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09
正在打掃衛生的宗瀾拿起了手機。
L的語氣充滿了幸災樂禍。
【一個不幸的消息,是個麻煩的病人】
上午從超市被帶離后,宗瀾就再沒看過手機。
一方面是他一看到L就忍不住有種想要刪除拉黑他的衝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自己逐漸升高的血壓着想。
然而這人不知道是不是篡改了他手機里的程序系統,只要在社交軟件里發了消息,那必定會從任何角度提醒他消息來了。
手機不在手上,那就不斷發出手機鈴聲。手機拿在手上,會從app頁面直接彈到聊天界面,要不然就後台提示一直掛着,除非點進去看,否則不會消失。
宗瀾想,還好他不打遊戲,否則L這種傻逼網友死一萬次都不夠。
看完消息后他隨手把手機扔回沙發里,也懶得回,表示自己已閱。
反正不是什麼重要消息,麻煩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宗瀾回頭看了圈室內,唉聲嘆氣。
“怎麼弄了這麼久,還是這麼臟。”
他把掃帚一扔,彎腰把電視打開,坐下休息。
花錢請鐘點工幫忙打掃那是不可能的,這輩子也不可能的,寧願他在這裏累死累活搞衛生,辛辛苦苦大掃除,也不會多掏一分錢讓別人搞衛生!
電視飄着綵線的屏幕里出現了人美聲甜的主持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講的不是新聞,也不是宗瀾最愛的電視劇預告,而是通緝懸賞。
“目前播報的通緝犯是華夏聯盟懸賞的異變者......再次提醒各位,如果遇到上述照片上的人,請不要貿然上前接觸,待脫離危險后再行舉報。”
裏面一排照片,有生活照,也有監控器偷拍到的照片,甚至還有對着鏡頭比V字的。不過這些異變者的懸賞金額都不是很高,還有的標註了只是普通人,提供線索最高只能獲元獎勵。
播報完華夏聯盟的通緝犯,接下來就是國際通緝榜。
“下面播報的是極端危險異變者,遇到請立即逃離,再強調一遍,遇到請不要停留,立即逃離!”
看到國際通緝榜下方掛着的金額,原本打算就地換台的宗瀾一下子精神抖擻。
他想起今天上午剛剛放倒的修道會迪達拉。
修道會他是知道的,那個傳說中里世界最牛逼的秘密教團,網絡上狂熱粉絲加起來能繞地球三圈,不久前宗瀾才目睹了一起狂熱擁簇者引發的電視台槍殺血案。
除此之外,宗瀾對修道會的了解,就僅限於網絡論壇上網友們的調侃和吹水了。
例如修道會成員個個以登上國際通緝榜為榮,很難不懷疑他們會內是不是有什麼奇怪的KPI指標,比如說把世界通緝榜當成當季獎金業績發放指標。
再例如據說當今修道會第一主教實力深不可測,至今還穩坐國際通緝榜前三,高額懸賞居高不下。
又例如修道會之所以可以呼風喚雨這麼多年,據傳是因為那個神秘的會長,可以和當今人類最強、尖頂議會第一議長比肩。
但也有的人說,可以和人類最開的分明是第一主教,修道會的會長只是心機深沉,玩弄權術之輩,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普通人,畢竟誰也沒見他出手過。
林林總總,誰也不知道這些小道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再怎麼說迪達拉也是修道會的人,賞金應該不少吧。”
宗瀾回憶着余志強當時如臨大敵,眼睛都快掉到地上的態度,覺得迪達拉多少算個危險人物。
按照電視上國際通緝犯的賞金標準,領到的錢應該夠把小診所翻新一遍,換套新點的設備了。
要不然設施老舊,燈光昏暗,樓道狹窄,門面髒亂,就算精神病人真的有精神病,也吸引不到人來。
另一旁,電視裏的主持人終於講到了江州基地市。
“在江州基地市常駐的通緝榜人物如下......”
