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 5 章
新的一周來臨，作為全國名校的S大今天也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無數的學子在校園裏穿梭，有課的急急奔向大教室，沒課的則往圖書館裏鑽，大多數人都在抓緊時間充實自己。
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並非如此。
【屏幕前的觀眾你們好，這裏是《秘聞追蹤》的現場外景！大家現在看到的是與S市南郊相鄰的L市北部開發區沁龍山，如今已被梅氏集團買下準備開發做度假村用。但就在昨天我們接到附近的村民爆料，說就在沁龍山的無人深處有一座被廢棄多年的黑作坊工廠，運作時所有的操作都是嚴重違反國家環境保護法和污染物排放標準的……】
一間寬敞的多媒體教室里，一個女生坐在靠中後排課桌上看着手機，屏幕里正播放着一則新聞視頻，早就過時半個月前的消息她卻看得津津有味。一張稱得上清純可愛的俏臉上唇角微微翹着，塗了粉紅美甲的雙手一隻托着手機另一隻指尖輕敲着桌面，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大家看到了嗎？這是記者拜託權威機構檢測出的污染源相關數據，所有的數值都在顯示沁龍山已經被嚴重污染，幾乎到不可被治理的程度。並且污染源在泄露后還在不斷向外擴散，如果不採取措施不出三年眼前這座鬱鬱蔥蔥的山林將會枯敗消失。目前當地政府和梅氏集團已經緊急封鎖源頭防止污染擴散，但效果並不理想。】
屏幕里被塞滿鏡頭的資料數據讓懂行的人看着觸目驚心，不過就算沒有這些只看被隔離的污染源頭寸草不生惡臭陣陣的現場也足夠說明一切。
女生的唇角又微微上揚了一點，眼底更是泄露出一絲得意。突然，她的肩膀就被人搭住。
“常曉茹，你又在看這個新聞啦？”搭住她的也是一個女生，但相比前者的乖乖牌這個女生的扮相更辣妹些。
名叫常曉茹的女生像是被辣妹的突然襲擊給嚇到了，手機都滑到桌上，她磕磕巴巴：“我，我就是擔心梅露。自從這個新聞出來以後……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學校。”
辣妹聞言眉頭一皺：“想她回來幹什麼！她家裏給她幾個億的創業啟動金一下子全敗光比扔水裏還要坑，蠢成這樣說是S大的學生我都替母校丟臉！要我是她早就自請退學了！”
辣妹嘴上十足嫌惡刻薄，可常曉茹卻沒錯過對方臉上並沒有完全掩飾的嫉妒，唇角又是微不可查的一翹，但很快就恢復成之前的憂心之色：“管嬋你不要這麼說，她也不想的。”
她越是這麼說，管嬋越是不屑：“這是我說的嗎？其他人也都是這麼傳的，這女人除了投到一個好胎其他真的就一無是處！”
兩個女生說著話，視頻的進度條這時已經跳到尾聲。
【雖然黑作坊的老闆已經被追責，這也並非梅氏集團造成的後果，但既然已經接手了這片土地，梅氏自然也要負起相關的責任，這座美麗的沁龍山未來的命運會如何……啊！發現意外人士入鏡，是梅氏集團的技術團隊，他們似乎也在對污染的土地和水源進行採樣……等等，好像還看到了有高層人士出現，其中一位還是梅家的大小姐，當初拍板收購這塊地的決策人！我們去採訪……啊，請等一下不要走啊梅小姐，我們就採訪幾位幾分鐘就……唉，她在保鏢的掩護下走了呢，真遺憾。】
視頻里清晰地播放出女孩在集團員工的掩護下也不減慌張和狼狽的表現，畫面的最後是她像逃跑一樣鑽進車內離開。
管嬋直接噗的一聲笑出來：“就是這個新聞播出來以後她就直接請假再沒敢來學校，現在連學校里都傳遍了她的壯舉，現在一輩子都不敢來上學了吧？”她笑得樂不可支，都沒注意到旁邊常曉茹眼底的得意已經變成了快意。
“可是，就算梅露一輩子不來上學，過得還是會比我們好啊。”關掉屏幕，常曉茹像是單純替人說話一樣回道，“我們以前就都知道的，梅露的爸爸媽媽特別愛她，為了讓她在S大獃得安心還直接給學校捐了一棟實驗樓，就為了讓她以後有一間可以隨時使用的專屬實驗室，不用跟其他人一樣還要提前申請等排隊。”
被這話酸到的不只是管嬋，座位的前後左右都有遭到濺射性傷害。
“哼，我看以後未必！”坐在常曉茹前排的一個男生冷哼起來，“梅露這次搞出來的紕漏不小，可不僅僅是敗光了錢的事，已經是實際意義上的坑爹了。沁龍山那樣一個大麻煩就算是財大氣粗的梅氏集團處理起來也夠嗆吧？治理污染費錢費力還不一定出效果，一個弄不好就要挨罵，後面焦頭爛額的日子多着呢。”
