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第 274 章

第274章 第 274 章

「王栩三年前做的那個到底不正宗,你嘗嘗這個。」司月笑了一下,用刀削去烤得滋滋冒油的鹿腿上的一片遞過去,「你試試。」

春日時節,因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年,而戰火最終也沒能燒到京城,人們漸漸解開一開始對自身的束縛,走出房門。

這幾日晴光正好,是出遊的好天氣,京城中不少女郎郎君結伴而行,出門踏青,藉機試探彼此心意。

山腳下,溪水畔,來往的女郎們笑聲盈盈,帶過一陣脂粉香風。

周寅跪坐在墊布之上,衣裙撒花般地鋪開一地,看上去軟綿綿的。她戴着帷帽,半卷了紗簾到帽頂之上,露出下半張臉。

司月將刀遞來,她很不設防地湊過去,小心翼翼地叼過刀尖上薄如蟬翼的肉片。

他頓時覺得手上握着的冰涼的刀柄十分灼人。

「好吃。」周寅用絹帕擦了擦嘴,很認真地咀嚼並咽下后才品評道。

司月將刀在手中轉了一轉,用布擦了刀尖專心致志地為她片起肉來。

周寅就坐在他身旁靜靜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一樣。

司月哪怕得知周寅被許給沈蘭珏后依舊態度不變,過去對她是什麼樣,之後依然,十分曖昧。

而周寅也彷彿看不出他靜心堆砌的曖昧,很坦然地與他相處。

司月一面片肉,周寅揀着盤子裏剛出鍋的肉吃,兩人間溫馨而默契。

司月精準把握好周寅的食量,片了稍有富餘的肉量后便停止了。他對慢條斯理吃肉的周寅道:「我去拿些東西,一會兒回來。」

周寅吃東西的動作慢了下來,咽了咀嚼了半天的肉才乖巧地道:「好。」

司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並不意外周寅會這麼回答。她從不會追問對方去做什麼,面對一切都是逆來順受地接受,給他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司月便轉身走了,周寅依舊老老實實地坐在原處未挪動分毫。

當他抱着一堆柳枝與花枝回來時,她仍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只是沒再進食,溫順地讓人想要抱到懷中揉上一揉。

司月壓下蠢蠢欲動地心思,到她身邊去席地而坐,將抱來的花枝柳枝輕輕放下。

周寅顯然對此很是好奇,頭偏向他那邊輕聲問:「這是做什麼?」

司月笑笑,並未直接為她答疑解惑,而是從這一簇枝椏中精挑細選出幾枝格外齊整地放在膝頭,而後用白皙修長的手指拿着它們穿繞起來。

他的手指十分靈巧,沒一個多餘的動作,很快就能讓人看出他手上之物的囫圇形狀。

是頂花冠。

他用柳枝交織着花枝,桃花與杏花參差有致地穿插在柳葉之間,十分富有美感。

司月十分心靈手巧,很快將一定花環編好,又細心地調了調花朵的位置,才拿在手中向周寅輕輕晃晃:「還可以吧?」

周寅語氣中含着滿滿仰慕:「好厲害!」

司月將花冠遞過去:「送給你。」見她喜歡,他便心滿意足了,不枉他私下裏特意找擅長這個的人苦學來討好她。

周寅將帷帽摘下,頭髮如一旁潺潺的清溪一樣一瀉而下。她的臉在這一頭散落的長發襯托下愈發顯得只有巴掌大小,可憐巴巴的。

「你幫我戴上好嗎?」她看上去很喜歡這頂花冠,期盼地瞧着她,眼中彷彿有亮閃閃的星星。

司月當然說好。

他雙手端起花冠湊了過去,周寅微微低頭,露出半截脖頸,他便鄭重地將花冠輕輕扣在她頭上,彷彿給她戴的不是花冠,而是王冠。

「好了。」司月的雙手依依不捨地從她發頂離開。

周寅這才緩緩抬頭,忐忑地看着他問

:「怎麼樣呀?」

明明她的花冠戴得很正,他仍忍不住想摸摸它的頭髮,於是重新抬手裝模作樣地為她正了正花冠道:「很好看。」

周寅難得笑起來露齒,應當是心情大好:「因為花冠很好看。」

司月認真無比,藍澄澄的眼睛像是一汪溫柔的水凝視着她:「你很好看。」

周寅臉霎時間紅透,彷彿熟了的柿子。她慌張地左顧右盼,不敢直視他,也不知道怎麼接上他的話。

司月輕輕一嘆,沒為難她,換了個話題:「過段時間邊關若戰事不是很激烈,我就該走了。」

周寅也不顧着害羞,霍然抬眸,很驚訝道:「怎麼這麼突然……」

將她的反應悉數收入眼中,司月不動聲色道:「烏斯藏國來了消息,我父王身體不大好,我要儘快準備回去了,不然可能見不到他最後一面。」

這當然是假話,他父王早被他搞得半死不活的,便是真死了他也不會有半分傷心難過。他接受了司月的身份設定,卻沒有接受他的親人。

而現在要回去,是因為大雍與戎狄互相消磨國力已經消磨得差不多,他該回去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儘管這些年他貌似戎狄的密探出賣大雍軍機情報已經賺了不少。

