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警視廳今天接到一通報警電話,電話里的女人語無倫次地說著她的丈夫受人威脅,要挪取公司公款去和對方交易。
“……本來是打算到報警人口述的交易現場進行偵查埋伏的。”
“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警察B不斷瞥向公園內部,看起來有些焦躁,“明明已經知道詳細的時間地點,到那裏實施逮捕就好了吧?”
警察A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啊,據說是接到上級電話后,說是對方手裏有槍,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改為在公園外進行圍捕。”
警察B怒道:“難道就不管公園裏民眾的安危了嗎?如果對方用這個借口要挾我們……”
“據說交易現場並不適合埋伏,但對方是與某個大案子有關的嫌疑人,十分謹慎,不能做得太明顯讓他起疑。”警察A又嘆了口氣,“其實他們的考慮也有道理,倒是你,是太緊張了嗎?從剛才開始就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報警電話來得太晚,偏偏還有其他案子佔用警力,導致警視廳根本沒時間準備;又有上級插手方案,最後只能從其他地方緊急抽調加派人手。
這裏面沒經過大事的菜鳥實在太多了。
警察B勉強應道:“我、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做……不好意思,我會打起精神的。”
倒是警察A不由得緊張起來。橋本太太只在電話里描述了丈夫出門時的服裝和手提箱的型號,似乎都對得上,很可能是嫌疑人故意裝扮成橋本先生的樣子。
他在背後向守在不遠處的同僚打了個手勢,一時間守在這裏的人手全都悄無聲息地向出口圍聚。
在他的殷切期盼中,一名個頭中等,穿着灰色西裝的男人佝僂着身子,倉皇地拎着一隻手提箱向出口走來。下午時分從西南方斜射來的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向前方,帽檐在臉上落下一片陰影。
他的孩子和母親今天下午恰好來了街區公園,卻直到現在也沒見他們出來……嫌疑人有槍,他們可手無寸鐵,萬一出了事豈不是任人宰割……
“噗通。”一聲悶響,卻見男人忽然跪倒在地,手提箱掉在一旁,肩膀不斷地顫唞,“……”
他會衝出來嗎?會無差別開槍掃射嗎?要先發制人嗎?這麼大的案子……如果他們弄錯了又要怎麼辦?
對方越靠近出口,他們的精神就越緊張,像一根繃緊了的弦,卻不知道何時就會達到極限。
雖然這麼保證,他仍然忍不住向公園內投去視線,像是心焦地在等待什麼人從裏面出來。
他沒有跟其他人一起衝出去,只是隱隱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通究竟哪裏出了問題,連忙打開對講機聯絡駐守其他出口的警員,說明了情況后才鬆了口氣,想起橋本先生好像還跪在原地。
但警察A心中已經生出了疑慮——對方真的就是嫌疑人嗎?
不是說嫌疑人是謹慎小心的大罪犯,會認為這樣就能騙過他們嗎?
“喂!你……!”警察A連忙伸出手,卻沒夠到對方的衣角,其餘人霎時間也慌了神,連忙跟着他一同向聲音響起的方向跑去。
這個男人會是嫌疑人嗎?能抓住嫌疑人就好了吧……只要能抓住嫌疑人,大家就都會安全……
不遠處忽然炸開的悶響與慘叫就是眾人腦子裏崩斷的這根弦的最後一根稻草。
男人瘋子一樣笑起來:“他開槍了,哈哈哈哈,他開槍啦!”
他像是發瘋一樣打開手提箱,將滿箱美金一下暴露在所有人眼裏,伸出手拿起一捆往天上一拋!
“他們要的根本不是錢!”他大喊道,“他們要殺人!要人命!要這裏所有人的命!!”
他在說什麼?
“假的……都是假的……”他們聽到男人嗚嗚哭着,聲音又大了些許,“他們騙我……他們騙我!!”
他一馬當先沖向聲音響起的方向。
警察B只覺得渾身冰冷,頃刻間所有血液向頭部倒流——
“砰!”
“橋本先生,我們需要您配……”話才說到一半,他便愣在原地。
難道對方真的選了這個出口?不少人都暗自嘀咕,心臟怦怦直跳,難免緊張起來。
警察B先是心頭一緊,待看清來人裝扮后反倒再抑制不住心中湧出的失望,不停地胡思亂想起來。
北側出口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麼人。
[表演檢定:D100=1/65大成功!]
[你出演了一場震撼人心的劇目,將你濃烈的情感通過肢體與言語完美地傳遞給在場所有觀眾,他們不由自主地沉浸在你的表演中無可自拔。]
[靚仔,你抬手撒錢的樣子真瀟洒。]系統說,[你低頭撿錢的樣子真的好狼狽。]
“閉嘴。”草野朔擦掉臉上的淚痕,脫下灰色西裝系在腰上,“還好之前留了技能點數,臨時加給表演技能混過去了……”
揣在兜里的手機此時忽然震了震,卻是負責人的地址發來一封新郵件。
自己剛從公園出來,那邊就能收到消息,組織真是無時無刻不在展示他們獲取信息的強大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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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前往指定地點與組織成員匯合,他會帶你回基地。]
下面標註了交接時應當報出的暗號。
倒是離這兒不遠,但對方既然有車,為什麼不是他過來呢?