世界通緝榜上的異變者罪犯沒什麼正臉照,大多是些外表描述,有照片的都是些比較驚悚的照片,例如屏幕上現在正在播放的這個。
“開膛手,未知等級異變者,剝皮教會成員,新晉在逃連環殺人狂,專門獵殺異變者。喜歡折磨獵物,並殘忍開膛,將新鮮內臟取出。某一次現場還出現了烹煮和食用的痕迹,疑似有食人傾向。”
哇哦。
宗瀾覺得這人一定和《漢尼拔》裏的主角很有共同語言。
伴隨着主持人的講解,屏幕上逐漸出現一張照片。
照片似乎是從監控里截取的的,邊緣有些糊,依稀只能看見周圍地上和牆上全是斑駁的血,中央有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上面打了馬賽克,還做了血跡變色處理,這樣看起來不會太刺激眼球。
中央站着一個少年。
用少年這個詞形容好像有點不太對,但用青年這個形容詞又略顯成熟。
事實上,站在那裏的的確是一位年紀不大,看起來約莫只有十六歲左右的少年。
他渾身都是血,左手上拿着的東西還在滴滴答答朝下淌血,看折射出來的亮光,似乎是一把改造過的,極端鋒利的大型手術剪。
“法醫工作用的肋骨剪,改造過?”
宗瀾盯着那把手術剪看了好幾眼。
市面上現在都不產這種型號的手術剪了。
要是知道在哪裏買的就好了,看起來很好用的樣子。
弄清楚一個迪達拉差不多能拿到二十萬左右的獎金后,宗瀾選擇了換台,來到了他最愛的電視劇頻道。
目前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不是他最喜歡的天才怪醫或者漢尼拔,而是一部叫做《回家的誘惑》的電視劇。
宗瀾沒看過這部電視劇,看畫面好像講的是家庭倫理。
不過本着多吸取一點常識,失憶后正好空缺這塊知識的想法,他還是放下遙控器,仍由畫面停留在這裏,然後伸了個懶腰起身,繼續開始搞衛生。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空又開始陰沉下來。
遠處傳來陣陣悶雷。
宗瀾擦手術台的時候抬頭看了眼。
“看雲層的厚度,應該是陣雨。”下一會就不會再下的那種。
有時候宗瀾真的很感謝便捷的網絡。
他從手術台上蘇醒的時候,記憶全無。但現在這才過了幾天,就在網絡和電視的幫助下,輔助自己高超的記憶力學到了這麼多東西,看起來和普通人別無二致。
“世事難料啊。”
誰也想不到,幾天前,宗瀾還在為錢而苦惱。
今天,他不僅兜里揣了萬元巨款,還入職了電視上說的,福利待遇極好的三大異變者組織,不僅上司對他很滿意的樣子,甚至還有一筆幾十萬懸賞巨款等着他去領。
妥妥的人生贏家!
就在這時,玻璃門外忽然傳來了敲動的聲音。
“篤篤篤。”
滿是霧氣的玻璃門上映出一道人影:“請問有醫生嗎?”
還來病人了?
宗瀾把手裏的抹布往桶里一扔。
在玻璃門拉開的剎那,他的瞳孔里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只是這張臉有點過於眼熟了。
眼熟到剛才就在電視屏幕里出現過。
區別在於一個模糊,一個清晰罷了。
“醫生。”
外面的少年仰起頭,輪廓分明的,尖尖的下顎線上還沾染着血跡。
他臉上是尚未平息的狂躁,舉起手裏握着的沾血手術剪,在宗瀾的白大褂上留下雨水和刺目紅痕。
“氯丙嗪和喹硫平,你這裏應該有吧?”
......
老實說,宗瀾有些意外。
倒不是意外自己運氣這麼好,遇到一個電視上正在大力通緝的連環殺人狂,而是竟然有人問他精神病診所里有沒有氯丙嗪和喹硫平。
“我以為你敲門的時候看過外面的招牌。”宗瀾完全無視自己胸前的手術剪,奇怪地反問:“精神病診所里沒有這種葯才比較奇怪吧。”
“......拿來給我。”
出乎意料的,宗瀾一口回絕了:“不行。”
“我是開膛手,你應該聽說過吧,我在外面聽見你看電視的聲音了。”
抵在他胸口的手術剪又往前進了幾分,少年的聲音多了幾分色厲內荏:“沒有人敢拒絕我的要求。”
江州基地市裡居住的普通人幾乎都認識這張臉。
開膛手是難得的,照片廣泛流傳在外的異變者罪犯,極具辨識度。更別說背後還站着剝皮教會這個龐然大物。
各大本地電視台就差沒拿着個喇叭天天輪番播報一遍他的事迹。
不過不知當講不當講,這麼一本正經自報家門,着實有種詭異的呆萌。
“嗯,我知道。”宗瀾說:“電視裏說你只殺異變者,不殺普通人。很不巧,我是個普通人,殺了我既沒有錢,你也拿不到葯。虧本買賣啊。”
“......”
