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發表
【再見了,這個世界。】太宰治說。
系統瞬間夢回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但因為太宰治前不久真的對世界說完拜拜后就跳樓了而更加驚恐：【等等！你先冷靜一下！你聽我解釋！事情還沒到那種糟糕的地步！】
太宰治雙眼無神，語氣冷靜到恐怖：【系統，你知道嗎？對人類來說,社死是一件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要不你還是把我殺了吧。】
黑髮鳶眸的青年抱着鎚子縮在角落自閉,陰鬱的氣息差點把蘑菇都催生出來。
紅髮青年和眼鏡青年則坐在吧枱邊的高腳椅上湊在一起交流情報,分分鐘將太宰治在上個世界的作死扒得一乾二淨。
坂口安吾：“他明明知道我們在現實世界是朋友，卻因為害怕所以不肯和我們做朋友，自己一個人往死里鑽牛角尖……那個混蛋完全沒想過我們的感受啊！”
太宰治弱弱開口道：“我那不是以為你們不會記得嘛……”
織田作之助：“他還跳樓自殺。”
太宰治繼續弱弱：“我平時不是也一直自殺嘛……”
坂口安吾：“他患了那個、那個不談戀愛就會死的病，明明治療說不定能治好，但他就是不治,明明身邊有那麼多追求他的人。”
太宰治小聲反駁：“那都是演戲而已,都是假的,你們不會以為是真的吧？你們應該從自己幾次不受控制的情況也意識到了那個世界的不對勁吧？”
織田作之助：“他明明最後來見我了，我卻對他說出了那麼過分的話，甚至差點做出更過分的動作。”
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坂口安吾的綠色眸子暗沉得像是黑色,他停頓了幾秒才垂眸看着桌上在燈光下搖晃的酒杯光影。
從另外兩人的角度來看，黑髮青年的眼鏡反光完全看不見他的神色，但正因為看不見所以自己腦補的更加厲害了，甚至懷疑他不會在哭吧？
“是啊，我也是，做了那種事情,還說了那樣的話。”他握緊拳頭,“明明……明明我們最後是有機會拉住他的吧,那是最後的機會了,太宰那個傢伙也難得露出了那樣的善意和求助神情和動作,但是我卻……就算最後知道了一切又怎麼樣？那只是一個遲來的真相罷了,又有什麼用呢？人都死了……”
太宰治這下沒法繼續在角落裏長蘑菇了，丟掉懷裏抱着的鐵鎚，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兩個自責懊悔又難掩痛苦悲傷的人後面。
“這個怎麼能怪你們呢？那些其實都是我表演出來給其他人看的，是我早就設計好的情節，你們的反應也在我的預料之中，我完全沒有被傷到哦！”
他努力用開朗的聲音和沙雕的動作轉移兩人的注意力。
“畢竟我早就知道你們不受控制了嘛，我甚至連你們當時真正的內心想法都知道，怎麼可能被傷到？我當時差點控制不住笑出來啊哈哈哈……”
黑髮鳶眸的青年像是做了壞事的心虛雞掰貓一樣小心地探頭去看兩人的表情，最後選擇了那個最好欺負最好看破也是知道得最多的好友，露出欠揍的笑容去戳安吾的肩膀：“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吧？安吾，你難道哭了嗎？好遜！竟然被我的演技騙到了哈哈哈——”
“太宰。”織田作之助開口。
太宰治立刻安靜如雞。
“哪些是演技，哪些是真的，你難道以為我們現在都還分辨不出來嗎？”坂口安吾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啊，雖然眼睛有點紅，但安吾沒有真的哭出來呢。
太宰治有點遺憾地將手機相機關閉，再用指尖將手機嗖一下推回了口袋。
他的動作故意沒有躲避兩人的眼睛，被發現后看到安吾不可置信和氣炸的表情時也完全不意外。
他看到安吾和織田作對視一眼，將椅子轉過來，起身朝他一起走過來。
太宰治嘴裏發出驚呼聲認錯，閉上眼睛抱頭等打。
