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十七
武梟發現自己竟然夢遺,第一反應是銷毀全部證據。
具體怎麼銷毀?
他首先考慮到的是連被子帶短褲一起燒了算完。
他把被子什麼的都扯下來,扔在地上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打火機。
陸孟很好說話,基本上對他沒有其他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他抽煙。
所以武梟沒有打火機。
再者說了就算是有,難道還要在這屋子裏點着?武梟對自己這個決定產生了深深的質疑,他換好了衣服,就站在床邊上,對着一堆“罪證”運氣。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中詭異地閃過一幕熟悉的畫面。
好像燒“罪證”他不是第一次干。
這種既視感來得快,去得也快,武梟晃了晃腦袋。
最終武梟沒有真的放火,他打開門聽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時間,陸孟這個時間根本沒有起來。
而後武梟就像是做賊一樣,抱着一堆床單被罩,還有裹在其中的短褲,鬼鬼祟祟去了衛生間。
關門落鎖。
把被子上髒的地方沖洗好了塞進洗衣機,然後面紅耳赤地洗自己的短褲。
光是洗個短褲晾在陽台上實在是太扎眼睛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
於是武梟靈機一動,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一起洗了。
最後晾衣服的時候,把短褲晾在了衣服裏面。
消滅了一切痕迹之後,武梟又轉了一圈,抽鼻子聞了聞衛生間,沒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只有洗衣液的淡淡香氣,這才打開門出去。
結果一出去,陸孟就站在衛生間門口捂着肚子夾着腿,表情十分難以言喻。
“您是在衛生間裏面住下了嗎?”陸孟嘟囔了一句,然後就看到武梟上身光着。
他可是個非常離譜的保守派,他夏天的時候,那是寧可熱死,也不肯穿短袖的人。
這大冬天的早上,他竟然光着上身從衛生間出來,陸孟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武梟也嚇了一跳,瞪着陸孟回手扯過一條大香蕉浴巾,就圍在自己身上了,然後說:“你做什麼!”
陸孟:“……你猜呢。”
武梟面紅耳赤裹着大香蕉跑了。
陸孟莫名其妙,鑽進衛生間之後盡情釋放,釋放完了洗漱的時候,發現了陽台上面飄蕩的床單被罩,還有一件睡衣的上衣。
這就怪了。
武梟其人,瓤子裏面乃是烏麟軒本體。
烏麟軒那可是金尊玉貴的皇帝,大小姐本姐,要不是被逼無奈,他會自己洗衣服?
住進來這麼長時間,他的床單被罩衣服什麼的,可都是家政阿姨洗的。就只有短褲會自己動手洗。
他要是今早上就晾一個短褲,陸孟絲毫不會懷疑。
但是他好端端的洗起了被子,還有上衣?
陸孟刷着牙,走近看了一眼,發現了上衣裏面有夾層,伸出一根手指拉着衣領一看——武梟一大早上鬼鬼祟祟想要隱藏的“罪孽”,就都暴露在了陸孟這個老司機的眼中。
“孩子大了……”陸孟叼着牙刷,搖頭晃腦地感嘆了一番。
不過陸孟可沒有寒磣武梟的意思,她洗漱好了出來,裝着什麼都沒有發生過,表情一切如常,連問都沒有問一句。
反倒是武梟不僅是坐立難安,早飯更是沒吃幾口就跑了。
陸孟彼時吃完了正在看手機,鏡片之後武梟有些急躁地撞出門去,陸孟還輕輕“嘖”了一聲。
弄被子上有什麼稀奇?
上輩子烏麟軒還當著她的面自給自足過呢。那才是人間真絕色。
武梟還是太嫩了。
很嫩的武梟一整天上課都在魂不守舍,生怕陸孟閑着屁股疼沒事兒干,把他的被子收了,或者發現了他衣服裏面的“夾層”。
反正煎熬了一整天回到家,發現陸孟根本不在家。
武梟在空無一人的家裏狠狠鬆口氣,跑到衛生間一看,他的衣服和被子都好好地放在那裏,沒有誰動過的痕迹。
陽台陽光明媚,他洗的都幹了。
武梟抱着回到自己屋子,埋在被子裏趴在床上,從昨晚上瀰漫到今天的羞恥感,才漸漸從他身上褪去。
“嗡嗡”手機響了兩聲。
武梟拿出來一看,是陸孟。
我是烏嶺國皇后:去我爸爸家裏吃飯了,晚飯你自己解決,不喜歡做就點外賣。
武梟癱軟着看着手機。他不傻,相反還極其聰明。
陸孟一直都三推四推得不想去她爸爸家裏吃飯的,今天突然去了,未必是因為推不過去了。陸孟雖然和她的爸爸媽媽家裏都相處得很好,但是武梟早就發現了,這兩家人,沒有一個管得了陸孟。
仔細想來,陸孟敢拉着他的手朝下塞,不可能不知道這種事情……但是她總是這樣,總能用正當的理由,讓武梟感覺到舒服和放鬆。
她怕自己難堪,才躲出去的。
武梟心裏很承這個情,但是又覺得滿臉發燒,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難堪的,他又不是個廢人,這樣多正常啊!
他只是不想讓陸孟知道,他因為她隨手的撩撥,做了多麼荒唐的夢,又有多麼在意。
一直到陸孟吃過了晚飯回來,武梟才過了那個彆扭的勁兒,在屋子裏刷題,門就開着。
陸孟打包了一些麵包蛋糕的點心回來,都是武梟喜歡吃的。這些是她后媽費倩倩烤的,那個女人嘴碎,還計較,但是每次陸孟真的去了,她也很會討好。
她知道在陸嘉南心裏,陸孟這個大女兒,比他的小兒子要重要得多。而且陸孟自力更生,從來不摻和他們家裏的事情,費倩倩可不傻,可不是得好好溜須拍馬么。
陸孟平時自己肯定不拿這麼多東西回來,但是家裏這不是還有一張吃死老子的嘴嗎?
