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番外十六
陸孟一時間覺得十分稀奇。
武梟一直都是防備她的,所以這幾個月,陸孟儘可能地避嫌,不引起他的誤會,好讓他能在家裏徹底放鬆下來。
畢竟家這個地方,就不應該是讓人緊繃戒備的地方。
陸孟想要讓烏麟軒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感受到和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同的輕鬆快樂。
當皇帝又有什麼意思?哪有現代世界的安逸和平讓人着迷?
兩個人這段時間相處越來越和諧,武梟甚至會在白天的時候敞開房門,這是允許她交流溝通的意思。
陸孟覺得這樣很好,但也輕易不打擾。
至於武梟成績好……陸孟早就知道啊,補習班是她找的,她當然會和老師了解武梟的成績能不能跟上。
而且武梟的成績好,陸孟真的一點也不奇怪,烏麟軒是一個真的賽過學富五車大儒的皇帝,他一生都沒有放棄過汲取新的知識。
常常在閑散的時候臨窗執卷,一邊看書,一邊還能和陸孟聊天,一心兩用呢。
不像是陸孟,整天琢磨着膳食房還能不能弄出新花樣的食物。
要是烏麟軒學習不好,陸孟才會覺得稀奇。
但是此時此刻在昏暗光線之中湊近她的大小姐,很明顯對陸孟這段時間刻意的“忽視”不滿意了。
陸孟有些想笑,這其實也好理解,烏麟軒不就是這樣,你不能對他一心一意沒有自己,那樣他只會把你當成個玩意利用到死。
但你也不能表現得對他不屑一顧,這樣他旺盛的征服欲就會被勾起來,試圖引起你的注意。
活像是一隻開屏的孔雀——就正如現在。
陸孟和他近距離對視片刻,手在自己身後沙發縫隙裏面摸。
武梟又湊近一點,問:“不是還打算讓我還你錢嗎?要是我成績不好,考不上好的大學,那我以後怎麼還你錢?”
陸孟沒說話,她靠在沙發扶手上,手背在身後伸到了沙發縫隙裏面去了。
武梟看着陸孟,視線下滑到陸孟嘴唇上,黑暗之中某種粘稠的氣氛在蔓延,是武梟故意營造出來的。
可陸孟知道,縱使他現在像一隻孔雀一樣開屏了,也根本就不是他對自己有什麼意思。
而是大小姐不能容忍忽視,他要抖他那幾根漂亮的羽毛,非讓陸孟眼花繚亂五迷三道不可。
但陸孟要是現在撲上去,等待她的估計是被沙發墊子砸暈。
陸孟太了解他了,所以看着近在咫尺,對她現在這個年紀來說,又嫩又帥的俊臉,內心毫無波動。
她在沙發墊子裏面摸到了遙控器。
抽出來,在武梟又湊近一些,距離陸孟的臉不到一掌的時候,她突然按了下遙控器。
客廳里的燈光瞬間大亮。
黑暗之中滋生的那些曖昧的情潮,瞬間像是見光死的吸血蝙蝠一樣,被滋滋啦啦烤糊了。
武梟眯了下眼睛,抬手擋了下光,然後擰起了眉。
電視裏面放着的恐怖片因為開燈變得毫無氛圍,陸孟伸手推了推眼鏡,一根手指抵在武梟腦門上,把他推回他先前坐的位置。
然後她放下了盤膝,坐直,側頭。
像個教導主任一樣對武梟說:“把你的卷子拿來我看看。”
陸孟說:“你的成績我和你們補課班的老師聊過很多次,你的弱項是英語,等我明天給你買個本,你回家之後上網去聽網課吧。”
武梟適應了光線之後,微微皺眉看着陸孟,發現陸孟是真的要看他的卷子,武梟無語道:“沒拿回來,都考完了,也沒什麼用了。”
兩個人沉默,陸孟看了他一會,他吃癟唇緊緊抿着。
陸孟心裏特別想笑,但是她面上絲毫沒有顯露。
她一本正經,也是真心實意道:“還有半年時間,你必須好好衝刺,你本來因為家庭的原因上學就比別人晚了一兩年,現在又耽誤了一次高考,等你真的上大學,都二十歲了。”
陸孟說:“你要是再考不好,就實在是……”
陸孟刺激武梟說,“丟人現眼了。”
“反正你這段時間放寬心,好好複習,好好補短,需要什麼學習資料就跟我說,或者你自己拿錢去買。”
“補課班教得也未必全面,有幾個網站裏面網課都不錯,等明天買了平板,你回家沒事兒就聽聽。”
陸孟說得太認真了,武梟忍不住表情跟她一起嚴肅起來,坐得筆直。
陸孟說:“一個好的大學,是你今後事業發展和輕鬆生活的敲門磚。你千萬不能在這個複習的關鍵時刻,去想一些亂七八糟沒有用的東西。”
武梟表情難以形容,他甚至莫名生出了一種羞愧的感覺。
他今天不過是抱着讓陸孟對他繼續保持熱情,他好心安理得謀划享受一切的心思。
武梟當然知道學習的重要性,正因為他知道,他才會這樣。他現在住在陸孟這裏,她如果哪一天對自己喪失了熱情,就很麻煩。
但是陸孟拿出家長做派說出的這一番話,讓武梟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男盜女娼覺得自己“不務正業”。
他一時間有些憋悶,耳根都憋紅了。
她要是真圖自己色相,怎麼可能無動於衷?武梟不瞎,現在的他可和之前病床上那副樣子天差地別,哪個更有吸引力不言而喻。
但那個時候她經常看着他,有時光明正大,有時偷偷地,還用那種炙熱的眼神盯着他出神。
但那種眼神已經好久沒有過了。他們之前每天的交集僅剩吃飯,他補課回來晚了,她甚至不會等他一起吃。
武梟有種一切在失控邊緣的慌張,但那種程度的引.誘是他能做出最過火的事情,其他的他真的做不來了。
因此陸孟說的要他安心複習,並沒能安下武梟的心。
他心裏甚至有些惱火,難不成他要真的弄她才能讓她恢復正常,然後繼續給他提供便利和金錢?