從系統那裏得知，原著的織田作其實在太宰作死陷入黑泥的時候是很想給他腦袋上來一下的，甚至在舞台劇的時候真的演出來了，雖然只是當做想像，但太宰治還是感覺到了幻痛。
那可是織田作打的他啊！
雖然是他自己找打的……太宰治希望他們在打一頓后能放鬆釋然一點，被氣到將其他情緒暫時丟掉，最後慢慢默契地將這件事就這樣掀過。
這樣的事情他可熟練了，做的不要太多，這次肯定也是一樣吧。
但太宰治得到的並不是拳頭或者巴掌，而是兩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太宰治嘴裏誇張的嚎叫瞬間卡住，身體僵硬地被兩位友人抱着，那雙鳶色的眼睛也睜大了。
他好像被雷劈了一樣無法做出其他反應，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表情是從未有過的驚恐和獃滯。
但和他相反，受到另一個世界太宰治跳樓自殺的刺激，他那兩名同樣比較內斂的友人則是難得說出了很肉麻卻又十分真誠的心裏話。
“算了，你活着回來就好，你沒事就好。”坂口安吾在左邊抱着他無奈嘆氣，“明明你自己才是最辛苦的吧，這個時候就別再想我們的事情了，好好休息一下吧，太宰。”
“太宰，我們是朋友吧，我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別怕。”織田作之助在右邊抱着他抬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辛苦了，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太宰治……太宰治逃跑了。
他一邊跑一邊怪叫：“好吧好吧！你們贏了你們贏了！我輸了我徹底輸了！對不起我錯了求你們正常一點啊啊啊——”
那慘叫餘音甚至讓酒吧老闆從裏面冒頭擔憂地看過來。
被留在lupin酒吧的坂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對視一眼，無奈地笑了。
他們沒去追人，放任對方逃跑冷靜一下防止惱羞成怒，只是繼續一邊喝酒一邊說著那個世界的事情。
太宰治離開之後他們再說起這個話題，表情和氣氛就難免沉重和悲傷了起來，掙扎和懊悔的神情不時伴隨着回憶出現，隱隱刺痛的心臟甚至會影響說話和呼吸。
但兩人的表情卻更加堅定了，對視一眼后舉杯相碰。
“所以，這次一定要好好把那個傢伙看住了啊。”
“嗯，這次一定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狼狽逃走的太宰治甚至還在腦海里和系統尖叫。
但喜聞樂見的系統卻只是忍笑，沒有戳破他臉上溫度降不下去的事實，而是轉移話題提醒他接下來還有事情要做。
雖然現在他們的世界獨立了，不用再專門去走劇情，未來的發展將有無限種可能。
但，總不能連中島敦都不去撿了吧？
太宰治大聲拒絕了：【我現在誰都不想見！！！】
他就像是和系統第一次見到初到耽美同人世界一樣驚恐地想找個地方自己一個人藏起來。
【噗嗤……咳咳咳——】系統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和第一次不同，系統現在已經完全不擔心了，甚至非常開心和幸災樂禍，心說太宰最不擅長面對最害怕的果然是他人的直球和善意啊，更別說是安吾和織田作這兩名地位特殊的摯友了。
太宰治停頓一秒，陰森森地叫了聲系統：【你還沒給我解釋到底怎麼回事呢？不是說好其他人都不記得嗎？為什麼現在其他人也很有可能以“做夢”的形勢記得那個世界的事情？那上上個全息網游世界的事情也很有可能被其他人知道嗎？目前知道的到底有多少人？你查清楚了嗎？】
系統噎住，瞬間嗷嗷哭着道歉：【對不起我也沒想到會這樣嗚嗚嗚，我只是想着將那些能量全部用來修復世界然後徹底升級，結果沒想到程序牽扯到了之前經歷的兩個同人世界……好吧其實也不奇怪，畢竟我就是用那兩個世界得到的能量來升級世界的，所以現在才導致現在和你關係越深刻的人擁有的記憶就越多。】
