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日常

第106章 日常

得知兩個廣告雙雙拿獎的消息時,靜安正在院子裏鋤草。

前段時間她出差,這活兒都是沈西淮在干,邊上一小片紅辣椒快成熟,他拍照后竟然把它們P到舞台上,底下一群手舞足蹈的觀眾。

他幹活很仔細,效率也足夠高,旁邊的絲瓜架子是在跟她視頻的時候搭完的,連固定的繩子都綁得很漂亮。他喜歡吃桃仁絲瓜,看這絲瓜的長勢,今年他怕是要吃膩了。

另外還有一壟生菜,紫茄子長得像一把弓,很有分量,下頭的支架也是沈西淮搭的。另一頭種的是花,向日葵長得很好,七月份就能開了;牽牛花爬滿了籬笆,被binbin啃掉不少,家裏的新成員是一隻黃白色邊牧,角角,女孩子,喜歡擠在角落裏睡,比binbin還會撒嬌,也會闖禍,把沈西淮好不容易養大的秋海棠給扯爛了。沈西淮並不惱,摸摸她腦袋,轉身告訴靜安,這秋海棠估計要一年又一年地養下去了,但總會養成的。檸檬樹是兩人一塊兒移植過來的,又新種了兩棵,開了不少花兒。

園子並不大,沈西淮卻隔三差五要請人來家裏參觀,允許大家拍照,又側面告訴家人朋友,陶靜安打算在哪個地方種菜心,又在哪個地方種烏白菜和香菜。他向來很大方,還讓小路提前預定了一批菜心,說應酬時吃得太油,吃菜心可以清心潤肺,當然這是照搬靜安的原話。

晚上他回來,帶一份縐紗芋泥和一份酸梅豬手,靜安吃,他就坐在旁邊寫喜帖,往上頭畫檸檬樹,留下檸檬和文字給靜安寫。

睡前他去洗澡,靜安從外頭拿了衣服遞給他,隔會兒聽見他喊她名字,聲音悶悶的,她靠過去,問他怎麼了,他不吭聲,她只好敲了門進去,他人站在鏡子前,頭髮還是濕的,身上那套校服尺寸剛剛好,襯得他愈發人高腿長。

她止不住盯着他看,剛看兩秒,他過來摁住她肩,把她往外推。她回頭,又被他伸手一擋,她腳下一定,聽他聲音從頭頂傳過來:“別看了,穿着很奇怪。”

“怎麼奇怪了?”

校服是她從8號翻出來的,褲子偏短,她改不好,找爺爺幫的忙,現在穿着正合適。

他悶聲笑,“一個人穿很奇怪。”

靜安意識到他這是不好意思了,她覺得稀奇,忍住笑,回身將他腰緊緊一箍,他順勢就回抱住她,見她仰着頭一瞬不瞬望過來,伸手將她臉一遮,“先換了,明天再穿。”

靜安不讓他動,臉埋他身前,“就穿這個睡吧。”

她聲音幾不可聞,沈西淮低頭看她,“什麼?”

“沒什麼,換了吧。”

靜安說完就要轉身,卻被他箍回去,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聽見了。”

“噢,那你還問我。”

她臉上並不尷尬,再要走,身後的人直接將她一把橫抱起來,幾步走出洗浴間,把她往床上一丟。

她先他洗的澡,睡衣褪去,被他慢條斯理地將另一套校服換上,她原本不覺得奇怪,可被他直直看着,也覺得校服穿在身上十分彆扭,她想脫了,他卻非要幫她,用比剛才更加緩慢的速度一一剝除。

