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二合一
“咳咳咳……”女人虛弱的咳嗽傳來。
齊七端着一個精緻的瓷碗:“谷主,公子令人送了百年老人蔘,喝了吧?”
雲珠子咳嗽不止,揮了揮手,等她好不容易緩過來,便看見她好不容易畫好的墨梅已經暈染開了,一片糊塗。
“我……咳咳咳,”雲珠子緩了緩,凝眸看着這已經一塌糊塗的圖,笑了,“我剛剛忽然猜到了任雲瓊的籌碼是什麼。”
是的,昨天夜裏她就在思考,任雲瓊這個人究竟有什麼本事,膽敢覺得去說服公子這樣一個人,拆了她的橋,把她丟開,自己也能辦到?
昨夜的思慮無果,今日興趣所致,畫了墨梅圖,卻在作畫之時,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符合邏輯的一切。
剛從齊七手中接過人蔘湯的齊留白,聽了雲珠子的猜測之後,也是一愣,繼而大笑出聲:“好個荊州任雲瓊!”
好大的膽子,好果敢的決策!
雲珠子嘆息了一聲,不理那毀掉的墨梅圖,接過了他手中的人蔘湯,一飲而盡:“她還是和當年那般,寶劍出鞘,無遮無擋。”
思維模式不一樣,導致連着她都被擺了一道,好氣又好笑。
正如溫如瑾所猜想的那樣,雲珠子給出的所謂的“許諾”,都是空頭支票。一旦合作,九州歸一,屆時但凡任雲瓊有那麼一二分想要和溫如瑾爭奪的意思,雲珠子都會想方設法過河拆橋弄死她!
雲珠子甚至可能死在前夕,也絕不會留着一個猛虎睡在溫如瑾的床邊,必然在死前留有后招,時刻等待着收割任雲瓊的頭顱。
她太清楚這些人玩弄權術的手段了,任雲瓊她那老爹就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他們任家,呵……可算得上是宅斗世家中的王者了。只要任雲瓊生下了溫如瑾的孩兒,她基本就可以無所顧忌地大刀闊斧地想要向前邁進,為了不讓這一切發生,雲珠子當然得做好準備。
不過……現在看來,這些都是白費心血了。
“如此說來,這任雲瓊也是不錯的,”齊留白沉吟着撫了撫自己下顎的山羊須,“可惜了谷主選中的不是她。”
雲珠子聞言一聲冷笑,搖頭道:“哪裏是我選中了公子?是這片天地選中了公子!”
她動作瀟洒卻又不留情地將那完全被毀掉的墨梅圖揉成一團:“但逢亂世,天下英豪輩出,可那位置只有一個!不是你足夠聰明,就能登上那個位置的……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人算怎如天算?任你枉費心機,乾燥秋日引敵軍入林中,一把烈火能燒百萬大軍,但若天不許,只需一場雨,便能叫你所有嘔心瀝血鑄就的陰謀陽謀不過頃刻付諸東流!
