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番外:一周目(JOJO)
《玩家埃及日記(節選)》:
“怎麼?你對我的決定有什麼意見嗎?”
在dio說完決策之後,六月一日十分明顯地“嘖”了一聲,在一群神色恭敬的人中分外突兀。
“老大,我有個問題,為什麼你要把‘九榮神’分散開來呢?這樣就像是給他們一個個送經驗包一樣。”
“明明能群毆,為什麼要選擇單挑?我們人多勢眾,直接把他們圍起來打一頓豈不是更好?”
玩家進入這個遊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真實度和自由度都還不錯,但就是在某些方面,遊戲設置太死板了。
他清楚,按照一貫遊戲的套路,勇者想要打倒魔王,往往需要經歷一個個的小關卡,把這些小關卡boss打倒后,經驗條和技能熟練度也刷上來了,這時候就可以直面最後的大boss了。
如果他現在是勇者陣營,當然不會反對這樣做,可他現在是在魔王陣營啊!
玩家試圖力諫魔王,打消對方這種白送經驗包的想法,但他心裏也清楚,估計是沒什麼成效的。
這不能怪npc,要怪只能怪遊戲策劃。
太死板了!
果然,老大還沒有出聲,“九榮神”倒是紛紛炸開了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看不起我嗎?!”
“區區五個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我和弟弟聯手就足夠了,我們兄弟是無敵的!”
……
果然。
六月一日在心中嘆了口氣。
“老大,那我們按我們自己的方式來行事,沒問題吧?”
“當然,隨你們的意就好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老大還是蠻好說話的。
是的,六月一日對dio說的“我們”並不是指他和dio原本的那些npc下屬們。
而是玩家們。
進入遊戲的玩家不止一個,六月一日自然也有許多隸屬於同陣營的“同伴們”。
有些人一進遊戲就試圖篡位;有些人在弄清敵人後,就決定從源頭動手,直接飛赴日本,想要把對手掐死在萌芽狀態;還有些人在觀察了情況之後,選擇一頭扎到老大身邊,玩起了解密遊戲,想要探究老大和敵人間的恩怨……
六月一日是屬於猥瑣發育那一派的。
他穩紮穩打,把埃及境內的地圖踩了個遍,待在各個npc之間刷劇情刷任務。
同時,他也發現了老大下屬的替身名都十分有意思。
簡單來說,就是有一團以塔羅牌命名,還有一團以埃及九榮神命名。
這就是老大的嫡系部下嗎?
玩家們憤憤不平,覺得作為天降下屬的自己格格不入。
不行,他們也想要!
眾人擠在一起一合計,便組了一個撲克牌天團。
什麼塔羅九榮神,都沒有他們的人多。
至於玩家人數不止五十四個……
五十四張撲克牌不止五十四個人不是很正常嗎?
不過,玩家湊在一起組撲克牌天團可以,但若是想讓他們一起行動,那無疑是異想天開。
——關卡小boss們不想群毆,他們玩家更不願意群毆。
在決定展開行動之後,作為“黑桃a”的六月一日便拿着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地獨自上路堵人去了。
在找到空條承太郎一行人後,六月一日並沒有第一時間衝上去,而是躲在一旁暗中觀察。
可就在他觀察的短短半天內,就有六七個人上前去搭訕,說辭統一都是遭到了dio的迫害,希望能加入對方的隊伍一同前去打敗dio。
傻子才會覺得這其中沒問題吧!
又一名玩家被打飛出去之後,六月一日嘆了口氣,縮回了腦袋。
讓他想想,還有什麼接近的辦法。
其實,如果是一般的遊戲的話,玩家們的思路是沒問題的。
你見過哪個遊戲裏,玩家不能做相同任務的?
如果多進一名玩家,策劃就要多想一個任務、多設計一個對話,那就算把策劃扔上工廠流水線生產也不夠消耗的。
明明每個玩家在接取任務時,和npc的對話都應該是固定的,可在這裏卻行不通。
只能說這個遊戲的npc太過智能化了。
空條承太郎他們也很煩。
也不知道是不是捅了“受害者”的老窩,自他們從日本出發起,就有源源不斷的人找上門來。
這群人的說辭十分統一,都是被dio移植了“肉芽”,請空條承太郎幫忙拔除,然後順理成章地要求加入隊伍。
空條承太郎:……
他又不是傻子,難道他看上去很像冤大頭嗎?
而且,哪兒來的這麼多被植入了“肉芽”的受害者?
總不能是dio吃飽了沒事幹,整天都坐在自己的老巢里等着給人排排隊植肉芽。
再看這些被植了肉芽的人,一個個嬉皮笑臉的,連掩飾都不掩飾一下。
被拒絕了后也沒有灰溜溜地走人,而是一邊念叨着什麼“難道還差了什麼加入陣營的條件嗎?”,一邊陰魂不散地跟在他們身後跟了一路,眼中時常散發著幽怨的光。
這群人趕也趕不走,打也打不跑,明目張胆地盯梢。
空條承太郎等人在試過各種方式后,只能無奈作罷。
——他們很趕時間,再加上身後這群人也沒有耽誤他們的正事。
愛跟就跟吧,直接無視算了。
原本隨着他們旅途的推進,主動湊上來的“受害者”越來越少。
但現在到了埃及境內,新的面孔又如井噴式一般地扎堆出現,讓他們不勝其擾。
“dio那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再度揍飛一個不懷好意的“受害者”后,空條承太郎握緊了拳頭,額頭上青筋直跳。
“難道是想和我們打消耗戰?”阿布德爾陷入了深思,“可打消耗戰的話,這些人明明可以直接攻擊上來,為何偏要繞這麼一圈……”
喬瑟夫·喬斯達:“dio的腦袋在海里泡了那麼多年,說不定早就被海水泡脹了,才會做出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
“早上好!”