衣服還要留到明天穿着拍照,她時不時要擔心破了,直到被他一件一件丟到旁邊沙發上,她才徹底放下心來。

沒破,卻皺得厲害,沈西淮一早上起來仔細給熨平了,兩人穿上去學校。

梁逢君先一步到了,竟然混學生堆里打球,見人來了,招呼沈西淮一塊兒加入。

一時間所有視線都落過來,沈西淮哭笑不得,手一揚,場上的球砸過來,他穩穩接住,回頭看靜安一眼,運着球過去了。

靜安站場邊觀戰,很快得出一個結論:沈西淮打籃球不太行。運球是很穩的,也很會配合,但進球率相對而言有些拿不出手。

二十分鐘散場,球被扔進靜安手裏,她不很熟練地運球過去,三分線外一站,抬手往外一扔,球穩穩落進籃筐。

梁逢君在旁邊哈哈大笑,說起風涼話,沈西淮表面雲淡風輕,卻拿着球賴在場上不願走了,靜安不明白他哪裏來的勝負欲,過去跟他當起對手。

原本沈西淮一心想要進球,現在卻開始逗起面前的人來,兩人身高上有差距,他只要稍稍一揚手,靜安就沒法摸着球。見她試圖蹦着來搶,他故意把手往旁邊一壓,等她伸手過來,他又迅速把球換到另一隻手上。

靜安被迫圍着他轉,卻半天都沒拿到球,他還笑得一點不收斂,顯然是覺得這樣逗她好玩。她是不願意服輸的,也不稀罕他放水,可見他笑得愈發肆無忌憚,伸出去的手轉而一把揪住他衣領,聲音低到只有他聽得見:“你還欠我幾萬塊錢呢!”

“是嗎?”

他笑着,一副意氣風發的樣子,手是髒的,只能用手腕給她把額角的汗給擦了。

靜安故意將腦袋一偏,“給我,不然就還錢……”

她故意威脅他,但知道這並沒有什麼用,正要趁他毫無防備的時候去搶,他卻忽然往前一步,低頭就往她唇上親了下。

“知道了。”

說著把球給她,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又退回去,擺出防守的姿勢。

他動作太快,以致於靜安一口氣咽回去,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只往旁邊看一眼,梁逢君已經正式進入攝影師的角色,拿了相機在旁邊給兩人拍照。

回晏清中學拍照是靜安的想法,沈西淮沒有異議,又負責找來攝影師。攝影師梁逢君似乎是沒看見剛才沈西淮乾的事兒,但即便看見了,靜安說什麼也都晚了。

她原本想瞪一眼沈西淮以示警告,可見他今天心情尤其好,又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來。

籃球打得差不多,又換去旁邊的排球場。

靜安把球撿了往框裏放,“就只說了兩句?”

沈西淮狀似在努力回憶,“平均兩句,我三你一。”

靜安哭笑不得,她壓根不記得這回事兒,忽然轉身往外跑了幾步,隔會兒又跑回來,把沈西淮手裏的球接過來,“誒,同學,我幫你一起撿吧。”

沈西淮見狀笑了,下一秒又板起臉色,“不用,一個人就行。”

“這麼多要撿到什麼時候呢?”靜安彎腰又撿起一個,抬頭時仔細去看旁邊的人,隨即作出驚愕狀,“啊——你看着很眼熟啊,是不是……是不是那支樂隊的貝斯手?”

“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靜安忍住笑,“你……不是高二(一)班的沈西淮么?”

沈西淮低頭看她,“小點聲,”說著肩膀隱隱顫了起來,“我很受歡迎的,別讓人看見了。”

“有女同學跟你告白了?”

“……有。”

“都怎麼跟你說的?”

“記不清了。”

“那裏面有你喜歡的人么?”

他繼續撿球,“沒有。”

“那你有喜歡的人么?”

“有。”

“啊哈,是你們班的女同學吧?我知道是誰了,”靜安揪住他衣領,“我是新來的學生,你要是不希望我把你的秘密告訴給那位女同學,得答應我一件事兒。”

他笑,“什麼?”

“給我當導遊,帶我參觀學校。”

他儘力不讓自己破功,“你想從哪兒開始?”