“棋谷沒有代天擇主的本事……”雲珠子臉上的冷凝平和了下來,變得有些空茫。
棋谷沒有代天擇主的本事,棋谷只不過是窺探天意,繼而考察天意所屬者是否值得追隨,若是值得,則順應天意出谷襄助;若是不值得……隱居山林,此世不出。
棋谷那麼多谷主,各個身懷絕技,傲然臨世,當然也會有那麼幾個狂傲到不遵從天意,自詡人定勝天,非要選天不屬意者逆天而行成就大業的……
下場嘛,大概就是與天斗,總是棋差一着,總是天不遂人願,殫精竭慮卻總在最後功虧一簣,雲珠子看過他們的事迹,卻並不知道他們的曾經的姓名,因為他們早已因違背棋谷的規矩而被除名。
歷史的風沙當然不會淹沒這些驚才絕艷之輩,但他們卻只活在後人命途多舛、仕途不順的時候顧影自憐的哀嘆的詩詞歌賦中,卻失去了史書正筆中那大氣磅礴的令萬世矚目的風華絕代。
雲珠子,要擁抱的,是後者,是成就不世之功的光芒萬丈,是後來者的艷羨與膜拜,是成為激勵後來者不斷前行的啟明之星,而不是成為他們口中唏噓的可惜。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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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晚上照例去了小蘿蔔頭們居住的小院子,把玩耍了一天的金毛犼接走。
讓溫如瑾有些意外的是,今日晚上,風和頌居然從衙署提前回來了,就在溫如瑾的小院子裏等着他。
“先生怎的來了也不叫人知會一聲?”溫如瑾和熙地微笑着,眼神示意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阿旗和阿貞便行了個禮,退下了。
風和頌起身向溫如瑾行禮:“在下也是剛到,還沒來得及使人去請公子。”
因着茶水還沒上全,溫如瑾就知道他卻是是剛到不久,倒是沒為了客氣說謊話。
留意到蹲坐在溫如瑾的肩膀上的那隻金色小獸,風和頌微微一怔之後,緊接着又行了個平禮:“見過神獸大人。”
守靜哪裏分得出來什麼上下禮和平禮,見他對自己有禮貌,便心情甚好地沖他晃了晃尾巴,表示回應他的打招呼。
待小廝上前來送上了茶水,兩人在這瀰漫著莫名的靜謐又醞釀著肉眼不可見的沉重的氣氛中,不緊不慢地各自喝了口茶。
少年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那隻肌膚有些粗糙,但指骨修長關節有力的手不緊不慢地摸了摸趴在他大腿上的小獸,他彷彿對一切都一無所知,臉上無法令人窺見任何可以觸及他內心的神色。
風和頌心下一嘆。
果不其然,溫如瑾是手指撓着金毛犼的肚皮哄它睡覺,卻又對風和頌露出了無懈可擊的笑容:“先生此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若是不是什麼要緊事,你倒也不必親自走這一趟,使人給我說一聲便是了。”
他似乎根本不着急捅破某一層窗戶紙,風和頌心中又是一次沉重的嘆氣,可是公子忍得住,他卻忍不住了。
“公子,何須再與我打啞謎?”
“哦?此話怎講?我並無他事瞞着先生,若是有,也只怕是一時忘記了,先生若想知道,直接問我便是,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風和頌直接將一整杯的茶水全部一口氣喝了下去,這舉動,可與他小仙男的形象完全相駁了。
“公子,在下今日前來,只是為了和公子說一聲,崔家之事,公子無需顧慮我,該如何做,便如何做!”
溫如瑾撓毛肚皮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淡然地轉動眼眸,看了過去,卻見風和頌握着茶杯的手指在不自覺地用力和顫抖,而眼眶也已經開始泛紅了,但就算如此,他也還是定定地、直勾勾地看着溫如瑾。
少年有些複雜地嘆了一口氣,溫和道:“我本想等先生多休息幾日,再與先生商議的。”
雖然雲珠子整理的證據,早已派了八百里加急送給了尚且留在長安的季明誠,溫如瑾明明一點也沒耽擱正事,只是沒有早點和風和頌說罷了……但是偏偏他這話說出來,就好像他有多麼在乎風和頌的感受一樣,真是個心腸柔軟的主公,活佛轉世似的。
這約莫就是殘忍的溫柔?善意的拖拉?
果然,風和頌的眼睛更紅了,他忍着喉嚨的哽意,有些狼狽地搖了搖頭:“不必,不必……在下,多謝公子體諒。”
溫如瑾:“我以為先生是不知道此事的。”
說完,他禮貌地低頭,去看那隻四肢往四個方向敞開的呼呼大睡的小獸,不再看風和頌那會叫他自己覺得不得體的模樣。
白衣蹁躚,羽扇揮指,千軍所動的謀士,如今卻狼狽到靠着仰頭深呼吸才能平復自己的情緒,有些自嘲地笑了:“公子,我早在六年前離家的那一日,就知道……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
否則,他怎麼會好端端地與家族決裂,離家出走呢?只不過的對家族對親人的濾鏡破碎罷了,雖不至於是信仰破滅,卻也叫人痛苦至極。
風和頌復又苦笑了一下:“想必,‘他’也早已做好了準備。”
又或許說,這幾代的崔家家主,都對此有所應對的,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所以,公子不必顧慮在下,放心去做您應該做的事情吧,風和頌,斷然不是拖您後腿之人!”此話他說的堅定。
“只是吾此人,生來背負罪孽,萬望公子莫棄。”那滴淚,最終還是從他眼眶中滑落,他仍舊微微仰着臉,倔強的令人心疼,仙男落淚也格外叫人痛心,“公子不計前嫌,知遇之恩,頌雖粉身碎骨,難報萬一。頌雖不才,蒙公子不棄,刀山火海,萬死不辭!”
