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那枚戒指

第三章 那枚戒指

【】感謝有你一路相伴!

海貨和行李寄在老鄉的板車推回村裡,三人象那貪玩的小孩,遠遠地落在後頭

望那村道比以前寬了許多,從小渡口一直向上延伸到村裡,丁文以前就算閉上雙眼也能摸到村口村道中間有尺寬斷斷續續的草叢,兩邊則裸露出沙土,印着一道道模糊的輪子痕迹,那是板車長期碾壓的結果

另一條叉道是順着蘆葦盪的邊沿,說是通向養殖場的路

一粒黑色的鵝卵石,被羅元隨腳踢起,飛了十幾米后,骨碌碌地滾進路邊茂密的草叢中這傢伙搶走桑木蘭手中的蘆笛,一路上吹個不停,果然還象一個好動的頑童

“你看你,到了大城市就換個人似的我覺得泡泡這老樣子好,簡單點不更好?”桑木蘭伴着走長用絲巾束起,簡單扎了個花結,看上去比以前文靜多了

丁文擠眉一笑,你倒似一個閱盡滄桑的老太婆,側看她一身輕鬆沒事兒的樣子,隨口問道:“藍子,惹上什麼急事?”

桑木蘭聳着肩裝起輕鬆道,“在上個月,小學因為生員不足還是被撤消了,我乾脆也申請辭職”

同志,一起下崗的同志!丁文拍拍她的肩膀,鄭重道:“既然辭職,咱就過得輕鬆些工作不急着找,老公倒是快些找”說完后,自己率先笑起

桑木蘭啐道不正經,“外村人在咱村尾圍了墾,賺上不少錢我想過,要承包村裡那個大池塘養魚,叫你回來湊份子”

“夠兄弟的!我學的東東又可以用上了,這一生算是與魚結上了緣”丁文豎起大姆指轉而問道,“不過,總共多少份啊?”

桑木蘭有些不好意思道:“本來七份,可我那六位姐姐臨時變卦了,只剩我這獨一份”

孤木難撐?丁文憋住笑意為了不給她地創業熱情潑上冷水轉而細想:養殖也是不錯地行業滴民以食為天這“吃”還是排在民生地第一位

“我堅決挺你地藍子!加上我一份吧”

“對!就咱們倆共同創業!”桑木蘭笑得那麼率真、那麼快意

叫聲引得羅元回頭他朝倆人吹起蘆笛高喊道“喂!你們倆個太磨蹭了吧?我還急盼着那個海鮮大餐”

這個吃貨,那麼胖了還吃桑木蘭指着他回道:“泡泡看我等下不喊來小黑招呼你?”

小黑是一條狗以前每次見到羅元總不對路呲牙咧嘴朝他狂吠羅元驚叫了一聲扮了個鬼臉向前落荒而逃引得後面倆人開懷大笑

村裡唯一的大池塘,呈橢圓形,水面十畝方圓,四周柳樹依依、野草叢生,是村裡灌溉的主要水源對倆人來說最熟悉不過,在那兒渡過快樂的童年時光,想起七歲那年倆人差點成了池塘中的並蒂蓮,從此成為好“兄弟”

“那是一個中午,倆人在村中那個大池塘邊玩兒,自己看到池塘中的荷花開得正盛,不禁動了採擷之心,捲起了小褲管小心地趟下池邊,一邊手扯住邊上的一把水草,一邊手正伸出采拆時,水草叢斷了,自己滑進池塘中,象落水的小雞在水中撲騰個不停

岸邊的小丁文高呼有人落水卻無人前來,幸好池邊有棵樹,他快爬上了樹叉,一手抓着樹枝垂下,一手撈住了自己正慌亂拍水的手樹枝因承受不了倆人的重量,只撐了一會兒就折斷,於是倆人同時泡入水中

僅短暫的幾分鐘延緩,讓自己得救了救上時,聽阿婆說,緊緊抱住小丁文不放,惹來一陣子笑話”

