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爸媽呢?
話音剛落,祁輕筠也不管祁有歲是怎麼想的,鐵鑄般的指尖不容拒絕地掐住祁有歲夾着煙的手,用力將他的手背壓在身後的課桌上。
燃燒的煙灰從尖端滑落,灑在祁有歲掌心上是燃起刺痛的熱意,惹得祁有歲吃痛地叫了一聲,指尖不受控地一哆嗦,煙頭便掉落在地,濺起無數明滅的金黃星火。
“不會抽煙還糟蹋錢,圖什麼?”
祁輕筠直起身時輕輕瞥了祁有歲一眼,掌心拍了拍他的臉,隨後才放開被燙的齜牙咧嘴的祁有歲。
祁有歲剛剛夾煙的姿勢一點都不標準,還有些青澀和生疏,一看就不像是經常抽煙的老煙槍。
祁有歲裝逼被人戳穿,登時有些惱羞成怒,惡狠狠地咬了咬牙,指尖握緊成拳,撕開空氣,猝不及防地朝祁輕筠打去。
楚卻澤嚇的閉上了眼,本想攔住祁有歲,腳卻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難以動彈。
本以為祁輕筠會遭到一頓偷襲和毒打,但對方背後像長眼睛似的,在祁輕筠近身的瞬間輕巧的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煙頭,剛好躲開祁有歲的攻擊,看也不看對方,輕描淡寫道:
“待會把煙頭和煙灰收拾了,否則我扣你的德育分。”
紀律委員享有和年段長同等的扣分權利,只要理由正當充分,就能對本班同學的德育分進行扣除。
祁有歲的德育分已經被扣的所剩無幾,都快負數了,他又沒有什麼突出的表現可以加分,所以一旦他的德育分被扣完,就得叫家長了。
這滿地的煙頭,夠祁有歲的德育分被扣兩個來回,再叫兩次家長了。
祁有歲聞言,動作果然一僵,想被祁有歲拿捏住命脈似的僵立在地,胸膛起伏,像是被氣的狠了,嗓子裏發出粗粗的喘息聲。
半晌,他用力踢了一腳一旁站着的楚卻澤,眼神像是在警告,隨後別過陰沉的臉,粗暴地打開自己的行李箱,一聲不吭地進浴室門洗澡了
楚卻澤被踢的悶哼一聲,像個小受氣包似的,眼尾微微下垂,揉了揉被踢中的酸痛腳腕。
片刻后,他才慢慢地站起身拿起一旁的掃把,開始清理起地上的煙灰。
“你少慣着他。”理智告訴祁輕筠最好尊重他人命運,放下助人情節,不要多管閑事,但最後還是看不下去:
“他都這麼對你,你都不生氣?”
楚卻澤將煙頭細心地掃進垃圾桶,聞言抬起頭,無奈地沖祁輕筠笑了笑:
“從小到大都這樣,我都習慣了。”
“”祁輕筠表示疑惑:“從小到大?一直這樣?他爸媽呢?他們也看的下去,不管管他?”
楚卻澤聞言動作一頓,微微垂下頭,過長的劉海遮住眼睫,打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陰影,下意識握緊了掃把,片刻后才緩緩放鬆僵麻的手指,低聲道:
“他爸早就死了,他媽從來沒管過他。”
鍾雪盡聞言,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將頭抵在了向外打開的衣櫃門內側裝的鏡子前,讓自己的身軀完全隱在櫃后。
“我從認識他起,見他外公的次數就比見他媽的次數還多。”
也許是看祁輕筠面熟,楚卻澤不自覺地對他放鬆警惕,說了許多:“我家沒破產搬走前就住他家旁邊,那時祁有歲才三歲吧,就經常一個人住大房子。”
“那房子特別空,特別大,只有他和保姆兩個人。他媽一年到頭露不到幾次面,最多生日的時候會來看他一次,除此之外就是他外公,一年會來看他三四次,也不多。”
“長此以往,那個保姆就起了壞心思,將自己的孩子接到別墅里,和祁有歲同吃同住,那個孩子比祁有歲大一點,經常搶祁有歲的玩具,還把他從二樓的窗戶下去,讓他摔到灌木叢里,然後站在樓上哈哈大笑,罵他是沒爹媽要的小廢物。”
“他媽打給保姆的錢也都被保姆買了好吃的給自己的兒子吃,祁有歲經常吃他們母子吃剩的冷飯。有次晚上因為打雷,害怕躲在被子裏哭,那個孩子還偷偷跑進他的房間,拿被子蒙他的頭,騎在祁有歲身上揍他。”
“這種生活持續了一年多吧他就認識了我。”楚卻澤嘆了一口氣,不知想到什麼后又笑了笑:
“我把他藏在自己家裏一個多月,他們家家長才發現人失蹤了,趕緊報警,發現是我乾的,我差點被我爸揍死。”
“不過那個母子後來也被辭退了。”楚卻澤覺得自己說的有點多了,心裏忽然有些忐忑,趕緊閉了嘴草草結束了這場對話,不想再多說,低下頭繼續清掃煙灰。
祁輕筠坐在床上,在聽完祁有歲失蹤后一個月才被發現的事情后終於忍不住皺了眉,猶豫地下了結論:
“他媽還挺不負責任的。”
“我是小輩,沒辦法去指責長輩。”楚卻澤弄完地上的煙頭和煙灰,打開祁有歲的行李箱,想要找出其中的床單和被套給祁有歲鋪好床,遲疑了片刻,才低聲道:
“我不知道該怎麼幫祁有歲,只能盡我所能去照顧他。但如果他媽媽多關心他一些的話,他也許不會是現在這樣。”
噹啷——
話音剛落,裝着熱水的瓷杯就被人打翻在地,祁輕筠詫異地抬起頭,就見鍾雪盡僵硬着身軀站在書桌前,手臂被燙出一道刺目鮮紅的痕迹,還冒着熱騰騰的水汽。
祁輕筠的心瞬間提了起來,眉頭一皺,迅速從床上下來,抓着鍾雪盡的手腕,將他拉到水龍前沖涼,語氣略帶些氣急和責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