:“哦,如今卻重開一個盛典,所有人一來好奇,二來有所圖謀,三來欲探究竟,這才大半同意了術堂山大會。”
垣隆點頭微笑道:“老道所想,正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