“就是說。”他旁邊的男生也回頭附和，“梅家既然買了這塊地，當地政府和輿論可不會放任他們將那裏放着置之不理，絕對會一直盯着的。之前不還謠傳梅董事長就因為這事被氣得住進醫院嘛，也不見得就是假的。她要是這一直這樣蠢，再好的底子也能被很快敗光。”
說得熱鬧的這一小片完全沒注意到教室周遭的嘈雜靜了下來，等到感覺不對抬眼望去才發現半個月沒出現的話題主人公就站在他們旁邊。
當事人看着他們就是一笑：“沒想到半個月沒來，我在學校里竟然這麼有名了啊。”無論表情還是語氣都完全看不出動怒的跡象，卻讓這幫人不由面露訕訕。
“梅露，你、你回來上學了啊。”大多數人在說人壞話被當場抓包時都會不由氣弱，比如才過完嘴癮的兩個男生。
但也有不是的，比如真心覺得自己沒說錯什麼的管嬋，她是直接陰陽怪氣：“你怎麼想起來上學了？是在家蹲了半個月又被全家給安慰好，不覺得丟臉和自責了？”
“是呀，我爸媽天天跟我說不過幾個億虧了也沒關係呢。”梅露的回答直接把管嬋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現在我能回校上課，當然也是因為事情解決了。”
解決了？
這話不只是讓管嬋幾人愣住，就是教室里其他豎耳朵關注這邊的同學也是生起了強烈的好奇心。
他們想要詢問，奈何梅露已經找個空位坐下，下一秒負責授課的教授已經夾着書本走了進來。
“現在開始點名。”老教授站上講台的第一件事就是點卯，“無故曠課的一律扣分。”
座下一幫剛從高三升到大一還沒染上“惡習”的學生們對此十分淡定，聽見自己的名字就“到”上一聲。老教授在這個過程里在名單後面一個個淡定打勾，直到聽見梅露應聲他才抬頭瞥了一眼，然後又繼續點卯。
例行公事完畢，他清清嗓子：“既然你們選擇了MSE科目就證明都是對材料學很感興趣的，今天是這周的第一節課，看你們一個個神思不屬還沒回魂的樣子我也不講別的，就先聊聊你們會感興趣的東西。比如說和材料工程脫不了關係的化學，它最初的前身「鍊金術」，你們應該都有聽說吧？”
“知道！”這個詞讓底下很多學生情緒被調動了，“我們高中老師有說過它是現代化學的雛形，雖然已經被證明是錯的，但是很多天然礦物也是通過它才發現的，對材料學很有貢獻的！”
“我是看的動漫，裏頭提到的用鍊金術製造的「賢者之石」和「人造人」都好酷！要都是真的就好了！”
“嘶，要真能成真那才可怕好嗎？賢者之石還好說，人造人這塊的倫理問題要怎麼解決啊？克隆人的事都沒弄明白呢。”
“鍊金術和占星術、神通術被西方古人並稱宇宙三大智慧，現在鍊金術已經被證實是假的，那占星和神通肯定也是不存在的吧？”
教授還沒怎麼說話，氣氛就已經被學生們自己先炒熱了。
“同學們提到的都對，像「萬能葯」「賢者之石」和「人造人」都是鍊金術研究的方向之一，不過最初的主要目的還是和它的名字一樣只是想要「點石成金」。”老教授一開口，底下就自動安靜下來，“把常見的普通金屬轉變為稀有的貴重金屬就是「煉金」，為此它需要一樣必不可少的材料，那就是「賢者之石」。”
他繃著臉說得一臉嚴肅，那些在年輕人心裏聽起來都是各種中二代名詞的術語落在老教授的口中，似乎真的就變成了一門在認真研討的學術。
“在鍊金術的認知里，賢者之石也是製作長生不死葯的主材，是公認的神話物質，能實現鍊金術師們一切需求的「聖杯」。同學們不妨可以想想，如果用我們材料科學與工程科的角度又該如何解釋這種物質？首先我們來聊聊它的材料成分……”
新一周第一天的第一堂課，學生們原本被梅露與沁龍山事件吸引走的心神這會兒徹底被轉移走了，老教授的言辭生動有趣，從賢者之石說到萬能葯，又從萬能葯講到了人造人。如此天馬行空和自由奔放，在高中時代是不可想像的。
接着突然就點了梅露的名。
“梅同學對鍊金術中提到的人造人有什麼看法嗎？你覺得鍊金術師們創造出的人造人是否有生命呢？”正因為這個學生在一眾興奮的其他同學襯托下顯得過於安靜，以及他記得很清楚這孩子請了很長時間的假，老教授乾脆把人提起來溜溜。
對方倒也不怯場，不慌不忙站起身，開口道：“教授，這個世界的人類是無法用這種方式創造生命的，「人造人」這個詞還是要對應它的基本含義——用各種材料拼接與合成的人形機械。”