“還有。”
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緩緩轉移視線:“你的手一直在抖,是握着手術剪的手不穩嗎?”
“把剪刀對着這個地方,就算你現在捅下去,即使我並不精通格鬥,也可以很快反制的哦。我猜你肯定沒背過人體解剖圖表。”
毫無徵兆的,面前垂着頭的少年抖得更劇烈了。
在他身後,瓢盆大雨嘩啦啦地落下,將一頭沾滿血污的黑髮打濕。
“通緝令上說你至少殺了十幾個異變者,想來不是第一次殺人,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宗瀾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將胸口的剪刀撥開。
奇異的是,後者竟然也沒有反抗這個的動作,而是喪氣般仍由那把剪刀被推到身側,最後無力地垂下。
“氯丙嗪和喹硫平,是精神分裂症?”
看着站在門口落水狗一樣的少年,他嘆了口氣:“這兩種葯都是處方葯,去藥店得讓你拿出醫囑才能購買,不能隨便亂開。”
“你必須先找我看病,我才能判斷能不能給你用,合不合適用,這是醫生最基本的素質。”
宗瀾退開幾步,讓出身側一條道,示意他進來。
片刻后,少年抽了抽鼻子:“你不怕我嗎?”
“嗯......”宗瀾沉思狀:“老實說,我情緒反應很淡,暫且還沒領教過怕是種什麼樣的情緒。”
可能失憶前領會過。宗瀾在心裏補上一句。
當然了,他可沒有想把自己失憶這個弱點到處亂說的意思。
少年:“......”
可惡,被他裝到了。
一片雨聲蕭瑟里,少年握住了手上的剪刀,感受着大腦里不知為何驟然平息的刺痛,猶豫片刻后,還是側身走進了這間昏暗的小診所。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只是站在這個古怪的醫生身旁,他都有種久違的心曠神怡感。.
在看清診所內部模樣的剎那,他猛然睜大眼睛。
恰巧旁邊的醫生彎腰:“誒,有點暗。等我開個燈啊......”
下一秒,少年忽然感到身旁一陣勁風。
他睜大眼睛,剛想去抓,卻只覺眼前一閃。緊接着,手裏沉重的手術剪轉瞬被奪走,玻璃門傳來清脆的落鎖聲。
宗瀾拿着手裏的戰利品,頗感興趣地翻來看去:“哇,真的是改造過的肋骨剪。這玩意都可以用來剪牛骨了吧,可以,很鋒利,我喜歡。”
電視裏《回家的誘惑》不知道播到哪個階段,明明白白傳來一句“你好騷啊”,格外應景。
反應過來后,少年怒目而視:“你......!”
他初涉江湖,道行尚淺,第一次遇到宗瀾這種不講武德的老無賴。
“我什麼我?”宗瀾無辜地看過來:“我們診所不能攜帶兇器入內。”
他晃了晃手上的手術剪:“沒收了。”
失去了武器,少年臉上滿是忿忿不平,他還想說什麼,視線落到宗瀾背後時卻沉默了。
宗瀾有點好奇,於是他也跟着回頭看了眼。
背後地板上是昨天晚上和惡墮打鬥時,散落了一地的血。現在早已乾涸,在新安裝的白熾燈下觸目驚心。
是足以讓一個人瀕死的出血量。
“......”
室內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宗瀾登時感到身份置換過來:“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嗯。”
這回少年沒說什麼,低低地應了一聲:“如果可以的話,請快點把藥物給我吧。”
“一周前,我的頭就開始痛了。”
他站在診所中央,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
雖然踏進這裏后,頭痛奇迹般地減緩,但仍舊心有不安。
“我的弟弟還在沉睡。如果他醒了的話,可能會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
如果是弟弟的話,一定不會像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一樣,被人奪走武器,不敢對任何活物下手,看到鮮血就害怕,一提到殺人就會全身顫慄。
即使沒有武器,弟弟也能輕而易舉擰斷對方的喉嚨。
“人格分裂?”