這話太重了!
“先生!”少年面容上難掩複雜和激動,伸手握住了風和頌的手,“你我之間,何至於說出此話!”
被這驟然加大的聲音吵醒,金毛犼不耐煩地一睜眼,就看到了那兩人執手相望淚眼的模樣。
“嗷!”做什麼呢!?
它撲了過去,擋在兩人的臉的中間,伸出穿着毛褲的前肢,軟綿綿的肉墊不客氣地按在了風和頌的臉上,然後用力,瘋狂地推搡:“吼——”你離我家鏟屎官遠一點!!!
仙男先是被那臉蛋上的綿柔觸感弄得一愣,繼而破涕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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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從前總是說自己的系統520有點兒神神經經的,這顯然並不是一句假話。
風和頌前腳剛走,520後腳就往溫如瑾的腦子裏瘋狂傳輸照片。
至於這照片的內容,無他——
全是仙男黯然落淚與仙男淚中帶笑的各種角度的【4K超清】版本的照片。
溫如瑾:貓貓疑惑JPG.
“……你這是在幹嘛?”
“給你截圖保存你的卧龍小仙男哭泣的模樣,這破碎的美感簡直了,活着就是個行走的藝術啊!”520的聲音充滿了那種欠揍的西式詠嘆調,“哦~我的玉帝!美男好看,戰損美男一絕!”
溫如瑾揉了揉自己太陽穴,忽然覺得自己手勁太大,揉得有點痛,於是他理所當然地抓過某隻金毛犼的毛爪子按在了自己的穴位上,揉揉揉……
被突然拽得一個趔趄的守靜:“?”你溜溜梅吃少了是嗎?
“別整什麼破碎美感戰損美男了,你查查季明誠的進度,再看一下崔家的后招是什麼。”
索性520發神經也就是一陣一陣的,聽了溫如瑾的話,馬上就去查他要的東西了。
它回來后,給溫如瑾帶了一個在常人的情理之外,卻在溫如瑾的意料之中的答案。
崔家不愧是延綿了數百年的老牌世家,那觸鬚四通八達,還真的就耳目聰明,綜合蘭額圖之死、第三十三代棋穀穀主入世、長安異動等等蛛絲馬跡,崔家家主已經猜到了風雨欲來了。
他的反應很快,尤其是如今崔家紮根在廬江郡,而廬江郡在豫州的腳底下,豫州牧之女任雲瓊又跑到了荊州……所有的種種,都十分不利於崔家。
或許正如風和頌所說的,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心知肚明,所以崔家家主也早就做好了會有滅頂之災的一天——
就在明日,崔家就會召開宗族大會,共討“分家”問題。
重要的是,崔家家主還提前準備了把“風和頌”,曾經的崔尚卿,他的親兒子從族譜除名的提議。
520看着也是心情複雜:“他的書房的暗格內,還有一封寫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放妻書。”
溫如瑾:“……一條將要傾覆的破船,他倒是狠得下心,把髮妻嫡子都先拋上岸。”
聰明人,就是這樣——
有時候很令人喜歡,有時候,又令人恨得牙痒痒!
“隨他去吧,”溫如瑾冷笑一聲,“早年他崔家若有如此果決,又哪裏會有今日!”