少女的嗓音清越平和，在教室里緩緩流動，帶着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
“就算擁有人類的外表，它們也不能冠以「人」之名。人形機械可以擁有強大的學習能力、戰鬥能力，輕而易舉地完成普通人類窮極一生都做不到的一切，唯獨不可能做到像人類那樣去「思考」。一件事的是非對錯是人類才會去分辨的因素，工具只需要確定執行或不執行，不會去想這行為是善是惡。”
現場變得很安靜，也只有老教授饒有興緻地出聲追問：“那麼梅同學，如果一個人形機械擁有了獨立思考判斷是非的能力，是否就能被稱為人了呢？”
對這個問題，少女只是微微一笑：“教授，那我們首先得從「人」的基礎定義開始談起，真要詳細討論一節課的時間是不夠的，還是回歸MSE的正題吧。”
別呀，我們對這個話題挺感興趣的，再一起聊聊啊！
——其他同學內心吶喊並還想一起湊熱鬧，但後面只能看教授真的講起了正經材料學的知識，認命地記起筆記來。
一堂課說長不長，很快就在下課鈴聲里結束。
大多數學生在教授離開后就收拾好筆記轉移陣地，心裏惦記着下一步要去哪裏再戰，但有人不是。
“梅露。”常曉茹跑出座位一把抓住前方欲走之人的手，“梅露，你、你上課前說事情已經解決了，是那塊地已經想到辦法了嗎？”
附近已經忘掉這事正要走開的管嬋等其他人：“……”
哎呀，忽然腳底就被地板粘住，耳朵也放大了哎。
梅露看了看被常曉茹握着的手，直到對方自覺地收回去才點點頭：“是呀，解決了。”
“可、可是我沒看見相關新聞……”對方乖乖牌的面孔這一刻有些慌亂甚至隱怒，“是梅董事長……梅氏集團幫你做了什麼嗎？真好呀，這真是太好了。”
“常同學。”梅露歪頭看她言不由衷的臉色，“事到如今還有這麼掩飾的必要嗎？我沒有栽跟頭，按你預想的那樣拖累了梅氏集團被爸爸厭棄就這麼讓你難受嗎？”
“這是什麼意思？”一向情緒直白的管嬋忽然生出不妙預感，“梅露你自己接連搞砸投資導致被人嘲笑，跟曉茹有什麼關係！”
“對了，你們還不知道。”少女掃了管嬋他們一眼，“誆騙我收購星耀和沁龍山的就是常曉茹高中時代的富少前男友，星耀是我喜歡所以就認下了。但沁龍山一開始可是富少的家族買下的，他們發現了重污染的雷卻沒有想着解決而是死死隱瞞下來尋求脫身。彼時我剛從爸爸手裏拿到一筆啟動金準備試探着投資創業，接着沒過多久那位富少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跟很巧合地跟常同學久別重逢了。嗯，認識的人都知道，我和常同學是同系同寢室的，關係非常好，差一點就是閨蜜了。”
後面的不用細說在場的人也都明白了。一個急着甩鍋一個嫉妒成性，兩人一拍即合利用梅露對常曉茹的信任聯手把她給坑了。
管嬋不敢說話了，她雖然也挺嫉妒梅露的投胎技術但頂多也就嘴上不饒人，像常曉茹這樣翻臉捅刀是想也不敢想。不只是讓人家當冤大頭浪費了好幾個億，甚至還故意主動曝光給媒體讓人聲名狼藉啊。
再回憶一下之前常曉茹隔三看一遍舊新聞的場面，現在才反應過來這哪是在關心朋友，是在回味把一個豪門千金逼得狼狽不堪的爽快呢。
管嬋感到了嚴重不適，並和其他人一同默默的遠離了常曉茹幾步。
而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常曉茹當然不可能這麼承認：“梅露你怎麼能這樣誤會我？我和那個人都快兩年沒見過了，為什麼要這樣胡說八道！”她似乎又氣又急，眼淚都要下來了，“你沒來學校的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打電話和發短訊安慰你，你一個都沒回我還以為是太難過沒心情，原來你竟然是這麼想我的！我，我……嗚……”
她眼眶通紅眼中含淚全身上下滿是委屈和無助，配着乖乖女式的蒼白俏臉看起來可憐極了。
但對面的人只是用很可惜的目光望着她：“常同學如果認為我在造謠誹謗可以立刻報警或起訴。不過有一點要提前聲明，你和孟少爺近期的通話記錄和交涉內容梅氏集團這邊都已經充分掌握，並隨時可以呈堂證供。那麼，我家的法務部就隨時恭候兩位的傳票了。”
【宿主你這表情我讀懂了！】第一萬嘖嘖有聲，【常曉茹長了一張符合劇本主角的臉偏偏擔起了惡役女配的角色，她的主角試鏡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