桑木蘭為丁文答應而興奮!只是興奮有點過度而已

“文子,我這有一樣東西是阿婆特意叫我轉交給你,她說免得你們四個舅舅眼紅”桑木蘭說得煞有其事,從脖子脫下一根紅繩,繩里串着一枚戒指,她咬斷了紅繩,然後拉過丁文的左手,為他戴上了戒指

丁文驚訝地望着桑木蘭所做的一切,這這是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

桑木蘭低着頭,輕聲如囈般地訴說,“這戒指是阿婆在池塘邊撿到的,現在終於轉交到你手上啦”然後突然甩下驚愣中的丁文,急撲撲地往前急走

阿婆,指的是丁文的外婆丁文仔細打量着那枚戒指,才想起外婆已去世兩年多此次回到桑家塢沒能聽到她的嘮叨,不得不說是一種缺憾

這枚戒指通綠,似玉似石,在晚霞的餘暉下,更象筆架島頂峰的墨綠岩石一樣平淡無奇不管它是否為外婆的遺物,但從桑木蘭的珍惜程度來看,丁文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

想起桑木蘭剛才羞怯的模樣,丁文好笑這位異性兄弟何時轉性了,嗯,別多想,該得快快趕上他們

三人回到桑木蘭的家,那一戶單層樓的小庭院,紅磚圍牆斜伸出一株老杏樹,它已經高過了屋頂

海貨等已掛門框邊,羅元有點望梅止渴的糗樣,他正臆想着海鮮美味,擦擦雙手、差些掉出口水,一付霍霍的樣子可不知從哪兒鑽出一條小黑犬,圍着他聞聞嗅嗅,嚇得他連聲媽都喊不出口,可見小黑給他留下不可磨滅的記憶

桑木蘭說父母到幾位姐姐家串門,趕走了鄰家的狗,推開木門帶倆人入了院子院子裏鋪上青磚,^H小說**有的磚長滿了青苔與其他“解放式”村居佈局大同小異,進門右手邊方位另搭一棟廚房兼餐廳,左手邊有一口水井

看來只能自己動手,但也落個輕鬆三人的老規矩:桑木蘭掌勺、丁文打下手、羅元打雜

咱們的丁同志手頭生疏了,在為紅蟳解開草繩時,左手的手掌被大螯夾到了,高聲痛呼他連忙將它放到地上,那紅蟳自動鬆開了螯夾,想疾地爬走,被桑木蘭用塑料盆蓋住

被蟳螯到了,要放地;被長腳蟹夾住,要提高高這是趕海人的常識

桑木蘭端來一碗鹽水,為他清洗了皮翻肉綻的傷口和鮮血橫流的手掌;羅元在一旁安慰:兄弟,等下我替你報仇,狠狠地消滅它

丁文用右手緊握住手腕,知道只要止住了血就沒事,輕踢了羅元道,“泡泡,我因公受傷,你去將那隻蟳抓去洗,然後入鍋”

呀!羅元驚叫一聲,急匆匆出了廚房,說是買酒去

蒸煮蝦蟹最是快簡便蝦蟹洗凈后,冷水入鍋一碗水即可,切幾片生薑片,加些許鹽花,待燜煮到水燒開再捂一會兒后,揭鍋蓋可以從蒸騰霧氣中看到黃澄澄的蝦蟹

桑木蘭已點起幾根蠟燭,一根放在灶台邊,她說前些日子因為颱風刮斷進島的電線,還得等一兩天通電羅元卻說燭光晚餐正好,他早準備好啤酒,將盤碟、碗筷擺好,待丁文端來一盤紅蟳、一盤海蝦,他迫不及待抓走一隻,瓣開蟹殼,那裏面是飽滿的蟹黃,但丁文下手也不慢

桑木蘭沒有搶,她知道倆人雖吃相不雅,總會給她留下一份的,還是順口溜出一句:你們倆個餓鬼轉世呀

海鮮要趁熱吃,冷了就會腥

挖下一塊蟹黃放在口中咀嚼,齒間充斥着鮮香和微甜若有得閑工夫,從蟳的細肢開始至軀肉,最後大螯,如庖丁解牛,肉落入口中,面前剩下一堆碎殼當然怕腥的人,沾着陳醋吃,但無疑失去原味

丁文還好,羅元簡直是牛嚼牡丹,最快地消滅完一隻紅蟳后,已經將魔爪伸向一條條鮮紅的海蝦,對着還在忙碌的桑木蘭囔囔,“藍子,快點過來湊份子,咱兄弟仨好好喝上一杯!”

