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逃亡
兩人跑出沒多久,與匆匆趕來的夏酉迎面撞上。
夏酉一整日都在城中,再加上關注皎皎家的事情,有意打聽之下,比他們都更快知道發生了什麼。
“發生大事了,那牧原……不,那不是牧原……那是魏太子!”
夏酉找他們找了許久,奔波半日,此刻不由喘了口氣。想到打聽來的事情,他神色複雜,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王都來的都尉正在長樂巷搜查你們一家,你們——”
說到此處,他咬牙:“你們快跑吧!”
荊南枝每日要和皎皎去三昧寺祈福,這點夏酉是知道的。今日王都浩浩蕩蕩來了一群都尉將士,一來就是直去長樂巷,夏酉因着往日與城中守衛關係交好,這才從守衛嘴裏撬出些東西。
——原來牧原竟然是魏太子!
夏酉大驚失色之下,卻又忽的覺得豁然開朗,以前許多沒多細想的地方都想明白過來:為何他一直頭戴帷帽、為何他敢不顧孝義與“生父”牧岩斷絕關係、為何他氣度高華不似常人,原來竟是如此!
夏酉是個普通人,他消息在祈水郡再通天,也沒法知道魏太子為何會躲藏到他們祈水郡,如今王都來的都尉為何要對這位別國太子來勢洶洶。
但他設身處地想了想,卻覺得這魏太子的確讓人難以預料——誰能想到他會頂了雍陽富豪之子的身份在祈水郡藏了將近兩年?貴族士人向來瞧不起商賈,他卻頂着商賈之子的身份,忍辱負重整整兩年!
更嚇人的是,他手裏有牧原的戶帖,是以城裏守衛當初才沒懷疑他的身份來歷。戶帖相當於一個人的身份證明,他拿了牧原的戶帖,那麼真正的牧原如今身在何處?
夏酉簡直不敢再細想下去。
都尉帶人去了長樂巷,但沒有搜查出什麼,長樂巷的小院子裏地下都被翻出來了,卻還是沒找到任何人。夏酉料想這魏太子早已經攜了芸娘離開,他心下為芸娘感到短暫的安心,轉而又開始擔心皎皎和荊南枝。
他們早上去了三昧寺,此刻知不知道城裏發生了什麼?他們又有沒有跟着魏太子離開?
雖然夏酉也是燕人,按理說他該幫着王都的都尉一起抓捕魏太子,甚至應該主動供出皎皎和荊南枝二人的去處,但夏酉自覺自己與芸娘、皎皎、荊南枝三人的情誼匪淺,瞧着王都那些人凶神惡煞的模樣,他竟也覺得皎皎她們跟着一起離開也是好的。
畢竟那是魏太子,只要能成功回到魏國,應該也能過上好日子吧?
夏酉到處找皎皎和荊南枝,可真找到他們,心底反而涼了一大截:為何他們還沒離開?如那魏太子已經帶着芸娘離開,那皎皎和南枝又要怎麼辦?!
見着皎皎面色蒼白、神情恍惚的模樣,夏酉心裏一酸。
但眼下已經不能再說更多。
夏酉咬咬牙:“城裏你們已經不能再待,趕快趁着他們沒反應過來出城,然後再想辦法去魏國找芸娘!”
荊南枝面色繃緊,整個人如出鞘利劍。
他握緊皎皎的手,低聲對夏酉道:“請您助我們一臂之力。”
夏酉重重點頭:“我沒法幫你們幫得太明顯,但暗地裏幫你們拖住守衛卻是可以的。”
荊南枝道:“如此已經夠了。”
他抿緊嘴唇:“您畢竟還是要在祈水郡生活的。”
夏酉真的是仗義之人。
因着木匠鋪已經被搜查過一回,料想都尉不會再次帶人殺個回馬槍,夏酉大着膽子把皎皎和荊南枝藏到了木匠鋪後頭的木材堆里。
白日城裏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到處都是臉生的士兵在排問百姓,詢問是否有人見過皎皎一家,尤其是有沒有見過那位自稱是牧原的男人。
夏酉在外頭逛了一圈,聽得心驚膽戰。但教他欣慰的是,城裏的不少人都說對那位牧原不熟,提起皎皎、芸娘、荊南枝三人的時候,更是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巴,便是被追問得急了,說的也都是些過往的無關緊要的小事。
街道口,蕙娘正對着雍陽來的都尉罵罵咧咧:“我和那一家子向來不對付,問問問,問什麼問!我最煩芸娘那個狐狸精,皎皎那小丫頭片子也討人厭得很,你們問我他們在哪裏,我怎麼會知道?”
有崔渠在,王都來的人挨了罵卻只能忍耐,不敢對祈水郡的百姓有太過激的言行。
這也是崔渠讓他們進去祈水郡搜查提出的條件。
蕙娘說完,與對街的夏酉目光相對。
夏酉心裏一個激靈:剛才他與皎皎和南枝說話時,蕙娘在不遠處是看到的。
他心砰砰直跳,背後冷汗乍生,卻見蕙娘只是嗤笑一聲,轉開眼去。
夏酉的一顆心定了下來。
一直到夜色漸黑,城門快要關閉之時,城裏的守備才沒那麼森嚴,守衛們經過了一整日的搜尋卻毫無所獲,漸漸懈怠下來。
城裏都在傳:搜了一天都沒搜到,這魏太子怕是已經帶着皎皎一家跑遠了。
聽聞都尉已經帶人前往城外搜查追人,夏酉終於敢把皎皎和荊南枝兩人從木材堆里喊出來。
夏酉假裝是扛着木桌來交貨的,木桌大,再加上天色已經暗下來,街邊的燈籠還未完全亮起,木桌後頭的兩個人一時倒也不引人注目。
辰時城門就將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