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山間一席話
趙嬛嬛反正就是覺得很無語的,明明平時說話做事挺深沉靠譜的,偏偏在信王這事上,一本正經的睜着眼睛說瞎話。用徐寧的話來說,如今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況且徐寧信誓旦旦的樣子也不似做偽,趙嬛嬛便決定再信他一回。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一個月來,趙嬛嬛對徐寧有一種莫名的依賴感,這時也確實沒有更好的選擇了。趙邦傑聽得徐寧之言,皺了皺眉,說老實話,這個自稱柔福帝姬的女子並無什麼城府,很容易套出底來,也正因為如此,他倒是有些相信她是真帝姬。反倒是這個自稱救下了帝姬的鄉野少年,不但身手不錯,而且見識談吐決非普通人所能擁有,與這般年紀也全然不符,這讓趙邦傑百思不得其解。趙邦傑聽出徐寧話裏有話,問道:“小兄弟的意思是,若是金人來上四萬,這山寨便守不住了?”徐寧看向山下,點了點頭,說道:“五馬山險則險矣,然南北不過十里,金軍一旦合圍,便是絕地,又能堅持多久呢?到時,在金軍的騎兵面前,連突圍都是問題。當然,如今五馬山人馬還未過萬,金人自然沒有放在眼裏,也不會下大力氣派重兵過來圍剿,一年半載,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但所謂,居安思危,未雨籌謀,趙大人還是得早做準備才行。”趙邦傑聽了,心裏對這個少年男子着實佩服不已,虛心請教道:“小兄弟所慮甚是,不知可有什麼良策教教趙某。”徐寧打了個哈欠,說道:“兩河義軍多如牛毛,遍地開花,然而各自為戰,難成氣候,金人若是有心清剿,義軍怕是堅持不了多久。陛下一心往南,對收復兩河並無什麼興緻,宗澤元帥雖然在兩河之地擁有巨大的威望,但有黃潛善、汪伯彥之流在朝,不會放任宗元帥掌控兩河的數十萬義軍的。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悄悄積蓄糧食與兵員,等待機會。”有些事情,就算徐寧不說,趙邦傑心裏也清楚,從去年至今,從康王到高宗,趙構是什麼樣的人,存的什麼心思,天下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為之嘆息,但如今太上皇與淵聖一大家子人,只有趙構未落入金人之手,不指望他又能怎麼樣呢?趙邦傑嘆了一口氣,說道:“宗元帥已被陛下下詔知襄陽,已然遠離了兩河之地。我們還能等什麼?”徐寧笑了笑,說道:“金人若再次南下,陛下除了渡江南去,中原與兩淮之地總需要有人撐着,否則即便南渡也不安全,我估計,宗元帥不久以後很有可能趕去開封,但陛下若對收復兩河沒什麼興趣,宗元帥也難有作為。所以,想收復兩河,宗元帥也是指望不上的。我說的等機會,等的也不是他。”趙邦傑見他說得合情合理,不由好奇起來,問道:“那小兄弟等的機會到底是什麼?”徐寧看了趙嬛嬛一眼,說道:“趙大人耐心等待便是,我也不清楚機會具體什麼時候到來。殿下會在五馬下住上一段時間,她的身份需得保密,居所飲食也需趙大人費心,另外,找個練家子,過幾日便開始教殿下習武吧。”趙嬛嬛轉過頭來,一臉愕然。徐寧看着她,認真的說道:“亂世之中,任你什麼出身,人命賤如草芥,這一點,想必殿下深有感受,習武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但平日裏多吃些苦,多流些汗,真到了關鍵的時刻,也許能救殿下的命,因為很多時候,當一個人陷入絕境的時候,只能靠自己的冷靜與能力才能拯救自己。平時山寨無戰事的時候,我會陪你一起練武。”趙嬛嬛沉默了好一會,也異常認真的回答道:“再苦的日子,想想在金營里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也會甘之如飴的。”趙邦傑在一旁出言勸慰道:“殿下不必傷神,如今殿下得蒙天眷,平安歸來,日後自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洪福齊天。”徐寧笑道:“趙大人原來也是風趣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