她往遠處一指,“聽說這個科技館是個很帥的人捐的,那就從這裏開始吧。”

“行。”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梁逢君始終在旁邊抓拍,也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查看照片里身穿校服的俊男靚女,和高中生並不相差多少,不免唏噓幾聲,再抬頭,只見那位冷麵貝斯手正拿濕紙巾給他媳婦兒擦手,那副耐性十足的樣子他已經見怪不怪,可就是莫名不爽。

學校里的銀杏樹已經長出青綠色的果子,從科技館出來,兩人蹲在樹下撿掉下來的果子,梁逢君繼續認命地拍照,看兩人旁若無人地拌嘴,確實很“高中生”。

再去圖書館,靜安坐在台階上,腦袋往牆壁上靠,問對面的人:“這樣?”

沈西淮坐在不遠處的桌旁,笑着看她,陽光透過玻璃照射進來,將他頭髮鍍上一層淺金色。

靜安也看他,捉住每一分每一秒去感受,猜測他高中時候的樣子,眼神是怎樣的,又是怎麼去跟老師要求開空調。

隔會兒起身坐去他旁邊,半邊臉貼在桌面,又拉着他一塊趴下來。

“新學校圖書館很不錯啊,以後我們一起來這裏複習吧?”

他笑着,“我很忙。”

“忙什麼?”

“排練。”

“在哪兒排練?我可以去看么?”

他揚眉,故意不配合她,“閑雜人等不能進去。”

“誰規定的?”

他又笑了,還沒來得及開口,只見眼前那張臉忽地湊近,往他唇上輕輕一啄,“這樣還算不算閑雜人等了?”

沈西淮慶幸梁逢君在拍旁邊的書架,無暇顧及他們,他沖面前的人笑,“算。”

“哦,”靜安又去親他額頭,“那這樣呢?”

他不說話,靜安再去親他鼻尖,“這樣總行了吧?事不過三了啊……”

沈西淮扣住她手,“再給我念首詩聽聽。”

靜安笑,“你想聽什麼?博爾赫斯知道么?”

“不知道,但你可以念。”

靜安作勢把桌面上的書翻開,“那就念這首吧,WhatIholdyouwith……”

她當真念了起來,放進去一些情緒,念完沒說話,隔會兒才說:“以後要是你想開書店,說不定還想把這首詩印牆上呢。”

“是么?”

“你喜歡的那個女同學還想跟你去那家書店拍照呢,你記得跟她一塊兒去。”

他看似苦惱,“我考慮考慮。”

“行,我們去排練室的時候,你也多想想。”

兩位在這邊專心致志演情景劇,旁邊梁逢君聽了個七七八八,一邊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一邊不忘給程前發消息,建議兩人改天也穿校服回學校拍照,比拍婚紗照有意思不少。

周末的學校里學生不多,偶有路過的看過來幾眼,很快就跟旁邊同學交頭接耳起來。

時隔多年重回校園,靜安的心情有些微妙,但更多的是開心,她沖學生們微笑,牽着沈西淮在學校里跑。

邊跑邊說話:“同學,你再不快點兒就要遲到了,遲到是要受懲罰的。”

沈西淮哭笑不得,卻很配合她,“你先走,我殿後,老師只懲罰最後一位。”

靜安將他手一甩,“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她一頭鑽進活動樓,邊笑邊往上跑。到三樓停下,她對活動樓印象不深,只來了那麼一次,現在看來一切都是新奇的。

鋼琴房在最後一間,她慢下腳步,推門進去,心忽然揪了起來。琴凳和鋼琴都嶄新,被擦拭得很乾凈,位置擺放似乎也沒有變化。

她坐過去,琴譜翻開,沒有她要的譜子,但並不妨礙,她在家裏練過不少回,譜子已經爛熟一心。

手搭上去,隨意按幾個鍵,等再往下落,熟悉的曲調流淌出來。

激昂輕快一陣,很快舒緩下來,她致力於感受曲子,彈過一半,餘光里有微弱的陰影覆蓋進來。

她繼續往下彈,等聽見身後梁逢君按出快門聲,動作止住,回頭看向窗外。

和十幾年前對比,眼前的人勢必要比那時候精壯一些,但身影仍然修長。他默默站在那兒,逆着光,她看不清,卻能想像出他的表情。

他看向她的眼神總是飽含情緒,隱忍的,深情的,滿含愛意的。

她有一瞬間很想哭,可忍住了,見窗外的人側了下身,那張臉立即清晰起來。

沈西淮在沖她笑,她也跟着笑了起來,沖他招手,“你要彈琴么?”

