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士章 回村
過來片刻,施歷才強自一笑,道:“也罷,事情倉促,壯士有所疑慮也是理所當然,那我便替大人送壯士出去,擇日再整宴席,替壯士接風。”
說完當先一步,領着曾平徑直出了院子而去,只留下禽處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裏。
不一會兒功夫,施歷送客迴轉,禽處見到他,劈頭就問道:“歷,為何輕易就讓這人走了?”
施歷撫了撫頷下短須,搖了搖頭,道:“我看此人心志堅決,急切間難以說服,若要收服此人,還需多花些功夫,慢慢施加恩惠,以結其心,然後才可水到渠成,為我所用!”
禽處聽了,冷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道:“我看你是太高看此人了吧。一個鄉野村夫而已,能得本宰看重,已經是他的運氣,他本該感恩戴德才是,如何還這般推三阻四,不識抬舉?”
施歷苦笑一聲,知道要說服對方,還需要時日,也沒有再跟他爭辯這個話題,口風一轉,說起了另外一件事,道:“大人,在下這次去國都,倒是見着了上大夫大人……”
禽處早想問他此事,聽得心神一振,當即也就拋開曾平之事,忙問道:“真的?他怎麼說,可曾答應……”
施歷道:“絞君對大人倒是十分看重,不過他說對其這個小女十分珍愛,若要許配婚姻,需得等到大人得到轉氏世子之位才可。”。
禽處聽了,不禁怒罵一聲,道:“這老狐狸,狡猾之極,簡直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伯父無後,這轉氏世子之位,捨我其誰,他這般推三阻四,意欲何為!”
兩人口中的絞君,便是如今桐國主政的上大夫絞梁,因封地在絞邑,故人稱絞君
施歷作為旁觀者,倒比禽處更加清醒。如今轉氏的情形,就是當今家主中大夫轉野並沒有子嗣,這樣轉氏的這中大夫爵位,勢必要在旁近的親族中挑選。
而禽處作為轉野的嫡親侄兒,又擔任這薛邑邑宰,自然是這一位置最有力的競爭者。但這並不表示這位置就沒有其他的競爭者,轉野還另外有幾個侄兒,都有入選的資格。現今轉野對立世子一事態度不明,頗是曖昧,一直沒有對此事公開表示承諾,更讓這事平添了幾分變數。
這也是禽處急於想跟上大夫絞家聯姻的原因,只要跟絞家聯上姻,那他的地位必然水漲船高,有絞氏支持,那他被立為轉氏世子,在轉野死後繼任轉氏中大夫之職,就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但偏生絞梁是個人老成精,或是謹小慎微的人物,雖然有意這樁聯姻,但條件卻是要禽處成為世子之後,這就成了一個死結,令得禽處又氣又恨,又沒有辦法。
氣惱之下的禽處,不知不覺就把怒火全部歸結到了自己的伯父轉野身上。若不是轉野這般態度不明,遲遲不立世子,他又哪裏會有現在這般煩惱!
伯父,你太讓侄兒失望了,侄兒為轉氏做了這麼多事,對你忠心耿耿,難道連一個世子的位置都得不到?
憤怒之下的禽處,眼中不禁閃過一道凶色。
知道自己主上正處於怒火之中,施歷站在旁邊一直沒有出聲。心裏也一直琢磨着這事,心道:絞梁也是一個人老成精的人物,他難道看不出來,若是他答應了這樁婚事,那自家主上成為轉氏世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他又何苦這般死腦筋,非要自家主上成為世子之後再答應聯姻呢?這可不象一向精明強幹的絞君所為。
越想他的眉頭就皺得越深。他只是一個庶人,他的前途和命運,已經跟禽處緊緊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有幫禽處爬上高位,他才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所以他對禽處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現在他已經完全把曾平的事放在了一邊,全力替自家的主上籌謀划策起來。
曾平出了邑宰府邸,一路又回到了市集的酒樓,芸娘正還在酒樓中等他,一看到他回來,就臉現喜色,迎上前來,道:“公子,你回來了。”
曾平點了點頭,道:“我們回去吧。”
芸娘自然沒有異議,正想早點回去。當即兩人出了酒樓,就一路往來時的東城門而去。在路上,芸娘忍不住心中疑問,還是問了起來道:“公子,你剛才是去了哪裏?”
曾平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回道:“剛才我是去那邑宰府走了一趟。”
“邑宰府?”芸娘聽了,不禁微張了小口,大吃了一驚。她想到,昨天曾平還一腳踢傷了邑宰大人的內弟穿封,今天他去邑宰府,豈不就是羊入虎口?
好在曾平現在平安回來了,但她還是忍不住后怕不已,甚至不時頻頻回頭,生怕邑宰府的兵丁不知何時就會從旁邊突然殺了出來。
“公,公子,你為何要去邑宰府?你去邑宰府,他們沒把你怎麼樣吧?”雖然明知道眼前的曾平無事,但芸娘還是忍不住要擔心。
曾平輕笑一聲,道:“當然沒有,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他們還把我當作上賓呢。”
“可,可是你昨天踢傷了穿封呀,他們怎麼,怎麼還會把你當作上賓?”芸娘有點糊塗了,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曾平淡淡的道:“難道你以為我在騙你不成。他們不僅把我當作上賓,還想招攬我,想要我替他們做事呢!”
聽到這裏,芸娘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心道:定是公子武勇,就連那邑宰大人,也起了愛才之念,不僅沒有怪罪他打傷穿封的事,還要招攬他。
“那你答沒答應邑宰大人呢?”芸娘又問道。
曾平淡淡的道:“你猜呢?”
芸娘秀眸轉了幾轉,回答道:“若依芸娘猜,公子定是沒有答應!”
曾平愕然道:“為什麼?”他原以為對方定會猜得相反。
芸娘嘻嘻笑道:“公子既然是公子,也就是公侯之子,身份地位尊貴的很,又怎麼會看上邑宰大人的招攬呢,公子說奴家猜的對不對?”
曾平這才知道被她打趣了,當即搖搖頭,道:“我早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麼公子,只是一個宅——鄉野小民而已!”
芸娘哼了一聲,道:“我不管,反正我認定公子就是公子了!”說著又問道:“公子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拒絕了那邑宰大人?”
曾平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唔,你猜對了,我是拒絕了,不過並不是你說的那個原因。”
芸娘道:“我知道,那穿封是個惡人,想必那邑宰也好不到哪裏去,公子不答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曾平道:“那邑宰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我拒絕他,只是因為他誠意還不夠。”
芸娘又奇怪了,問道:“哦?為什麼誠意不夠?”
曾平道:“他倒是說了,赦免我踢傷穿封之事,不再追究,可惜他的氣量還是窄了點,若是他能夠讓那穿封當面向我道歉認錯,說不定我就答應了他。”
芸娘聽了,不禁吃驚的咋舌。心道:公子的這個要求,未免也太難為了那邑宰大人。打傷了人,還要人家賠禮道歉,公子還真是霸道呢。雖然穿封那是罪有應得,可對方到底是邑宰大人啊。在她看來,邑宰大人不再追究此事,已經是足夠寬宏大量的了。
曾平看着芸娘,心道:這真正原因,你又怎麼會猜得出。他是穿越人士,只有別人當小弟的份,豈有自己當別人小弟的道理,否則豈不是太丟穿越人士的臉了。
當下兩人一路說笑着回到了西河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