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往事隨風
美麗的世界在紅日的照耀下如同一幅正在燃燒的圖畫。
“阿瞳，這個世界你能看出什麼破綻來嗎？”青靈問道。
黑瞳搖了搖頭，“他創造了真正的世界，這是我一直未敢涉足的領域，分手前的那一次交談我就已經預感到了，而且思索者也一定涉足了這一領域，所以他禁錮了思索者。”他說道。
“大哥哥，快看，那尊雕像，那個怪物復活了。”夜星大叫起來，他們從上空望下去，只見那尊高達千丈，直入雲天的恐龍雕像復活了，它邁開步子從森林中跨過，在大地上踩出了一個個巨大無比的深坑。
巨大的恐龍踏入了大海之中，深深的海水只淹沒到了它的肚子，它抬頭望着天空的他們，突然發出了深深地嗥叫，天空中的雲霞立刻片片散開，海面上波濤洶湧。
遠方，海生他們駕駛着巨大的星舟飛了過來，巨大的星舟將陰影投射到恐龍的頭頂,它對着天空那個和它差不多大小的星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天哪，這比我們所見過的提坦巨人要大得多，那些提坦巨人全部加起來也不夠它一口。”宙斯驚叫起來。
“神通所及之處，大可以頂天立地，將整個世界置於手掌之間，小則可以藏身於介子，這並不值得驚奇。”身邊一個人開口說道。
海生聽了不由回過頭來，“你能有這番見解卻也不凡，不過何謂介子，你能否解說一二？”他問道。
那人雙手合十，“介子則是無窮小之意，前輩見識不凡，這個道理一定會明白的。”他說道。
海生搖了搖頭，“我只知道大可無邊，但無邊的盡頭又是什麼，虛無到底又是什麼，是否也有個邊界，整個世界是一個閉合體，但既然有閉合，就應該存在開放的的世界，時空之外，虛無的盡頭，到底又是什麼，這一切都籠罩着重重迷霧，不敢妄加揣測。”他回答道。
“那麼請問前輩對小之極又有什麼見解呢？”那人問道。
“小到極至，便不能再小，你盡可以使神通變化無窮，但組成這個世界的一切物質都是由最基本的微粒組成的，只要你存在於這個世界，那麼你就無法變得比這些根本無法察覺的粒子更小，你可曾縮小到那種境界？”海生問道。
那人搖了搖頭。
“前輩所說的基本微粒是否就是組成物質的諸如原子之類的東西？”另外一個人開口問道，海生望去，認出了他是來自阿特蘭文明的人。
“可是這樣認為，但這些微粒應該遠比原子要小得多，比電子還要小，誰無無法將自己濃縮成那麼小的微粒，所以誰也無法描敘那種狀態，但可以肯定的是，一定有一個極至，而不是永無止境地小下去。”海生說道。
“哦，前輩為什麼如此肯定呢？”那人好奇地問道。
海生笑了笑，“這個世界依然被時空所主宰，而有一條最原始的定律也一直沒有改變，就是溫度是有極至，那就是絕對零度，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他問道。
他們點了點頭，“溫度主要表現在組成物質的微粒劇烈運動的程度，當這些微粒全部靜止，就達到了絕對零度，不能說還有比靜止更靜止的東西，可以這是永遠也無法達到的，電子不可能停止圍繞原子核的運動，我們儘可能地接近絕對零度，卻永遠也達不到，如此說來溫度也應該是沒有極至的。”他們說道。
當討論引入到這一領域中來后，神族的人無不搖頭表示不解，兩大文明同時存在，並相互碰撞，這似乎也是一個巨大的矛盾所在。
海生笑了笑，“對於我們來說溫度是沒有極至的，但對於他來說卻不一樣。”他指了指漂浮在空中的黑瞳說道，“在遙遠的過去他就有能力讓物質達到了絕對零度，凍結一切運動。”