宗瀾一愣。
沒想到他開業以來,遇到的第一位精神病人,竟然就這麼高難度。
這是開了地獄模式啊。
宗瀾口袋裏的手機開始發出擾民噪音。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貫徹到底】
L發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笑臉。
......
狹窄的診所內,醫生拿着燒水壺,遞了杯一次性杯子裝着的熱水過去。
“謝謝。”
少年接過熱水,禮貌地低聲道了句謝。
他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剛才在玻璃門外禮貌地敲門,這才讓宗瀾選擇嘗試交流,而不是送出藏在白大褂袖口下的手術刀。
別的不說,反殺宗瀾可是在行的。
“我是主人格。你可以叫我傑克,開膛手是弟弟的稱號。有的時候我們偶爾會失控,需要一些藥物鎮定,所以會走進這裏。”
宗瀾問:“這麼說,電視裏通緝的連環殺人狂,其實是開膛手?”
“是的。”
傑克點了點頭,復又苦笑:“不過這個問題其實並不重要,因為他雖然是我的弟弟,我是他的哥哥,但我們從始至終還是一個人。被抓到的話,我一樣會被收容。”
“不,很重要。這取決了我現在會不會打電話報警,拿你換賞金。”
“啊?”傑克懵了。
“放心,現在的我不打算這麼干。”
宗瀾低下頭,在診斷單上刷刷寫下一行字,心情愉悅。
罪犯病人,現成的小白鼠,妙啊。
“你現在是病人,我是精神科醫生,不是警察。”
在燈光下,醫生的側臉顯得十足冷漠:“況且,我也沒有多管閑事,惹禍上身的愛好。”
沉默了一會,傑克捧着熱水道:“謝謝。”
“不用謝,記得付錢就行。”
宗瀾撕下診斷單:“走吧,和我去樓下拿葯。”
傑克在心裏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終於沒有那麼手足無措。
這些年來,他學會了以偽裝的外表應對,這還是第一次被人當面揭穿。
從前這些藥物,弟弟都會幫忙準備好,只是藥瓶上永遠沾着血。
自從教會給他們發佈任務后,傑克更多時候都待在腦袋裏,窩在記憶的角落,只和弟弟交流。
前幾天出任務回來后,弟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連幾天都沒有反應。伴隨而來的,便是頭腦里愈發劇烈的疼痛。
因為弟弟叮囑過,不能把人格分裂的事情告訴教會裏的人,所以傑克一直沉默着,今天終於找到機會外出,想要暗地購置一些備用的精神藥物。
他很少和外界接觸,以至於只能笨手笨腳學着弟弟的方式去搶。
不能說的事情太多,所以傑克很感謝面前這位醫生只是詢問了發病時的癥狀和身體上的不適,沒有向其他精神科醫生那樣刨根問到底。
刨根問底的情況傑克以前不是沒有遇到過,最後無一例外,那些組織里自作聰明的醫生全部死在了弟弟的剪刀下。
因為弟弟說了,這是獨屬於他們的秘密。
知道他分裂出兩個人格的人,只能去死。
傑克跟在醫生背後,左拐右拐,下到了病房層。
這裏還沒來得及換燈泡,仍舊是老式的昏黃燈,映得這條黑洞洞的走廊和兩旁髒兮兮的病房充滿驚悚。
更何況這些病房外上着鐵欄,往裏看,還能看看到綁滿束縛帶的病床。
上邊落了一層灰塵,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物什。
耳旁安靜地只有腳步聲。
傑克嚇得一個激靈。
他就是這麼一個膽小鬼,遇到什麼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
就在這時,傑克忽然聽見了腦海里弟弟的聲音。
那聲音比他低一些,充滿安撫。
“讓我來吧,哥哥。”
聞言,傑克順從地交出了身體的控制權。
下一秒,意識被拽入深海,回歸最安全的腦部底層。
每一個人格分裂症患者的腦海里都有一座小房子。
不控制身體的時候,傑克和弟弟就住在這裏。
他們共享着一個房間,一邊掛滿了刑具,另一邊則是玩偶熊和兔。
再抬頭,那個稍顯懦弱的少年已經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冷漠,尖銳,周身充斥血腥氣味的少年。
宗瀾正蹲在冰櫃前,一邊往裏面掏東西,一邊喃喃自語。
“奇了怪了,之前存放在這裏的葯呢?”