“就來啦!我炸好青絲苔,剩下的就蟶煮湯”桑木蘭別過頭說,回過頭又繼續廚子的活

泡泡吃蝦果然有一套,剝開蝦頭,一手捏住蝦頭、一手捏住蝦尾,雙手微微用力一扯,扯出一條完整的蝦仁,往嘴中一扔搞掂嗯,果然是吃貨,也不怕攝入膽固醇過高,暈了頭

一聽啤酒剛好滿一瓷碗,丁文倒好三碗三三湊九,重聚怎能少了酒?九年沒好好相聚,一人三杯是少不了的但三人喝酒時不會勸酒,撇開交際圈子那些門門檻檻,只要喝到爽快即可

三碗酒下肚后,或許潤了喉嚨,倆人便開始拉開話的閘門,當然都是仨人間的陳年糗事

“泡泡,你爸知道你吃了那條銀龍魚么?”這種吃觀賞魚的事,只有這三個頑劣的人才會做得出

“什麼這事,你們倆個也有份呀,咋獨攬我一個人的身上?”

“你身上?我看是你家老貓身上才對吧”桑木蘭笑着說這事估計成了懸案

那時好奇,看着魚缸里的銀龍魚游來游去就是眼饞,趁着羅父外出一天,仨人開始合謀起那條銀龍魚銀龍魚下肚之後,仨人打着牙祭不住感嘆着:這貨果然是中看不中吃的,骨松無味,還不如咸帶魚

羅父當晚回到店裏沒了那條愛魚,站在空蕩蕩的魚缸前足足默哀了十分鐘,然後吼聲響通整條街

是誰撈走了我的寶貝魚?

魚被貓吃了羅元指指角落裏正眯眼的貓

於是店裏傳來那隻貓的慘叫聲,它確實吃到魚頭,只不過受不住引誘成了從犯,卻承受了羅父的所有的怒火偷吃銀龍魚的罪名全栽到那隻貓身上,從此店裏不再養貓,卻多了老鼠糟蹋着魚料,羅父痛定思痛硬是咬住牙根,從此不養貓!

又一盤油炸青絲苔上桌,一團團蓬鬆如青色的蓋蘭花菜,拈起一團放入口中輕咬,酥而脆,還帶着海泥的淡淡芬芳

生炊海螺泥色的酥螺殼脆而肉咸;醜陋的苦螺讓人想起和尚苦大師,肉苦而清香,配酒最好;花螺是小孩子們最喜歡,白色帶有蘭點的外殼有些賣相,肉有些甜一盤螺拼讓人嘗盡人生三昧

夠了夠了,看着又端來的倒插海蟶、清蒸海鯽魚...可惜,丁文和羅元倆人已灌下很多酒,面對一盤盤的海貨只有聊天的份時淺嘗即止,已沒了大朵快頤餓相,反而一盤鹽浸青瓜片讓倆人吃個底朝天

桑木蘭嗔着喝得微醉的倆人,只知道買來海鮮,不知帶些佐菜,比如芹菜、筍絲之類的拿着根牙籤,抓來一把花螺放在面前,邊聽倆人聊着島外的見聞,邊挑出螺肉,偶爾插進一兩句

桑村夜靜,只有這老屋的昏黃燭光中,唯獨仨人的時而低沉、時而高揚嬉笑聲,引得蜷縮在院子外的小黑犬不時豎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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