他們抬起了頭，天空之上黑瞳和青靈落了下來，星虛卻載着夜星飛到了那隻巨大的恐龍面前，懸停在它的兩眼之間。
“海生，你又在說什麼了？”黑瞳問道。
“前輩告訴我們，說神你可以讓物質達到絕對零度，我們想知道達到絕對零度後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他們說道。
黑瞳搖了搖頭，“當神族的人理解了科學的本質，掌握科學的人領會了神族的本領，並且你們的力量足夠強大后，就會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看來你們是永遠也無法達到這種境界了。”他說道。
“哦，為什麼呢？”他們問道。
黑瞳指了指下方那個巨大的恐龍，“因為你們是從很小的個體發展起來的，你們微弱的本體決定你們最終力量的大小，就像那隻恐龍一樣，擁有如此龐大的本體力量在開始之初便遠遠地超過了普通的生命所擁有的力量，它龐大的本體決定了它可以容納更大的力量，而這是你們所無法擁有的，就連海生也無法讓物質達到絕對零度，也是這個道理。”他說道。
“哦，如此說來神的本體肯定遠遠地超過了我們的想像，是嗎？”他們問到。
黑瞳點了點頭，“在最初誕生的那一刻，我便擁有了可以輕易毀滅一個星系的力量，那些星辰在我的眼裏和一顆塵埃沒有什麼區別，也只有擁有如此強大的個體，才能支持我進行天文數字般地運算，也唯有如此，才能讓我掌握了創造和改變規則的力量。”他說道。
“絕對零度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呢？”他們問道。
“冰凍一切，凝滯時間的流逝，除了精神意識外，一切都將停止運轉，這是我所能達到的地步。”黑瞳說道。
“是否存在連精神意識也被凝滯的情況呢？”他們問道。
黑瞳搖了搖頭，“也許存在這樣的力量，但我不想研究下去了，對於我來說我擁有的力量已經足夠，如果再發展下去，我擔心會變成像它一樣。”他指着那頭恐龍說道。
“它！”他們好奇地問道。
恐龍兩眼瞪着眼前這個懸停在它眼前的小東西，巨大的頭顱突然撞了過去，星虛迅速飛開，飛到了恐龍頭頂不遠的地方盤旋，恐龍朝天張大了嘴巴，卻始終無法夠得着這個小東西，不禁咆哮連天。
“這傢伙笨死了，呵呵，小丫頭，我們變得比它還大，將它嚇一跳怎麼樣？”星虛興奮地說道。
一道閃電落了下來，正好打在了星虛的頭上，將它電得全身發麻，夜星抬頭望去，只見空中又是一道閃電飛起，她趕緊拍身下，星虛立刻高高飛去，回到了星舟之上。
“是你幹得嗎？”星虛惡狠狠地對黑瞳問道，目露凶光，看得周圍的人一個個心裏發毛。
黑瞳轉過身去不加理會，於是星虛的氣立刻泄了下來。
“力量強大到了及至，說不定這個宇宙也變得無比地狹窄起來，就像那頭恐龍一樣，這個世界相對於它來說太小了，小得它無法找到一個可以與它交流的對象，無法找到一個可以容納得下它龐大身軀的處所。”黑瞳說道，“所以我不想再追求更強大的力量。”
“看來的你的選擇是對的。”一個聲音說道，天空中那個灰衣老頭出現了，“我雖然是他創造出來的，但我感覺到了他的痛苦，他現在就像下面的那頭恐龍一樣，整個世界相對於他來說顯得太小了。”
“是的，太小了，小得他已經將整個宇宙所有的一切變化都了如指掌，在他的眼裏已經沒有了過去未來之分，一切都了無新意，即使在沉睡中也只能重複着過去的夢，無論多麼美好的夢，重複了千百萬次后總會變得無聊的。”黑瞳說道。
灰衣老人將手指向了那頭巨大的恐龍，一道白光閃過，那頭巨大的恐龍立刻還原成了雕像，“對於它來說還是變成一尊雕像的好。”他說道。