烏麟軒從靈魂上來說,就不是個君子。
玩權謀的手段一個比一個臟,他的狠毒和卑鄙,陸孟早早就領教過了。
因此他側頭看着陸孟,眼神變得幽深的時候,陸孟立刻就轉了話鋒。
陸孟太了解他這“孤注一擲”要幹壞事兒的眼神了。
於是陸孟剛才還一副教導主任的樣子,見烏麟軒勾引不成要惱羞成怒,立刻摘了眼鏡,抱住了他的手臂。像一塊兒糖糕一樣,黏糊糊貼上他手臂,依賴意味十足,還抓住了他佈滿傷疤的手,摩挲他手背變形的血管。
這個傷,真的和烏麟軒曾經救她的傷一模一樣。
陸孟用臉蹭了蹭武梟的手臂,說:“你都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但是你還是以學習為主。”
“我怕你開葷了之後無心學習耽誤成績,”陸孟說,“不過你這次成績這麼好,不如我獎勵你個親親吧?”
陸孟故意表現得輕浮,起身捧住了武梟的臉,湊近他的唇。
果然武梟眼中迅速閃過晦澀,按住了陸孟肩膀。
兩個人隔着藍光眼鏡對視,武梟眼裏那點算計陸孟看得清楚。
陸孟為了安撫他,直接坐在了他腿上,“其實不開葷,我們也可以讓彼此快樂。”
陸孟拉着他的手,說:“我很喜歡你的手,你明白嗎?”
陸孟用那種“大家都懂”的眼神看着武梟。
武梟果然瞬間奓毛,掐着陸孟的腰把她從自己腿上提起來,然後放在沙發上——接着他手在沙發椅背上面一撐,直接長腿一跨,從沙發上面“飛”了過去。
然後有些落荒而逃地跑回了屋子,“砰”地關上門。
把門砸得震天響。
陸孟坐在那兒,被武梟的大長腿從腦袋上飛過去,眨了眨眼,笑了。
“腿恢復得還挺快。”到底是年輕啊。
武梟很輕鬆被陸孟“安撫”住了。
他這回不懷疑陸孟對他沒熱情了,但是他無法直視自己的手了。
因為剛才陸孟拉着他的手,放在了……
武梟洗了半天手,洗到雙手發紅滾燙。
他將雙手搭在洗手池上,然後彎下腰,將頭抵在手臂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手指還滴着水,一點點落在瓷白色的洗手池裏面,手背上青筋遍佈,透着曖昧的潮紅。彷彿在昭示着他的主人在忍受着不為人知的難耐。
武梟彎腰這麼趴在洗手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最後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和……褲子。
他看着鏡子裏面紅着眼尾的自己,惱羞成怒想把鏡子砸碎。
但是拳頭砸在鏡子上之前,他又停住了。
他伸手把自己額角的小青筋一根一根按下去,然後洗了把臉,再從洗手間出去之後,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至少是表面恢復了。
武梟現在不擔心陸孟對他喪失熱情,但是他開始擔心陸孟真的要他做什麼。
他無法接受把自己的手貢獻出去,他只要想想,就覺得指節發熱,痙攣,渾身也熱得受不了。
然後他抱着這種混亂的思緒睡着,他做了一個夢。
一個十分荒唐的夢,夢裏他穿着一身長袍,在一隻掛着燈的小船上,和一個女子耳鬢廝磨。
清早上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武梟正看到那女子在華彩四溢水燈搖晃的船艙之中,自他的懷中抬起頭——正是陸孟的臉!
她吐氣如蘭,聲如翠鳥,問他:“公子,你賣身嗎?”
武梟猛地睜開眼坐起來,熱汗幾乎把他躺的那一片都洇得潮乎乎的,然後他揉了一把臉。
準備要下地,結果一動……武梟整個人都僵硬住了。
被子裏濕濡的感知,讓他差點當場就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