武梟自從身體恢復就特別能吃,還喜歡餓,這些小糕點他也就當成零嘴吃。
陸孟喜歡他能吃,知道他的身高和體型都不只是現在這樣而已。
他還會長的。
陸孟進屋之後,拎着東西到了武梟門口,看到武梟坐在枱燈下,桌上鋪着卷子,手裏正在迅速寫着。
陸孟把吃的放在他桌子邊上,站了片刻之後,見武梟頭也不抬,最後就什麼也沒有說,又出去了。
其實武梟不抬頭,是怕泄露他自己的心虛。
好在陸孟很知道拿捏分寸,或者說拿捏烏麟軒。
她沒有試圖和武梟搭話,什麼都不問,還跟從前一樣態度自然,甚至接下來一連幾天,都沒有主動和武梟搭話。
是武梟過勁兒了,忍不住主動找她說話,陸孟才跟他說的。
同住一個屋檐下,兩個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看似和以前一樣毫無變化,但是那一天的撩撥和失控,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些很微妙的異變。
單獨待在一個空間的時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發酵,粘稠的如同蜜糖和膠,讓武梟呼吸不暢,讓陸孟也有些緊張。
她本來只想着這個世界順其自然的。
但是現在她偶爾和武梟離得近了,錯身而過,甚至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的時候,會感覺到他的在意,和他們之間細小的生物電。
不明情愫摩擦產生的小火花,讓陸孟沒法再順其自然下去。
她和烏麟軒擁有過那麼美好的一生,如果可能,她當然想要復刻。
不過這件事不能急,烏麟軒這種人,如果不是他主動愛你,你無論用什麼方式,都是徒勞。
那二十七次重啟的世界,深刻地印證了這件事。
於是陸孟還和以前一樣,用非常自然平和的態度對待武梟。
但是這其中又有了一點不一樣。
陸孟和他說話更溫柔,笑起來更甜美,和他錯身而過的時候,會故意擦到他。
在家裏穿的睡衣,也開始花樣百出。
不擅情愛如武梟,也能感覺到陸孟的不對勁。
可他又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威脅,陸孟說讓他代替她的前男友,卻從來沒有提出過過分要求。
她在武梟的底線之外花枝招展,武梟只會眼花繚亂。
兩個人之間某些難以言喻的火苗越燒越旺的時候,迎來了陸孟回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個新年。
年前陸孟除了買一副對聯貼上之外,什麼都沒有準備。
她註定不可能和武梟一起過年,他們之間的事情更不可能跟家裏說,不能帶武梟去任何一家。所以陸孟早早就跟他說好,過年他要自己過的。
武梟表現得毫不在意,但是除夕夜,外面煙火升空,爆竹不斷的時候。
他對着一冰箱熱一熱就能美味的半成品菜,沉默了好久。
屋子裏靜悄悄的,除了客廳裏面秒針的沙沙聲響,什麼聲音都沒有。
沒有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對他甜笑,問他吃什麼,或者就只是單純的抱着一個手機玩。
刻骨的孤獨從武梟的骨子裏滲透出來,他的記憶裏面,他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
唯一一個姑姑,拿了賣房子的錢之後,就再也沒有音訊。
沒人關心他的死活,唯一在意他的人,在這樣萬家歡慶的日子裏面,去和自己的家人過年。
而他獨自留在她的家裏,是她不能告知家裏的人。
他像是她豢養的一個見不得人的小獸,掖着藏着,不能和人說起他的存在。武梟在這樣的夜裏,內心第一次生出了不甘和難以出口的佔有欲。
他不再滿足於現在這樣,他想要光明正大地和陸孟一起上街,去店裏,甚至去她的家裏。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像星火落在柳絮之中,瞬間燎原。
他沒有吃一個人的年夜飯,而是坐在沙發上,陸孟每天坐着的那個位置,思考問題。
思考他要怎樣才能光明正大。
陸孟對他甜笑,和這些天對他態度的變化,他都知道,但是……武梟想到什麼,面色又沉了下去。
他像她的前男友。
武梟拿出手機,打開了自拍,看到自己的臉,突然間冷笑了一聲。
對啊,他怎麼把這件事兒忘了,他只是她養在家裏的一個前男友的替身。
他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腦中思想混亂,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
等到他被驚醒的時候,手裏的手機顯示着夜裏十一點五十五。
屋子裏黑漆漆的,門口門鎖在被鑰匙轉動。
很快,門開了。
燈也開了。
武梟睜不開眼睛,眯着眼睛朝着門口看去。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嘴裏還嘟囔着:“過年你怎麼不開燈?吃飯了沒有?”
“武梟?”
陸孟走近他,逆着燈光站在他面前,穿着一身羽絨衣,脖子上還圍着碩大的紅色圍巾。
她白皙的臉蛋在紅色的映襯之下,像武梟夢中紅燭上面的燈火一樣明亮動人。
他張了張嘴,手指攥緊手機,用力到青筋鼓起。
他用全身的力氣壓制着,才沒有撲上去抱住她。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那麼做,她竟然在零點之前回來了!
但是武梟不能那樣,他做一個替身就很可恥了,他很清楚,他不能表現得太在意,太激動,那樣他就輸了。
他要贏。
因此武梟只是聲音有些啞地問:“你怎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