但人總是貪心的,他要讓烏斯藏國站起來,便需要得到更多的好處,而向來發戰爭財是最快的。當然臨走之前他還有幾件大事要做,與周寅有關,與大雍有關。

周寅輕咬嘴唇咬了半晌,最終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

司月想了想說:「至多三個月。」

周寅被嚇了一跳:「這麼快啊?」

司月輕嗯一聲。沒多言語。但男人骨子裏都是賤,他便很賤地開口:「你與太子殿下的婚期還沒定下來么?」

周寅僵住,一片靜寂。

司月說完便後悔,怪自己這一劑葯下得太猛。周寅顯然是受不了猛葯的人,只能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對待。

剛要道歉,他就聽到周寅低聲道:「應當快了。」

司月心中莫名其妙燃起一股撲不滅的火,讓他很想用些尖銳的話語刺傷周寅。事實上他也的確是個自私的人,在聽到周寅提起與沈蘭珏的婚事後他的確感到不平。憑什麼她可以既與他糾纏,又要嫁給沈蘭珏?

她該是他的。

「你果真要嫁給他么?」他強忍着心中躁意問,沒有立刻讓言語傷人。

周寅獃獃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麼會這麼問,更顯得她嫁人之事已成定局。

「那我算什麼?」司月甚至有些卑微地問。

周寅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偏過頭去,不敢看他,看上去很是心虛。

司月有些苦澀,他只能苦中作樂地想周寅之所以會有這麼個反應也是因為心中有他,所以才會這麼糾結。

周寅半晌才用手指撫摸着地上嫩生生的草芽道:「皇命難違。」

司月從她這句話中讀懂了另一層意思,她是被逼的。

「若無皇命,你可願隨我去烏斯藏國?」司月問。

周寅幾乎是立刻道:「聽說烏斯藏國風景獨好……」

她似乎剛要說出願意二字,卻又考慮到什麼,黯然改口:「世上沒有如果。」所以說這些沒有用。

而司月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知道她願意跟他走這就足夠。

至於什麼難違的皇命,只要發出命令的人都不在了,這皇命自然是想違就違。或者需要她遵守皇命的另外一半沒了,也是一樣的道理。

他留在這裏的最後一樣任務可以很籠統地說,就是攪亂大雍。

而要攪亂一個王朝,最直接最暴力的手段就是將它的頭領,也就是皇上殺掉。

無論周寅

是否要遵從皇命,他原本就是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打算的。只不過受她影響,這份打算加深。

司月要的不止是皇上的命。

還有三個月。

「我知道了。」司月想通后道。他會帶周寅走的,既知這個事實,再看她在這裏糾結,便也不覺得她可氣了。

周寅沒問他知道什麼了,更襯得二人像是熟知彼此心意一樣。

她並不是厚此薄彼的人,雖然不忘與其他人溝通感情,但沈蘭珏到底是她未來的正牌夫婿,她不會疏忽他。

兩人雖不能時常相見,沈蘭珏接管的朝事越多,人也就越發忙。皇上近些年來身體每況愈下,沈蘭珏慢慢親政,也就越發忙了。

但他每月總要尋個空隙與周寅見上一面,並將手下搜羅來的好書交給她哄她開心。這樣的日子的確平淡,但他卻很感激有這樣的日子。

他並不喜歡太波瀾壯闊的變化,而他的目標是想成為一個明君,沒。他想收回失地,最好能與戎狄永世不戰。

百姓們是戰爭的最大受害者,他這些年看得越多,便越不忍心戰爭。但如今的戰爭又是有必要的,不戰便只能挨打。

沈蘭珏時常為人的貪心而嘆息,見的人越多,他便越能感受到周寅為人的可貴。每個月見到她的時候也是他最開心的時候,只要看她一眼,什麼疲乏通通不見。

很快了,再預備得更齊備些,他就能和阿寅成婚。待他們成婚,他便能日日夜夜見着她了。

想到這樣的生活他完全不會枯燥乏味,只有滿滿的期待。

儘管國家未定他便成婚是讓人有些心虛,但他已經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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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想攻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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