黑瞳搖了搖頭，伸出了手掌，只見那頭巨大的恐龍雕像緩緩升起，然後飄向了陸地，並漸漸變小，變成了普通恐龍大小，當它從空中落回地下的時候，它變成了一頭普通恐龍。
“我們不需要他沉睡，即使在沉睡中他也在改變着整個宇宙，他的呼吸影響到宇宙的呼吸，他的思想意識改變着整個宇宙，我們要做的是將他變回來，變成普通的一員。”黑瞳說道。
灰衣老人笑了笑，“還有什麼力量可以讓他變回來呢？”他問道。
“有的，那也是整個宇宙的力量，足以和他匹敵的力量。”黑瞳說道，“那種力量將通過我的手來改變一切。”
“看來你還是要往崑崙界走了，唉，這對我來說不知道是否公平，如果他不變得這樣，就不會創造出我這樣的生命，現在你們要將這一切變回來，我是否也應該回歸於無呢？”灰衣老人說道。
黑瞳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我也是不能左右得了的，所以你的問題我無法回答。”他說道。
“哈哈，老頭，你擔心什麼，聽你這麼說，豈不是到時候連我都不存在了，已經存在了的生命又豈能輕易消失。”星虛大笑起來。
灰衣老人搖了搖頭，“我和你不一樣。”他說著將手中的那支筆丟了下去，那筆根根毛髮散開，筆身迅速變大變長，筆毛隨風飛揚。
“難道這個世界也要毀滅了嗎？”海生說著舉起了手中的黑色拐杖，無數道光華從四面八方射來，聚集到拐杖上來，“黑瞳，幫幫我，以我的身軀為介質，將同樣的世界模擬出來，保留在永恆之器內。”
“海生，為什麼呢？”黑瞳問道。
“一切就像是一場夢，黑瞳，我又要回到夢中去了，如果在這個世界的存在與我之間做一個選擇的話，我寧願選擇這個世界一直存在下去，但現在看來不是可能的了，我不能這麼自私，但我還可以做出選擇，以我的身體來介質模擬出和過去的魔星一模一樣的世界出來。”海生說道。
“你難道要放棄永生了嗎？不再想與我們見面？”黑瞳問道。
“對於我來說這也是一種形式的永生，你們以後可以來看我，就像看雲中界一樣。”海生說道，“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海生，你難道覺得現在這個樣子不好嗎？”黑瞳問道。
那支筆落入了海中，立刻變成了一棵大樹，筆毛變成了又長又粗的樹根，樹根深深地扎進了大地之中，瘋狂地吸收海水，大樹迅速地生長起來，越變越高，越變越大。
“我也捨不得離開你們，黑瞳，不過看到這個世界就要消失了，我心裏更加捨不得，這才是我真正歸宿的地方，它就是我的家，我要將它留住，用我的生命留住它。”海生說道。
黑瞳抓過那根黑色的拐杖，那根永恆之器所化的拐杖，然後閉上了眼睛，強大的精神掃過下方無邊的世界，將那個世界組成的信息搜索一遍，同時海生也化作了一道白光融入了永恆之器中。
“我無法創造出一個與下面的世界完全一樣的魔星出來，但我可以創造一個真正的魔星世界，海生，我將徹底地打碎組成你身體的一切物質，包括你的靈魂，然後在永恆之器內組合成一個與過去最初的魔星完全一樣的世界。”黑瞳輕聲說道。
“是的，黑瞳，這正是我所需要的，從今以後你會常常進來看我嗎？”海生問道。
“當然，如果我能阻止這一切的話，我會來看你的，不過到時候恐怕你已經認不出我來了，海生，我將還原最初的魔星世界，那時候的你化身為深海中一團水藻，你過去的種種記憶將完全消失，你很多破碎的靈魂將形成魔星上早已經消失的恐龍等生命，一切與我最初到達魔星之時完全相同的世界。”黑瞳說道。
“好的，這正是我想要的，黑瞳，我相信你一定能阻止無名的，到時候記得來看我，我們可以重頭開始，不過請別要將我的過去告訴我。”海生說道。