【不過幸好是以“做夢”的形勢知道的那些記憶，一般人也不會將那些當真，除了和你關係匪淺又腦子不一般的那幾個……emmm，那個，好像和你扯上關係的就沒什麼普通人？如果不是坂口安吾對自己使用墮落論太快，再等一會兒，他的腦子裏也會自動出現那個“夢”的記憶了。】
【但是不用擔心，世界的進化和記憶的融合都是有過程的，現在大家暫時只會感覺自己做了一個abo同人世界的夢，全息網游同人世界的記憶應該還要等三天。那個時候我們的世界就徹底進化完成，不會輕易因為一些原因壞掉了，也不會再受劇情控制。】
太宰治聽完冷笑一聲：【死緩？兩階段社死？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給了我緩衝的時間？謝謝，我會在這幾天好好思考自殺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
系統嗚嗚嗚哭泣：【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沒法在世界已經開始進化升級之後去操控他們的記憶啊，怎麼會出這樣的bug呢嗚嗚嗚，明明以前從來沒遇見過這樣的事情……】
由於系統哭得太吵影響心情，最後竟然還是太宰治反過來哄它。
【我其實也沒那麼在意，我一個社交恐怖/分子怎麼會真的因為這種事情輕易社死呢？】太宰治說，【就算我真的有點社死，但只要其他人比我更社死，那最後社死的就不是我。】
【只要其他人比我更社死，我就能開心看戲了~】他想想那些場景就忍不住笑了出來，語氣都開始又飄又欠揍。
【那你跑什麼？】系統好奇道。
太宰治：【……】
太宰治：【你還是滾吧。】
系統：【qaq】
太宰治最終還是沒有和第一個世界一樣找個紙箱子躲起來冷靜。
正如他對系統所說，社死對於他太宰治而言其實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如果其他人都和織田作安吾那樣……那他就真的有點驚恐害怕了，他完全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那種情況，他大概只能逃跑了。
再往糟糕的地方想一點，如果哪個傻子真的受到了那些記憶的影響誤以為自己真的對他產生了超越一般感情的想法，那就真的徹底完了，他能再次連夜爬上崆峒山。
太宰治想想都要死了。
他甚至覺得這比真正的死亡和社死還可怕。
打斷太宰治起雞皮疙瘩的是手機的瘋狂震動，他拿起來看了一眼，卻又直接塞了回去，完全沒管。
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現在大部分人應該是從各自的“夢境記憶”中回過神來了，也從各種極致的社死與懷疑人生中緩過來，於是開始找他來詢問情況。
太宰治決定乾脆裝傻到底，反正真正會確定問題存在的聰明人也應該不會直接問出來。
就連安吾都還以為“知道真相超過三人世界就會毀滅”這個條件在這個世界也存在，甚至都沒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織田作，太宰治自己就更不會作死去說這個了。
而世界也徹底重新升級洗牌，就算“未來”的劇情被麻煩的人知道了也問題不大。
因為從這一刻起，未來已經徹底改變了。
【所以，你真的不去撿中島敦了？】系統問。
太宰治理直氣壯：【既然大家都記得，那我還有什麼必要去演那麼一場戲呢？】
系統難以置信：【你在說什麼呢！這個時期的中島敦還沒有上上個世界的記憶啊！他現在有的，只有上個if線黑敦的記憶啊！！！】
系統說著說著語氣就逐漸微妙了：【你確定真的不去把他撿回來？小心他直接跑到港口黑手黨找你啊，要是又正好和芥川龍之介撞上……那可就真的好看了。】
太宰治：【……】
太宰治腳步一轉，往那邊的鶴見川快步走去，助跑再“唰”地跳起來——
美麗的火紅夕陽下，一個漂亮的入水動作便這樣完成了。
“撲通——”就連入水的聲音和水花都是完美的。
再見了！這個社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