“彈得不好。”

她笑,“我可以教你呀,你快進來。”

沈西淮進來往她旁邊一坐,愣怔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呼吸。

靜安捉起他手,帶着他落去琴鍵上,這首曲子他比她還要熟練,卻故意出錯,兩人斷斷續續彈着,很快默契地配合起來,最後一個音落下又止住,房間裏似乎還留有餘韻。

兩人對視片刻,靜安先開口打破沉寂,“同學你彈得不錯呀,都不需要我教你了。”

沈西淮沉默看她,“你彈得更好。”

“是么?聽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同學也喜歡這首曲子,以後你們可以合作。”

說完笑場,“不能再演了!”

說不演的是她,到實驗班門口,又演起來的也是她。

她捉住要進教室的沈西淮,“誒,同學,我是新來的。老師通知我去辦公室等,可我不認識,你能給我帶帶路么?”

沈西淮將手一抽,“老師估計還在開會,不然你先進來坐一會兒。”

她看上去有些為難,“謝謝你,那……我就先坐一會兒吧。”

沈西淮忍得十分辛苦,直接牽住她手,“進來吧。”

靜安跟着他坐下,是他以前坐的位置,她從包里翻出一袋糖,問他:“吃么?”

沈西淮從袋子裏拿了一粒,“謝謝。”

靜安沒收手,“有不同味道的,你再拿點兒吧。”

他照做,“謝謝,夠了。”說著將糖往桌角一放。

靜安噗嗤一聲笑了,“我是這麼乾的?”

“不然?”

靜安沒說話,又重新回到角色,徑直將桌角的糖拆了,送到他嘴邊,“很好吃的,你嘗一嘗。”

“我不吃糖。”

“噢,那我吃。”

靜安要往自己嘴裏送,卻又被沈西淮一擋,她忍着笑直接喂進他嘴裏,“吃完糖再吃點兒別的吧。”

沈西淮並不知道還有什麼別的,好奇地看過去,只見她從書包里掏出來一個袋子,只消一眼,他沒法看了,回頭時忍不住扶額。

靜安也笑,“排骨你吃不吃?下面墊了苦瓜片的。”

她說完把袋子往他身前推。那布袋子上印着一朵向日葵,顏色越亮,沈西淮就越發覺得丟臉。

靜安扯一扯他衣角,“你要是不喜歡,那待會兒我們出去吃章魚小丸子。”

說著又往包里掏出一罐飲料,擰開瓶子遞給他,“吃了糖喝點水吧,小心別灑了。”

沈西淮原本就想笑,見陶靜安演得十分入戲,忍了又忍才控制住表情。

他接過水喝了一口,“你新轉來的,學的東西應該不太一樣?”

“我正要問你呢,”這正中靜安靶心,“我把我筆記帶來了,你幫我看看?”

沈西淮已經猜到了,果然就見她拿出那本熟悉的筆記本來。

他忍不住問:“什麼時候拿的?”

“給你找校服的時候看見的呀,”她翻開沈西淮十幾年前給她寫的各科筆記,“字是不是特好看?”

“還行。”

靜安笑,“你給我看,我給你聽音樂吧。”

也是沈西淮買來的那隻索尼A800,靜安提前充過電,曲目沒變,是以前他聽的那些。

“你喜歡誰人么?”

沈西淮仍是那句,“還行。”

“就還行?”

“嗯。”

靜安搖頭,“我不信。”

她低頭往他桌肚子裏看,“你看!我就說不信!”

