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金魚溫他不顯老
不常殺生卻又偏偏渾身罪孽?
僅僅是在修真界而言,確實有趣。
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的話……
溫如瑾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那個睫毛顫抖着,就要悠悠轉醒的小姑娘。
“確實有意思,我大概應該猜到了點好玩的事情。”溫如瑾笑着說。
和尚不緊不慢地轉了轉佛珠,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在原地念經,就是不主動問。
會主動問的、且能滿足賣關子之人的惡趣味的,只有單純的傢伙,比如那隻金毛犼——
“嗷!?”是什麼是什麼?鏟屎官你猜到了什麼!?
和尚:“……”
他不是很能理解,這個心眼子多過馬蜂窩的傢伙,養着這隻金毛犼少說也有百年了吧?
人言常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為何它天天貼着這樣一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傢伙,心性卻依然如此單純?
毛茸茸又單純又好奇心旺盛的小可愛當然是必須要被滿足的。
溫如瑾兩隻手一把抓住了金毛犼的兩隻耳朵,揉了揉:“說來有點複雜,我長話短說。”
這時候,那女孩緩緩睜開了眼睛,只是她視線依然模糊,未能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溫如瑾見她徹底醒了,便決定等下再給守靜解答疑惑好了,有些東西不太好隨便被他人聽見。
結果金毛犼注意到溫如瑾似乎打算不繼續說下去了,頓時吹鬍子瞪眼的,然後它趁着溫如瑾他們不注意,一溜煙地奔向了那個女孩——
“嗷!”小爺要和鏟屎官說點事情,你繼續昏……不對,你繼續睡!
依然有些視線模糊的梅蘭君,她只感覺到那隻可愛的,金光璀璨的生物沖了過來,然後莫名其妙地用毛茸茸的爪子“邦邦響”地給了她兩拳。
在這樣粗暴的物理手段之下,梅蘭君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守靜興沖沖地跑了回來:“吼!”好了她暈過去了,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和尚:“……它這八卦的心思倒是挺像你的。”
溫如瑾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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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說來也算不上十分複雜,但是要讓金毛的思路轉過那道彎來,還得揉碎了講。m.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為了聽八卦的金毛犼自發承擔起了搬運“重物”——昏迷少女的大任,和溫如瑾他們一路往東南走,一路聽溫如瑾分析八卦。
和尚說那群人不常殺生卻又偏偏渾身罪孽,以修真界的生存之道而言,這是矛盾的。
修真界絕大部分人口都在專心致志地奔着一個目標前進,這個目標就是大道長生,故而比起皇權更迭的凡人界,僅僅就這方面而言,修士們都是比較純粹的,身上的罪孽業障大多都是直接來源於他們本人的直接殺戮。
殺戮伴隨着他們的晉級,不殺戮而晉級的都少見,不殺戮且晉級且渾身罪孽的,那當真可謂是萬里挑一也不為過。
但是凡人界就不同了,凡人界的歷史上,存在大量不殺戮卻能背負無盡罪孽的存在,他們和修士唯一的不同只是他們不修鍊而已。
所以換一個思路,以凡人界的眼光去看那群奇怪的、神秘的修士,就會發現端倪了。
大多數時候,知天命且惜命的凡人,比起一生枯燥的修士們有更加花樣繁多的追求,比如權力、比如富貴、比如美色……而且凡人們大多數不像修士那樣,存在自身武力能碾壓群體的實力,凡人與凡人的實力差距左右不過就是1-10的區別,而修士之間,卻能是1-1000的區別。
故而殺人之事,有些生存在食物鏈頂端的凡人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他們大可以借刀殺人,他們玩弄權術,捭闔縱橫,天下為棋盤,落子之間便可以是千軍萬馬的殊死殺戮,大權在握之人,一令之下可坑殺百萬俘虜,僅僅就數量碾壓而言,修士們拍馬都趕不上……
而這些血腥的罪孽,天道都看在“眼”里,並且記在該記的人身上,故而那些高高在上或許他們的雙手從未沾染過一星半點兒的血漬,恐怕連雞鴨也不曾殺過,連蚊子都無需自己拍,但他們偏偏罪孽深重。
這不正是和尚所說的么,殺孽極少,卻罪孽深重。
至少思路放寬,不局限,就會發現,很多看似摸不着頭腦的奇怪之事,其實一點兒也不稀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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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詭計,果然還是你在行。”和尚讚美道。
“陰謀詭計是好詞嗎?”溫如瑾送他一記白眼,“不會誇可以不用硬誇。”
那昏迷的小姑娘很輕,趴在金毛犼的背上,它完全可以無視她,自顧自地思考,但是它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沒聽明白。
“嗷嗚?”可是修真界也有人不自己動手,就能造下那麼多罪孽嗎?