黑瞳絕對冰封之力將他全身給凍結起來，然後再重重地一擊，海生那凍結起來的身體立刻徹底地粉碎了，連他的靈魂和記憶都被完全粉碎了。
“黑瞳，我很懷念我們過去相處的那段日子，想念所有的人，想念青靈和夜星她們，想念思索者和冒險王，我們曾經是敵人，最後都變成了朋友，不過我最懷念的人是你，那個神秘的命運之子在我的心裏留下的只是重重迷霧，如果你能阻止這一切，請在某一天將他也帶到我的面前來，即使我已經忘記了一切。”海生說道，過去的一切在他心中完全湮滅，不復存在了。
“我答應你，如果我能做到的話。”黑瞳輕聲說道，不過他知道海生已經聽不到他這句話了，新的星球正在形成，在他強大的無形力量下，物質進行着分解與組合，那個在兩個宇宙前就消失了的魔星出現在永恆之器內。
當黑瞳睜開眼睛的時候，下面的海水已經漸漸地乾涸了，美麗的世界樹木枯萎下來，海中的游魚在淺淺的海水中跳向天空，在陽光的照射下身上的鱗片金光閃閃，陸地之上恐龍們驚慌地望着這個迅速變化的世界。
“阿瞳，海生還是走了，是嗎？”青靈問道，她彎腰拾起了落在星舟上的那把命運神劍，然後遞給了夜星，夜星搖了搖頭，於是她將神劍遞給了黑瞳。
“他已經回家了。”黑瞳輕聲說道，“我們將他送到外面的世界去，等到了那一天，我們再去找他。”他說著將命運神劍丟向空中，神劍藍光閃閃，變成了一條藍龍，那藍龍圍繞着他們上下飛舞。
黑瞳將手中的永恆之器拋出，神器立刻變成了黑色的寶珠，藍龍見了飛上前來，將珠子輕輕噙在嘴裏，然後就要飛開。
“等等我！”麒麟在他們身邊大叫起來，“黑瞳，我想跟海生在一起，可以嗎？”它抬頭說道。
黑瞳點了點頭，於是藍龍又飛了回來，麒麟化作一道紅光，鑽入藍龍的嘴裏消失不見了，藍龍向他們遙遙點了點頭，然後騰空飛開。
“大哥哥，我們還會見到他們嗎？”夜星問道。
“丫頭，我也想見到他們，但是我也不知道以後是否會見到他們。”黑瞳黯然說道，“但無論如何，海生已經沒有任何遺憾了，他不會記得與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不會為我們擔心，這就行了。”
夜星拍了拍星虛，乘着它飛了起來，迅速追上了遠方的藍龍，在他們的前面出現了一面鏡子，藍龍徑直地飛入了鏡中，星虛跟上前去，那面鏡子漸漸地淡化，鏡中的藍龍回過頭來，對着他們發出了一聲龍吟，彷彿在向他們告別。
“星虛，我聽不見它在說什麼，但我想念他們。”夜星說道。
鏡子消失，星虛飛了回來。
“丫頭，我也不知道那條龍到底想說什麼，不過它那麼低級的生命根本無法和我相提並論，所以它也不會說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來的，聽不見也沒關係。”星虛說道。
那棵大樹衝上了雲霄，衝上了星空，等夜星飛回來的時候，那些來自各文明種族的人已經回到了星舟，黑瞳和青靈正站在星舟頂端等待着她的歸來。
下方那美麗的世界已經消失了，整個大地變成了冰冷的岩石，灰衣老人的身子在空中漸漸地淡化，如同剛才消失的那面鏡子。
“我的作品已經結束了，你們去尋找這棵樹的果實去吧，這也許是整個宇宙最大的一棵樹了，它的名字叫建木。”灰衣老人說完就消失了。
伴隨着他消失的還有那美麗的雲霞和金色的太陽。
“丫頭，我們走吧，海生回家去了，但我們的路依然沒有走完，崑崙界仍然在前方。”黑瞳輕聲說道。
是的，崑崙界仍然在前面，他們必須走下去，因為無名在那裏，思索者也在那裏，還有冒險王等人。
路漫漫，何時見崑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