開膛手盯着背對着他的白大褂,眼眸滿是狠辣。
長長的走廊,無人涉足的小診所,地下破敗的病房。
即使多出一具屍體,也不會有人在意。更別說診所里還擁有這麼大的冰櫃,絕佳的藏屍地點。
誰會注意一個普通人的消失呢?
雖說他不殺教會委派目標以外的無辜者,但這個秘密絕對不能有第二個人知道。
由於慣性,在動手前,開膛手下意識往冰櫃裏掃了眼。
“......”
他頓了一下,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是這麼一閃神的功夫,宗瀾找到了自己要找的葯。
年輕的醫生費力地關上冰櫃門,轉身看向他:“喏,按照診斷單上面的劑量服用。如果出現輕微的心悸,昏睡,四肢發冷或血壓下降的癥狀,可以按照單子上批註的那樣減少部分劑量。”
見對方接過藥瓶后沒有道謝,宗瀾挑了挑眉:“你就是傑克說的開膛手?”
開膛手不耐煩地點了點頭。
“行吧。”宗瀾朝他攤開手:“治療費和開藥費一共一千三百,你是現金付款還是網絡轉賬?”
“你搶錢呢?”
開膛手的聲音比傑克低很多,臉上浮現出陰鷙的怒意。
宗瀾在心裏“哇哦”了一聲。
僅僅只是切換人格,一個人的氣質就能變到這種程度。
雙重人格真神奇啊。
“確實是搶錢。”
他爽快地承認了:“其實只要不到三百,剩下的一千是封口費。”
剛才面對雙手沒有沾染過血腥的傑克,宗瀾還有些不好意思。
但人格切換成這位不知道殺過多少異變者的連環殺手后,他瞬間沒有心理負擔了。
“我要去工商局舉報你。”開膛手咬牙切齒。
“哈?你竟然懂法。”宗瀾誇張地長大嘴巴:“我沒聽錯吧,在逃連環殺人狂竟然要去工商局舉報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開的本來就是家黑診所,沒有營業執照,舉報了也沒用。”
開膛手:“......”
他忍了又忍,想到剛才一幕,才沒有暴起殺人,搶了葯就走。
講道理,開膛手從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醫生,囂張又冷漠,知道了自己的病人是聞風喪膽的連環殺人狂后,竟然還敢獅子大開口,勒索敲詐。
簡直比他這個連環殺人狂更像一個反社會。媽的。
......
一刻鐘后,宗瀾滿意地拿着新賺到的幾張百元大鈔,朝着門口揮了揮手,臉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承蒙惠顧,承蒙惠顧。”
“對了,你現在的狀況確實不太好,記得每周過來拿一次葯。”
雨中的少年冷哼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
“怎麼了。弟弟?”腦海里,傑克不解地問道:“醫生把葯給你了嗎?我覺得他和教會裏的人不一樣,是一個好人。”
“沒什麼。”
開膛手迅速回答:“以後不要再來這裏了。那個醫生......”
他想起在昏黃燈光下,冰櫃裏映出的那幾顆乾枯冰凍頭顱。
以及自己伸出手,使用特殊能力,明明下一秒就能洞穿醫生的後頸,可平日如臂使指的能力卻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他有問題。”
開膛手低聲說,眼眸里掩着深深的忌憚:“很可能是個同行。”
......
另一旁,看少年走遠后,宗瀾果斷撥通了報警電話。
方才敵我武力懸殊,自然得模仿天才怪醫里主角的古怪氣質,先把人唬住,才能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
看病賺錢是醫生的本分,背刺舉報是熱心市民應盡的職責。兩手都要抓,兩手都得硬,完了還能來一手黑吃黑。
“喂,是收容中心嗎?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提供國際通緝異變者罪犯的行蹤線索有現金獎勵嗎?啊,這樣啊,有就好。那我要舉報。”
“十分鐘前,在江州市廢棄小鎮宗氏精神病診所外面大街上,我發現了連環殺人狂開膛手的行蹤。確認無誤。”
兩個病人,一個給他送工作,一個給他送錢。
掛了電話后,宗瀾美滋滋地想。
所以下一個病人什麼時候來?搞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