凡人是因為凡人的等級秩序,一令下,而千軍萬馬行,可修真界不一樣,誰有這個本事能攪動那麼大的風雲涌動?
不說大大小小的門派林立,就說那什麼“一宗兩門三派,四家五教六閣”,他們肯定各自之間既有合作又有較勁,各種暗戳戳的別苗頭,但有事兒又能手拉手好哥們一塊兒走。
“正常門派是辦不到,”溫如瑾微微一笑,“但‘身負天命’‘大陸存亡繫於一身’的天機門可以。”
天機門超然於世太久太久了,溫如瑾發覺這個世界很多門派對它都是極為推崇且尊敬的,要搞陰謀詭計,還真不能少了它這個門派的聲望與底氣。唯有不會被懷疑之人,
和尚嘆了一句:“貧僧就看不透這些彎彎繞繞,果然你不愧是同道中人,對這些狡猾奸詐之事情就是瞭然於心,一眼就能看破。”
溫如瑾:“你信不信我一個魚鰭能把你頭都扇腫?”
這傢伙自己習慣直來直去的拳頭砸人,大腦懶得去思考這些芸芸眾生的鈎心鬥角就算了,偏偏要陰陽怪氣他呢!
天機門果然有鬼!
縱使全是猜測,依然沒有實證,但種種指向性太過明顯的蛛絲馬跡,已經讓溫如瑾斷定了這一點。
如今依然未解開的謎底是——天機門究竟是如何做到,讓一方位面瀕臨奔潰的絕境的?
溫如瑾又想到了蘇子汎的一生迷障,那個野雞系統故意勾着他靠近靳狂風,想要竊取到有關於修士投胎轉世的禁忌逆術,野雞系統的目的究竟是表面上這樣膚淺地只是為了引誘蘇子汎徹底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還是別有深意?
比如……位面的崩潰與此有關。
而野雞系統,想要藉此重創位面,加速它的潰敗,或者讓它徹底崩潰……
繼而它便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吞噬最磅礴最精純的位面本原能量。
咦?好像他又破局了誒!?
溫如瑾摸了摸自己下巴,手感是魚兒一般滑膩光潔:“我好像已經猜的差不多了,挺無趣的。”
“可不是么?比起你,他們搞的陰謀詭計可都太單純了,如此對你而言,又怎會有意思呢?”
“你可閉嘴吧你,別總埋汰我,你這輩子也沒遇上幾個能和你痛痛快快打一場的,你還懶得看眾人費盡心思的彎彎繞繞,端就是要拳頭上,你自個兒說說,你遇見過有意思的?”
和尚沉吟了一下:“還真沒有。”
確實怪沒意思的。
溫如瑾見過太過匪夷所思的千奇百怪的手段,常規的算計與陰謀他基本能一眼看穿,並感到有些許無聊,因為這對於他而言有點兒老套了。
相對應的,對於和尚而言,他打遍三千世界無敵手,他要哪天閑下來了,還能憂愁地唱上那麼一兩句“無敵,是多麼寂寞~~~”,故而他同樣是無聊的。
“好兄弟,同是天涯無聊人,你我就不要相互為難了,”溫如瑾以自己五歲的小身板,哥倆好地拍了拍和尚的大腿側,“你要實在閑得慌,我介紹你去和光明神希諾安打一場,打贏了你叫他別記恨我騙他,打輸了我給你收屍。”
溫如瑾只是隨口那麼一說,結果和尚居然真的有了點興趣:“去哪個世界打?他要願與我一同放棄主場優勢,去個對我等都不偏不倚的第三世界,倒也不是不能比劃比劃。”
“別了吧兄弟,人家還在俗世紅塵中努力學習‘做人’呢,就別打擾人家了。”
“好端端一個神,你非哄騙着去學做人,怨不得那謊言業障之線如此深重。”
“我這也是為了成就更好的他,永遠是高高在上的神明,怎麼能真正地看到腳底下匍匐着的芸芸眾生呢?”
“哦?如此說來,你這還是幫他渡劫了?那他是不是該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活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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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君是在日暮星辰的時候才再次睜開眼睛的。
入眼的不是那隻看似漂亮可愛,實則拳頭打人劇痛的毛茸茸,而是一個鮮紅錦衣,面如美玉的小仙童。
梅蘭君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她是真的怕那隻毛茸茸又過來邦邦打她兩拳。
小仙童·溫笑眯眯地看着她:“小姑娘餓了吧?快來吃點東西。”
梅蘭君詭異地看了過來,小姑娘?等等,他看着最多不過四五歲吧?他居然叫她小姑娘?
難道他們修真界的人,真的可以這麼“不顯老”的嗎!?
雖說是滿肚子疑惑,但是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梅蘭君管不得那麼多了,接過對方手裏的東西就狼吞虎咽。
那小仙童忽然冷不丁地問:“小姑娘,那天機門的人,為什麼要追殺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