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成漣睜開了眼。她覺得自己興許是喝了風油精混水,嗓子裏清涼到發痛。轉過頭,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佈滿彩繪的大臉,姬九扯着嗓子尖叫:“她醒了她醒了!巫師你快來看——”雞精哪怕化成了人,聲音還是銳利刺耳,直扎着她的耳膜。矮小的女人推開門,用粗礪的嗓門和姬九一爭高下:“你小子差不多行了,又不是詐屍,有什麼好吼的!”小鱷魚的巫師阿媽。好像沒有想像里那麼神聖。成漣想說話,嗓子卻生疼,氣流經過聲帶,只能發出虛弱嘶啞的氣聲。巫師在床邊坐下,大大咧咧地說:“別費勁了,你是不是吃了什麼毒物?白衣服帥小伙送你來的時候,你整張臉都是綠的,差點以為救不回來了。”成漣聽完這話臉更綠了,這到底是什麼發展,也太丟人了吧?!“他人呢?”她用微弱的聲音問。“小伙說你們弄丟了一個夥伴,叫什麼龍?回去找了,一會就回來。”巫師說著,向她伸出粗糙的手,“吃了什麼毒物,拿來我看看。”成漣反應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什麼龍”是崇澤。崇澤被她丟在了暗沼,她為什麼總是記不得小龍呢?有點過分。她翻找出那一小包丹藥粉末,輕輕打開包裝,遞給巫師。巫師用指尖沾了一點,直接往嘴裏送去。成漣想着粉末有毒,欲制止她,卻被那雙粗糙的大手一把擋住。巫師的手上有許多皺紋皸裂,是勞動者的手,遍佈歲月的痕迹。小鱷魚談起巫師阿媽,用了“萬物之母”的比喻。如果成漣沒有見過她本人,一定會以為她是一名高貴聖潔的女神,像女媧,像雅典娜。但巫師身材矮小,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醜陋。她的眼球混濁,她的手全都是皺紋,藏在帽子下的頭髮乾枯飛白,是個隨處可見的小老太太。雖然巫師的模樣不符合預期,但成漣覺得這樣很合適,“萬物之母”何必是青春永駐、典雅聖潔的#J時G呢?總有一日會變老變醜,總有一日會粗魯沒耐心不再溫柔,這才是世俗意義上大多數“母親”的模樣。成漣想到了自己的母親,一時間傷感起來,吸了吸鼻子。巫師嘗完粉末,直接“呸”了出來,嫌棄道:“一股糊味,什麼東西?”“我……”成漣咳了咳,嗓子終於清亮了些,“我自己煉的丹,磨成了粉。”巫師說:“雖然難吃得要死,但我是嘗出來了,裏面有通明草的味道。小姑娘,你之前問我通明草的下落,就是為了做成這黑亮亮的炒麵糊?”成漣嘟囔道:“這是葯。”“小姑娘你糊塗!”巫師不滿道,“通明草不能直接吃,越是陰寒的體質越是相剋,難怪你直接暈了過去。等着,我去把毒素祛了。”巫師端起粉末,走到小屋的工作枱前。工作枱上整齊擺列着各色試劑和草藥,很符合她“巫師”的人設。姬九趁巫師忙活,悄咪咪湊到成漣身邊,打聽道:“喂,你們真去了暗沼?有沒有看見那個誰?”“小鱷魚嗎?”“噗,小鱷魚……”姬九捂着肚子憋笑,“你是說鏡離吧哈哈哈,他也有今天哈哈哈咯噠!”姬九很跳脫,成漣跟不上他的腦迴路,像看傻子一樣看着他。姬九用手抓了抓自己的彩虹爆炸頭:“對,就是小鱷魚,他好久沒出現了,我還以為他死了呢。”成漣對着他臉上的圖騰瞧了會,再次問:“你臉上畫的是什麼?”姬九揉了揉鼻子,把墨藍色面紋揉得扭了起來,眼見沒法逃避這個問題,囁嚅道:“是、是鷹紋。”老鷹抓小雞。姬九身為一隻雞,竟然有這樣的膽魄,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注1),成漣心中敬佩油然而生。“挺酷的。”她說。姬九羞赧撓頭:“我也覺得,大家都說酷斃了!”“酷……好像是外來詞呢。”成漣從他嘴裏掏出了話,狡黠一笑,“你也懂得英文嗎,小九?”姬九惘然:“什麼英文?”“c、o、o、l,酷——”“啊,你說這個啊。”姬九瞭然道,“愛德華真人說過這個詞,我覺得用途廣泛,就記住了。”成漣眼睛一閃,將姬九拉進一些:“給我講講愛德華的事情唄。”她愛聽,她就是要推劇情,打遊戲不把每條支線都打通,那還有什麼意思?她堅信自己是個高級玩家。“這事還是問巫師比較好。”不待成漣說話,姬九已經扯着嗓子把巫師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