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我偏要勉強
陸歡在韓洛竹懷裏，就只有一個想法。
這波不虧。
一語雙關。
再來兩次，豈不是爽到飛起？
兩人剛一落地，就聽到周圍一陣高喊。
“陸師兄加油啊！”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
“那大腦袋天驕一世，何曾體驗過我輩的渺小？又怎知一路艱辛？？”
“縱觀天下，唯有陸師兄一人，崎嶇忐忑，值得稱頌！”
還是鍊氣十年一朝化龍讓人更有代入感，要不怎麼說鄉村愛情受眾多呢，就看一個接地氣。
“陸師兄，要不咱們放棄吧？別留字，以師兄的心境，留下刻痕肯定沒問題。”
看着還在韓洛竹懷裏的陸歡，龐清滿嘴酸味兒，這展開有問題，兩人怎麼都開始親密接觸了呢？
“不行。”
陸歡斷然拒絕，戀戀不捨的從韓洛竹懷裏走出。
面朝立心壁，背對諸多外門弟子。
這時候，也沒有人再不分場合的嘗試立心，全都靜立不動，看着陸歡。
“不撓不屈，百折不回，就是我的忍道！”
陸歡說的很認真，很用心，發自肺腑。
就像屋子裏那個已經被他封存起來的小冊子上，所記載的一樣。
十年裏，凝聚氣旋無數次，沖穴若干次，消耗無數丹藥、靈石、藥草，收穫大量冷眼、嘲諷、同情.....
他都沒有放棄過。
縱然後來有了外掛。
有掛，他嘗試三次，失敗三次，第四次就會成功。
但沒有掛，他會嘗試三次，三十次，三百次，縱然連連失敗，一路從山頂跌落山腳，甚至再入山谷，他也會一直嘗試下去，直到身死道消。
“起！”
陸歡輕喝一聲，再度騰身而起。
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捏住法力，倏地一翻，整個人一邊從空中墜落，一邊書寫。
常人只能看到他的動作，卻是連連一片叫好聲！
“雖然看不見字，看可見陸師兄精神氣勢，心性非凡！”
“我是懂書法的，你看陸師兄雖然修為尚淺，但心境修為不同尋常，看看這筆走游龍，龍飛鳳舞，筆力雄健，有如快劍長戟，鋒芒畢露！”
“人家用的是手....”
“不影響，懂的都懂。”
“可也沒刻上字....”
“啊？”
待到陸歡落地，一個站立不穩，就要跌倒，韓洛竹上前扶了一把。
所有人抬頭觀望，但見立心壁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與方才沒有任何區別。
“......”
感情你大費周章的，上去又下來，一番龍飛鳳舞，最後留了個寂寞？
陸歡卻是再猛地吐出一口血，將龐清贈予自己的丹藥服下一瓶。
龐清心疼啊，看着攙着陸歡的韓洛竹，越看越心疼，連忙道：“陸師兄，咱們算了吧，算了吧......”
“算不了。”
陸歡聲音有些蒼白無力，卻還是很用力的道出拒絕。
而後又是騰空而起。
但這次還未騰升半米，連韓洛竹都來不及反應，他就已是落在地上，滿身塵土。
陸歡狼狽至極，三起三落，徒惹笑話，毫無先前問境中，諸君拜我的風範。
倒是有人升起了這傢伙自不量力的心思。
你陸歡什麼的都想在立心壁上刻字？他能刻嗎？刻不了！沒這個能力知道嗎！
在山崖上靜坐的王騰，
更是連連搖頭：“自知不可，何必勉強。”
他確實是和龐清猜測的一樣，知道刻不了字，就放棄了立心。
不能獨佔鰲頭，那就不參加，他的道心，不允許他屈居第二。
“以你的能力，足夠留下刻痕，加上問境的積分，只要在攻殺之中正常表現，超越王騰也不是不可能！”
王朝安急着跑來，苦勸陸歡。
看看地上這一攤攤血跡，主持外門大比這麼多年，都沒這種陣仗！
陸歡面無血色，依然有餘力調笑：“老王，又是這種話，王騰該不會不是你親生的吧？”
“呃...”王朝安一時語塞：“那小子早該受受挫折了。”
“先不說這個，你又何必勉強呢？”
“對啊，陸師兄，何必勉強呢？？？”龐清在一邊心急如焚，上竄下跳像個猴子，他倒不是關心陸歡，而是看着韓洛竹攙着陸歡，實在意難平。
他可以立下重誓，韓洛竹入門數年來，都從未和他人有過今天這種接觸！
韓洛竹也是秀眉微蹙，出言勸阻：“師兄，仙道難成，不如意事十居八九，既然如此，也是勉強不來了。”
龐清再次是從腦門涼到腳心，完了，韓洛竹都開始關心人了？？！
“勉強....”
陸歡猛地掙脫韓洛竹的玉手，死死盯着刻字上的“逆”字，一口血噴出，再度騰空。
半空中，他忽然閉上了眼。
嘗試刻字，已經三次了，三次都失敗了。
天燈、地燈、人燈，三盞命燈亮的無比耀眼。
這時候，完全可以開掛刻字，而且輕鬆無比，稍加動作，就能收穫萬千讚譽，得長老看重，裝逼成功，說不定還有韓師妹傾心。
但陸歡沒有。
三盞燈已經熄滅，清零。
他不打算刻字，不打算開掛。
轟——
就見到一道道法力轟出，立心壁上，石屑紛紛而下！
“這...這是在幹什麼？”
“陸師兄在刮痧？”
“他硬生生給立心壁颳了層石皮下來？”
“這比留下刻痕難多了，就是不知道比之刻字.....”
“沒刻字可以比了，你再看看，陸師兄刮痧的地方，就是刻字的地方。”
“那豈不是說......”
四代宗主所留，上清宗立宗以來，立心壁僅有的十三個字，或如靈蛇盤騰，或如猛獸屹立，只在須臾間，就被陸歡一一抹去。
僅僅留下了一個“逆”字。
是他唯一覺得尚可的一字，也是和他識海中燙金大字有所共鳴的一字。
逆！
陸歡凌空噴出一口血，虛空一踩，貼近立心壁稍許，以指蘸着鮮血，比劃了起來。
天地自然，順為凡，順則生人生物。
而我之道，非順天，逆天而行，逆仙而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一陣龍飛鳳舞比劃完，兩指在立心壁上輕輕一撐，翻身落地，輕輕巧巧地落在韓洛竹身旁。
陸歡這才睜開眼睛。
血字不偏不倚，正好將“逆”字重新描摹了一便，好像墓碑上的姓名重新上了紅漆。
“我偏要勉強！”
陸歡露齒一笑，氣若浮絲，卻笑得那麼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