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你也是病友?(中)
寧言聽到這聲音的第一時間還真有片刻失神。
原因無他,這女子的聲線和幼清郡主竟有七八分相似,同樣沒有修為在身,出行都喜歡支起帷幕,讓人不得不懷疑幕布后藏着的是否就是小郡主本人。
但略一細想,寧言又很快推翻了這個荒謬的猜測。畢竟小郡主千金之軀,怎會大半夜孤身至此,璟姑娘和崔團練絕對會隨行才對。
再者說,這二人聲線雖像,語氣卻截然不同。小郡主自小養尊處優,說話時的那股嬌憨勁一聽就知道是沒什麼心眼的傻白甜,而這女人……
寧言揣摩不準。
見寧言沒有答話,帷幕後的那人倒是不以為意,繼續道:“魏伴伴,回去和我阿娘說,今晚我就不回去了呢~讓她別擔心,早些歇息。”
阿娘?寧言仔細檢索腦海里關於大周皇室的信息,眼下宮城被封,對方親眷定是在深宮內,首先就可以排除後宮嬪妃。當今聖上繼位多年膝下卻是無兒無女,那自然也不會是公主。
如此一來,想必是哪家不受寵的郡主,否則在外自有封地,何需擠在宮內王宅……
寧言膽子大了不少,悄悄從書架後走出。
三樓的燈火併不明亮,屋內四周擺着取暖用的銀邊赤銅熏爐,火光將女子的身段映襯在幕布上,婀娜松髻,腰如細柳,恰是隱隱綽綽,更教人浮想聯翩。
“咦~魏伴伴,我這手爐怎地不熱了?”
說罷,那女子站起身,幕布上的影子遂逐漸凝實,不多時,從幕布后遞出一個精緻的龍鳳雕紋小手爐。
“你替我看看罷,是不是該加炭了?”
寧言的目光順勢下移,就見對方五指修長纖細,宛若嬌嫩的春筍,看不出有握過兵器的痕迹。帷幕掀起一角,再往下則能依稀看見明黃色的緞面裙褲,裙沿蓋着一雙小腳,周正堪憐。
嗯?她怎麼也光着腳?
許是寧言許久沒有回應,女子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柔夷輕顫了一下,連帶着聲音都有些發抖:“魏伴伴?你、你怎地不說話……”
寧言知道自己一開口便會露餡,想了想,決定先接過手爐,以免打草驚蛇。
誰知就在他即將觸碰到手爐的那刻,爐蓋竟陡然彈開,一道符籙直衝他面門!
寧言卻好似早有準備,腰弓下沉一式鐵板橋躲過迎頭痛擊,藏在袖中的右手已掐住道訣,四方熏爐登時火光大盛,怒焰狂浪衝出爐口,在空中凝結成一條起伏的火龍。
寧言回身一指,暗喝道:“去。”
嘭!
火龍咬上道符流光,霎時火星四濺!
然而奇怪的是,火星散落在書架上卻沒有引起熊熊烈焰,而是如青煙般迅速消散。
“抱守玄門,火行正宗?”
寧言耳邊再度傳來女子的聲音,只是這會卻是異常冷靜,哪還有先前半點嬌憨怯懦的樣子。
他轉過頭,帷幕早就被氣浪吹得東倒西歪,在滿地狼藉之上,一位蒙面女子負手而立,眉如翠羽,眸似點漆,眼角修長微微上揚,平添一絲威嚴之感。
這可不像是被圈養在深宮的懦弱郡主能具備的氣度。
寧言迷惑道:“你不是郡主?”
“我何曾說過我是郡主。”蒙面女子上下審視了眼寧言,道:“葬劍山沒有如此精妙的控火之法,你是何人?”
寧言當然不會和她多嘴,雙拳一握,無極真氣游貫全身,一式龍首拳意橫推而出,磅礴的勁力肆虐,地板寸寸碎裂,幾欲將三樓一分為二。
蒙面女子面對這兇悍的一拳卻是不見慌亂,微微頷首,甚至還有閑心點評道:“這招梅山神打還算有兩下子。”
這倒是讓寧言心頭一驚,蛇蛟雙化手經過他的不斷改良早就和原版大相逕庭,況且類似的拳法天下間數不勝數,未曾想竟被對方一眼看穿來歷。
沒有半點修為卻能熟知天下武學,你大周王語嫣啊?
不過電光火石間,寧言也無暇顧慮太多,能在他踏入三樓的一刻便察覺到他的存在,並迅速定計試圖反殺他,起碼這女人絕非看起來那麼羸弱。
既然撕破臉皮,那便不能留情。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起!”
一聲暴喝,熏爐中的火光齊齊鼓動,寧言咬破舌尖噴出一口精血,龍首頓時好似活了過來,火行之氣纏繞其身,森寒的鱗片愈發凝實,泛起血色暗芒。
熔血外道·赤火登龍!
“空有一身好本事,不想着報效朝廷,奈何作賊。”
蒙面女子搖了搖頭,忽地輕拍腰間錦囊,一道無形的波紋自她腰間擴散開來,那威風凜凜的大龍未等近身,撞上波紋的剎那,竟直接土崩瓦解!
什麼情況?!
寧言瞳孔驟縮,他早知對方手裏的靈寶會很厲害,只是沒想到在沒有修為的人手裏也能離譜到這種程度,自己勢在必得的一拳,卻激不起半點漣漪!
晏晏心頭掠過一絲不妙的預感,當即現身,操使着水君令急道:“寧言我們快走!”
濃郁的水行之氣自閣樓的窗戶縫鑽了進來,蜿蜒曲伏,在寧言腳下不斷匯聚,可眼看着水流甬道便要成型,蒙面女子又是一拍錦囊,冷聲道:“哼,你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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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水君令和晏晏居然齊齊失去了回應。
叮咣。
失去了晏晏的操控,水君令直接掉落在地,寧言猶不死心,還想伸手去撿,可才剛剛彎下腰,無形波紋已透身而過,他忽覺渾身酥軟,旋即便直挺挺得往前一摔,再無反抗餘力。
【此女不可力敵只能智取……甫一交手,你心中便不自覺升起如此念頭。沒錯,與其捨命強攻,不如暫且退去,今夜還長,應當徐徐圖謀……】
我圖你個西瓜皮……你特么不早說!
寧言額頭冷汗直流,他的真氣被牢牢鎖在氣海內,四肢也不聽使喚,好比將他的靈魂封進了一個腐朽的軀殼裏,只能任人魚肉。
動不了……完全動不了!
篤、篤、篤。
蒙面女子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將寧言虛托而起,將其呈大字型掛於半空。
“說吧,誰給你的膽子來刺殺我的。”
寧言吃力得抬起頭,乾裂的嘴唇動了動,咧嘴苦笑道:“刺殺?這怕是個誤會,”
他臉上帶着三分討好,腦中念頭急轉,一面示弱安撫對方一面迅速思考對策。
對,還未等山窮水盡之時,仔細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
“是么?”
對方卻彷彿看穿了他的把戲,纖纖玉指在他臉上輕輕拂過,準確按在了幻面的邊緣。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出幕後主使,我便只殺你一人。否則待我揭開幻面,屆時會死很多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