況且,豫州與荊州的合作勢在必行,想要在這種情況下從季明誠的手裏頭溜走,不死點人給季明誠等人助助興那天都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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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香暖室,婦人閨閣。
聽完了溫如瑾的話,石氏臉上有些許的驚訝:“你這孩子,我還從未去過馬場之流等地。”
不錯,正是溫如瑾帶着金毛犼到石氏的院子裏蹭早飯,順便叫她一塊兒到馬場去。
在場用早飯的可不止石氏,還有長孫元正,長孫姐妹,底下四個小蘿蔔頭。
溫如瑾的話剛說完,所有人都停止了吃東西的舉動,一致看了過來。
他們的眼中都是驚訝,彷彿完全沒有料想到溫如瑾會有如此提議。
倒是長孫元正有所猜測了,沉吟了一下,他哈哈大笑:“既如此,你們便隨虎子去吧,全當是出門走走了。”
石氏又不是蠢人,聞言好笑地瞥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又柔和地對溫如瑾說:“那也好,今日就給孩子們放個假,當是去郊遊吧。”
不比這對老夫老妻對一切都老神在在的淡定,也不比長孫姐妹早已去看過那馬場,唐小虎等人可是激動到當場跳了起來,唐小鳳甚至都要衝回院子裏把大舅舅送的那套頭面給戴上。
能出門大家都很高興,看着一群孩子歡天喜地的模樣,向來不喜形於色的長孫元正都忍不住笑得開懷:“為父騎馬送你們到城門處,你們誰要與為父同騎啊?”
“我我我,父親帶我!”開口的是虎頭虎腦的唐小虎。
石修竹對這些一向是不爭不搶的,唐小龍現在有點兒陷入了讀書人的講究斯文的階段,還在努力掩蓋自己孩子氣的一面,便也不好意思叫長孫元正帶着,唐小鳳倒是想,但也不好意思開口。
人老就成精,更何況長孫元正這種可能生來就成精的,這幾個小孩子的臉,他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直接說道:“把阿旗阿貞等都叫上,大家騎馬!我們荊州的兒郎,自然是要騎馬的!”
這話一出,石修竹都忍不住靦腆地露出了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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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轉寒,大風蕭瑟,西郊馬場早已有人在等候多時。
看到那一行逶迤的人馬,任雲瓊整個人都愣住了。
不是,長孫虎今日不是說要她到西郊馬場,考驗她的本事的嗎?他這是怎麼回事?
看着那好幾輛寶馬香車,還有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一路上說說笑笑,跟隨着的親衛不下百人,還有丫鬟小廝一路伺候。
任雲瓊:“……?”你們是來郊遊的?
比起任雲瓊的滿臉詫異和無語,同樣被溫如瑾提前通知了,早早在馬場等待的薛向明則整個人都眼睛一亮,然後策馬出了馬場,直直向那行人奔了過去。
薛向明可不在意公子叫自己過來是做什麼來了,但是他看着這出行的隊伍,他就知道糖糖肯定在裏頭。
接下來的一切,讓任雲瓊覺得頗為尷尬。
她是想要直接歸順於溫如瑾,互相佔據對方婚姻另一頭的位置,做一對名為夫妻實為君臣的奇葩,但是任雲瓊沒想過,這種關係下,她應該要如何應對溫如瑾的家人,特別是裏頭還有個石氏。
任雲瓊自小沒了娘,她是真不太會和這樣的石氏貴婦人打交道的,倒不是說人家不好,是她沒學這方面的本事,不知如何應對。一想到可能會有的“婆媳矛盾”,任雲瓊就覺得自己頭皮上全是螞蟻在爬。
更讓任雲瓊局促的是,今日出行的長孫姐妹盛裝打扮了,那一整套的頭面,陽光下金光閃閃,璀璨極了,任雲瓊看着就覺得哪哪哪都不得勁了,她反正自小不像個女孩兒,這些也根本從不去了解,如今就有點抓瞎。
更何況她還記得下屬告訴過她的,那天夜宴中憤怒出聲指責的,恰恰就是長孫氏兩個女嬌娥裏頭排行第一的那個,所以說……
她一個給人當下屬和將軍的,還得應付一下“婆媳矛盾”外加“姑嫂矛盾”?