沈西淮跟着低頭,只見她從桌肚裏拿出一張碟片,上面印着誰人的名字。

“這是打口碟啊,現在很難看見了吧?”

沈西淮很是驚訝,不知道她從哪兒轉手買來的,“嗯,是很少見了。”

“這個還得用CD機聽,你要是沒有,我可以借給你。”

他揚眉,“好啊,謝謝你。”

靜安笑,“不客氣。”

他送她《偷吻》,她送他誰人,禮尚往來嘛。

緊跟着問他,“你是不是沒睡好?”

他沒反應過來,“嗯,有點。”

“你得保護好眼睛,累了就做套眼保健操。”

沈西淮徹底忍不住了,將她手腕一箍,“陶靜安,你是故意來折磨我的?”

他臉上的笑止也止不住,靜安連連點頭,“你就滿足一下我嘛。”

“然後?”

“你做,我看着你做。”

沈西淮就沒怎麼做過眼保健操,靜安看他實在難為情,也忍不住笑了,臉湊過去,“那等你想做的時候再做,我可是會偷看你的。”

說著往他臉上親了下,“我現在要出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沈西淮看着她小跑着出去,只從背影來看也能確信她變了,可又好像沒變,纖細的身體,校服對她來說仍然有些大,頭髮梳起來,紮成一個丸子,走起路來背脊筆直。

他收回視線,拿起她留下來的書包,分量很輕,打開一看,裏面還剩一顆檸檬。

他起身慢慢往前走,彎腰將檸檬放進她以前的位置。

他站了一會兒沒動,正打算轉身,身後忽地一熱,腰被身後的人緊緊抱住。

“那時候我不知道是誰送的,帶回家放了一天,奶奶說不能浪費了,我就切了泡成檸檬水喝。”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檸檬水竟然那麼好喝。”

沈西淮將手搭在她手背,“不酸么?”

“有點,放了蜂蜜就不那麼酸了。”

沈西淮就是那顆檸檬,一出現就存在了那麼多年,慢慢滲透進她的生活,成為她生活的一部分。

靜安這麼想着,只覺得自己現在抱着的就是一顆巨型檸檬,忽然就笑了。

又兇巴巴問他,“說,你還給誰送過檸檬?”

沈西淮被她逗笑,“你不是知道么?我們班的一個女同學。”

“啊,對,你喜歡她,”她語帶威脅,“除了她你不能再給人送了,以後你要跟她結婚的。”

沈西淮剛想笑,又聽她言之鑿鑿說道:“那個女學生要我告訴你,她有她的不得已,所以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可能她還是不會跟你成為朋友。”

她語速慢下來,“但她很感激你一直在關注她,你見證了她在青春時代的成長,陪她走過了很長一段路。”

“她還說要辛苦你一個人繼續走一段時間,她會晚一點來,”靜安反手捉住他手,“然後把你抓住,以後的路就必須一起走啦。”

眼下的狀況是有些好笑的,沈西淮卻只覺心上被撞了一下,他回頭看她,“她這麼說的?”

“嗯!”

“那你記得告訴她,她最好說話算數。”

她重重點頭,“當然算數!”

兩人對視一陣,這回是沈西淮受不了了,把她往懷裏一按,“演過癮了么,陶靜安?”

他頗為無奈,“梁逢君會把這個當笑話說好幾年。”

“你怕么?”

“不怕,就是煩。”

梁逢君確實把這當做笑話給朋友們說了,但照片一出來,想找他回學校幫忙拍照的一個接一個,他叫苦不迭,把沈西淮罵得更慘了。

沈西淮最近忙着準備婚禮,唯一見梁逢君那次是去找他拿洗出來的照片,拿完就去工作室接人。

靜安回家把照片看了幾回,挑出琴房和檸檬兩張,換進沈西淮表妹做的相框裏。

她跟沈西淮確認:“明天七點半的飛機?”

“嗯。”

“我正好有空,我去接她吧。”

“行么?”

“有什麼不行?我早就想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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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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