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第21章

……許平憂沒想過自己會把這句話記這麼久。久到年頭不知道過了多少個,身邊人來了又去,生活變了又變,小時候那些煩惱已經在現實面前不足為道。放棄喜歡的,選擇被迫接受的,回想起來,好像都會覺得不算是什麼波瀾,笑笑就能過去,說出來都算是矯情。事實上,他是第一個主動讓她做選擇的人。可在當時,她不過十幾歲出頭,正值青春期,受困於家庭的天地,敏感內向,無法明白這點真意,也料不到日後的變化。所以左右思索,依舊是他幫她做的決定。冬天的陽光沒什麼溫度,純粹擺設一件,只供人以亮光。“你周末什麼時候方便?”費行雲撐着桌面,百無聊賴地捻一縷日光,又鬆開,換了個問法,“……如果周末能正式確定節目內容,還是最好排一下,這樣的話,周中就不用把練習的戰線拖得太長。”他對她隨身攜帶書冊的‘分毫必爭’記憶深刻。對方驟然發問,許平憂幾乎是第一時間想到周日下午。可是這個時間段……她閉了閉眼,拳頭握緊又鬆開,綳直唇線,沉默良久,道:“周六吧。”理由正當,李姿玉就不可能攔着她。費行雲掃過她一眼,不說其他,只直接答話:“那就說定了,巷子口見。”外面忽然操場傳來巨大的叫好聲,動靜大得足以穿透窗戶。他被吸引得下意識轉頭,探頭看着,一邊懶懶地問,“要表演一下完成的前一半嗎?”許平憂一愣,想也沒想,果斷搖頭:“不……”“那今天就這樣吧。”他輕盈地跳下桌面,羽毛似的,鬆鬆打斷她的話,“詳細的時間你發給我。”人幾步到門邊,都已經扶住把手了,又恍然似的啊一聲,轉頭指了指飲水機的方向,彎了下眉眼,“謝謝你的熱水。”……周六當天,許平憂依舊穿的是方便行動的校服。離開家門前,因為提前打過招呼,李姿玉也只是問明白時間地點,要她保持手機時刻有充足的電量,天黑前必須到家,就先一步趕課離開了家門。“注意安全,”她換上高跟鞋,眼睛微抬,嘴上說的很清楚,“排完了就回來,我可能隨時給你電話,不要打其他主意。”許平憂嗯一聲,隔着一扇門聽鞋跟響動漸遠。她將書包里多餘的書通通收拾出來,換成要帶的學生機、鑰匙、公交卡,收納袋裝好的舞鞋,再多一本數學練習冊。巷子口來了輛賣烤紅薯和糖葫蘆的推車。大爺一個人左右忙活,喇叭反反覆復播報着價格和產地,時不時冒出幾句刺耳的雜音。費行雲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他穿着純白的衛衣和防風服,額前稍長的頭髮全用一字夾別著,慢條斯理地啃着紅薯,又問她要不要吃點什麼。吃相不難看,但也看得出沒什麼顧忌,衛衣袖口捋到手肘中間,自在隨意。許平憂自然沒想到開場白會是這個。她搖頭,將預先想好的‘早上好’‘你好’等等招呼忘得乾乾淨淨,也學會不去多問他被凍得白里發青的腕骨,而是開門見山。“去哪兒?”巷口的公交站,光是線路就有將近十條。費行雲帶着人選了不同於上學路線的一條,直接算了兩個人的零錢,投進投幣箱。上車後頭也不回,逕自找了個空着的雙人座。“到江山南苑。”許平憂坐下,只聽到他聲音淺淺地,又打了個呵欠,耳廓處捲起一點熱,“我睡會兒,到了叫我。”說罷就沒了聲響。人挽着手靠住窗,閉着眼,肩背放鬆,自在非常。許平憂眨了眨眼,來不及提出異議,被迫正襟危坐,緊張認真地聽了一路公交提示,到站時,身側人卻又像有所預感,身形微動,揉揉眼睛醒得正好,襯得她一路像是白用工。目的地是一處小區。費行雲熟稔地跟門衛打了招呼,找到對應的樓棟單元,領着她直接進了電梯,直達九樓。樓道寬敞,投進上午的日光。門外貼着的春聯已經不知道多久無人更換,只剩半截,可憐巴巴。幾處紅漆不怎麼平整,看得出補過的痕迹。他在前面先進門,預知一般,道:“不用換鞋。”許平憂隔了兩步,跟在後面,哪怕沒有多看,也覺察出這處房屋的不尋常——很大的空間,與稍顯紛亂的門外不一樣。地板是灰黑色的大理石紋路。陽台被封成幾面落地窗,窗帘被全部拉開,日頭正佳。客廳和餐廳連通,卻沒有沙發,沒有電視,只能靠頭頂的吊燈區分出空間。空間中,只擺了一張黑色長桌,幾把椅子,一架立式鋼琴,僅剩中間還有一方地毯,光下顯得格外柔軟。她見過的結他正靠在桌面上,旁邊擺着一台筆記本和耳機,桌邊一打厚厚的白紙,密密麻麻地寫了什麼,擺得隨意。滑板落在桌子下面,癱成無人在意的一團暗影。落地窗透進來的光線極佳,倒是不用開燈。主人發話,響起一些回聲:“隨便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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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與野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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