他詢問系統:“這裏是市區,你應該能聯網了吧?”
系統:[可以了啊,不過現在的互聯網好落後哦,一點沒有我那個時代有意思。]
草野朔:“……查一下到這個地點的路線,偏一點,但也別繞太遠。”
和負責人一起被帶習慣了,說不定之後都會變成單獨行動,他最好回去就把市區地圖背下來。
“風見,這件事為什麼公安沒及時得到消息?”
“警視廳接到報警電話時距離交易時間只剩下一個小時,中間似乎有人出手攔了一下……等我們接到消息時已經來不及了。”風見裕也不忿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着內鬥……”
“好了,風見。”安室透神色莫名,制止了下屬的抱怨,“最後結果怎麼樣?”
風見裕也道:“他偽裝成人質主動接觸警方,守在路口的警察在他的刻意誤導下錯把易拉罐爆炸的聲音當成了槍聲,以為嫌疑人還在公園內部,借這個機會攜帶裝有八十萬美金的手提箱逃離了追捕。”
“我知道了,辛苦你來一趟。”安室透道,“回去想辦法查一查是誰攔下了消息,別被對方發現,還有……保護好白駒博士,一定不能讓組織得到他的消息。”
“是,降谷先生!”風見裕也向他行禮,“降谷先生也請務必小心。”
越深入了解組織,就越覺得驚心與憤恨:驚心於其深不見底、牽連甚廣的龐大體量,憤恨於其罪業深重,已經到了積難重返的地步。
即使這樣,還是有無數黑色的新鮮血液不斷湧入,為這團寄生在日本國土上的腫瘤供給營養。
安室透坐回駕駛座,先前公安搶先找到白駒二四男,他可是在其中好好出了一份力。據說那位大人為此發了很大的火,之後由朗姆親自動手清洗組織內部……
越危險的地方越蘊藏着機遇,他也藉此機會重新回到上位者們的視野中,甚至知道了組織又一個藏得十分之深的大型據點。
白色萬事得緩緩啟動,靈巧地繞出偏僻的街巷,轉而向目的地快速駛去。
不過首先,他還得先去接一位陌生的新“同事”。
“我走路,他開車,這個時間都還沒到……”草野朔面無表情地看看時間,“他放我鴿子的幾率有多大?”
系統:[別急,做調查員最重要的就是有耐心,不放棄!]
草野朔將鴨舌帽的帽檐又壓低了一點,這種傻站在街邊的場合還是遮得越嚴實越好。
汽車的嗡鳴聲由遠及近,草野朔聞聲抬頭望去,一輛白色萬事得以相當帥氣的弧線漂移過彎,穩穩地停在他面前。
車窗緩緩降下,金髮黑皮的青年男人坐在駕駛位上,向他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抱歉,看起來我好像來晚了?”
草野朔不為所動:“暗號。”
內心卻在感嘆,他這是什麼運氣,代號連個字母都還沒見到,就已經快把組織里幾個高人氣角色集郵完畢了。
對方配合地和他對了暗號,草野朔這才走到另一側拉開車門,將手提箱塞進副駕駛座位前面的空隙里。
安室透不着痕迹打量的視線一頓,先是落在那口手提箱上,復又仔細掃過草野朔那件看起來有些寬大的襯衫。
“抱歉,路上看到有家店很美味的樣子,就耽誤了一會兒。”他笑眯眯地提起放在扶手盒裏的蛋糕,“不如分你一半?”
“謝謝。”草野朔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過我不怎麼吃甜食。”
安室透,本名降谷零,代號波本,這個人也是可以實名舉報的吧……
他一時之間陷入沉思,雖然同為卧底,安室透和赤井秀一的關係反倒很差,如果實名舉報其中一個,另一個會不會幫忙一起落井下石呢……
安室透不知道面前的人在考慮實名舉報他的事,萬事得掉轉車頭,車窗外的景物逐漸飛速倒退,他則斟酌着不動聲色地引起話題。
“需要先帶你去趟商場嗎?”他笑着道,“不好意思,只是看你的衣服好像不太合身,基地離市區那麼遠,買東西不太方便吧?”
草野朔聞言,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安室透笑容不變,心中卻有些凝重。
這是……被覺察到意圖了嗎?
他正要出言掩飾過去,卻見草野朔又沉重地嘆了口氣。
他一字一頓地沉痛道:“……我沒有現金。”
明明坐守八十萬美金的贓款……
“我竟然,沒有現金。”
安室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