任雲瓊:“嘶!”沒什麼,就是有點牙疼。
不過任雲瓊到底是有點多想了,薛向明與大家一塊說說笑笑的過來,然後互相介紹和見禮,這一行人沒有任何人為難她的。
長孫靜姝見了她,也不過是嘴角微微抿了抿,蛾眉輕輕一蹙罷了,真正說起話來,溫聲細語,讓人挑不出任何一點錯出。
好在任雲瓊是個粗中有細的,倒也勉強相處得當。
讓任雲瓊有些意外的是,其中一個有一個小姑娘,懷裏艱難地抱着一隻肥墩墩的金色小狗,她那雙非常漂亮的眼睛,和她懷抱中那隻奇怪的小狗的眼睛一樣,都在好奇地打量着任雲瓊。
任雲瓊眉毛一挑,甚至微微敞開雙臂,任由唐小鳳打量。
唐小鳳吃力的抱着金毛犼:“你就是任姐姐嗎?”
“如果你口中的任姐姐是豫州任雲瓊,那我是。”
“任姐姐,我三哥說今日你若能贏了薛大哥哥,他就會考慮你說的事情。”
“嗯?”任雲瓊眼眸一轉,直勾勾地落在了薛向明的身上。
然後,她哈哈地大笑出聲:“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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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開始很久了。
薛向明是當世有名的小將,這不僅僅因為他的叔父是薛青掣,更因為他執行過不少艱難的任務都圓滿完成,出生入死多次,戰功累累……薛小將軍可不是虛名,弓馬嫻熟是他最基本的。
長孫姐妹,包括石氏在內,都沒有人想到,任雲瓊會如此強悍。
第一場是速度賽馬,任雲瓊真的是策馬狂飆,沒有一絲一毫是感情,全是技巧,最後生生比薛向明快了一個馬頭。
第二場是比賽射箭,任雲瓊十發全中靶心,薛向明卻有一支擦了紅色靶心的邊緣,不及任雲瓊的箭無虛發。
長孫靜孌看着有點恨恨地,在旁邊來回踱步,還忍不住丟了那淑女的外在形象,遠遠地沖薛向明吼了起來:“小明子!你這第三場要是再輸,你這個月都不許跟我說話!”
薛向明冷汗都要出來了,他可不是糖糖這樣未上過戰場的女嬌娥,他可太知道任雲瓊的聲名在外意味着什麼了。
所以打一開始,薛向明就沒有留後手,都是拼盡了全力的,但是總是還差一點點。
倒是長孫靜姝,面色微沉地看着前方,她看到了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在馬背上馳騁,恍若這世間最瀟洒、最自由、最強大的靈魂,英姿颯爽……
任雲瓊和她所見識過的那些令人憎惡的婦人的臉龐再也無法融合在一起了,長孫靜姝知道,她是不同的,但是她如此特殊,如此強大,會不會……
長孫靜姝的嘴唇微微一抿,忽然覺得自己的手被握住了,她回頭一看,是溫如瑾。
溫如瑾拉過她的手,往她手心裏放了一塊糕點:“大姐覺得她如何?”
長孫靜姝手腕一轉,反而握住了溫如瑾的手。
女子側過身子,湊近了他,芬香淡淡,目光灼灼:“三弟,此人氣焰極盛,倘若不能為你所用,應儘早殺之。”
溫如瑾嘴角一翹:好厲害的大姐姐。
坐在最高處,留意着賽場的同時,也注意到底下孩子們所有的動靜的石氏,端起茶淡淡地喝了一口:“莫要竊竊私語了,第三場,快開始了。”
第三場——障礙賽馬的同時走馬射箭,靶子不定位。
前面兩場是中規中矩的開胃菜,而溫如瑾親自提出的第三場,才是真正的魔鬼比賽。
他給馬兒設置的障礙有連片的荊棘叢,高達一尺有餘的巨石,矮至堪堪只有馬首高的限高欄杆……考驗的不只是馬要跑得快,還要控制着馬跳得遠,跳得高,人還得騎術絕佳。
與此同時還要分心射箭,而靶子,是順着木軌道移動的。
而且,溫如瑾還打算讓守靜衝進去來回亂跑,無差別干擾他們的視線。
這些我都能做到,我還可以在高速奔跑的馬背上,與人戰鬥的同時,靈活躲避鬼探頭的荊棘枝條亦或者頭頂上落如雨水的鳥糞!
——來自一個不願告知姓名的倒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