陽光燦爛的上午,街邊突然有人出聲朝空條承太郎打招呼。
經歷過多次精神污染之後,空條承太郎的第一反應就是——“又來了一個‘受害者’。”
不過這回,對方並沒有直接臉貼臉地堵在路中間,而是坐在街邊一輛越野車的車頂。
那人一條腿盤着,另一條腿隨意地搭了下來,在半空中晃晃蕩盪,身形卻十分挺拔,影子在逆光下拉長,投射在了地面的砂礫上。
他微微抬起下巴,側過腦袋,沖幾人筆直張開了手掌,漫不經心地搖了搖。
像是在搭話,又像是隨口一言。
空條承太郎停下腳步,一言不發地抬頭望向來人,似乎是在等對方先開口,好看看對方想要搞什麼名堂。
“你們應該認識我這張臉吧?”六月一日指了指自己,“只不過之前都沒怎麼交流過。”
“我今天心情好,所以特地過來感謝你們。”
“你是這段時間一直跟在我們後面的小攤攤主。”
“沒錯沒錯!”聽見敵方陣營的npc一口說出了自己的偽裝身份,六月一日一陣猛點頭,“多虧了你們,我最近掙了不少。”
玩家們成群結隊、狗狗祟祟地跟在空條承太郎一行人身後,單純盯梢也很無聊,特別是當近距離觀戰的時候,總會想着手頭要是能有些花生、瓜子、可樂、爆米花之類的就好了。
而六月一日在努力刷任務分的同時,也不願意放過玩家這邊的商機。
一行人走到哪裏,他的小攤就擺到哪裏,給玩家們的茶話會和觀影模式提供了充足完備的條件。
玩家們開茶話會、嗑瓜子嘮嗑兒的前提就是看空條承太郎一行人的戲,所以生意人六月一日感謝商機源頭——空條承太郎他們也是很正常的。
顯然,空條承太郎並不想要這份感謝。
他面色複雜地想要直接離開,但卻被六月一日攔住了。
“不要客氣啊!”
六月一日從車頂上一躍而下,不知從哪兒把他的小推車給推了出來。
“為表謝意,你隨便在這裏面挑件東西,我送給你。”
玩家一邊說著話,一邊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空條承太郎的手腕,把他的手往推車上使勁兒一按。
空條承太郎第一時間掙脫桎梏,收回了自己的手,可仍舊能感受到一陣微弱的酥麻觸電感。
雖然表面上不痛不癢,彷彿對他沒有什麼影響,但他心頭還是浮現出了某種不詳的預感。
“你想幹什麼?!”
空條承太郎身後,白金之星隱隱浮現,似乎隨時能“歐拉”出幾頁紙。
“我什麼也沒幹啊!”六月一日滿臉無辜地睜圓了眼睛,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往剛才空條承太郎摸過的地方摸了一把,“怎麼了……咦!”
他像是才發現一般,驚訝地叫出聲來:“這裏怎麼會有一個插座?!”
而這時,觸摸了插座的兩人同時感受到了一陣磁力。
很快,二人像是兩塊磁鐵一樣,被牢牢地相互吸附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你如果把我打暈了之後就只能拖着我昏迷不醒的‘屍體’走了!!”
六月一日閉眼一口氣大喊出來。
白金之星的拳頭堪堪停在了他的鼻樑骨前。
空條承太郎黑着臉,強行止住了自己的行動。
眼前的“小攤攤主”不像是在騙人——特指這不是對方的替身能力這一點。
至於對方知不知情還另說。
以現在的狀況來看,他們二人被迫因為某種替身能力像磁石一樣被吸附在了一起,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必須打倒擁有這一能力的替身使者。
雖然眼前的“小攤攤主”很可疑,但如果對方能配合的話,行動自然會方便一些。
反之,如果將對方打暈的話,自己就得拖着黏在自己身上的這具“屍體”行動,到時候戰鬥起來恐怕也不方便。
“雖然不清楚情況,但我一定會配合你的!”
就像是看透了空條承太郎心中所想一樣,六月一日立馬指天發誓,露出了真誠而又撲靈的眼睛。
同時,他在自己的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感謝瑪萊雅!
總之,先“強扭”上去了。
.
“本體是一個銀髮黑皮的女人!”
喬瑟夫和阿布德爾帶來了有關罪魁禍首的情報。
“嗯……那個……”
比起眼前二人的義憤填膺,波魯納雷夫和伊奇則是排排蹲在街邊的路沿上,動作極其統一地左看看、又右看看,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
此刻,在這一人一狗左邊的,是粘在一起就差跳個熱情貼面舞的喬瑟夫和阿布德爾;
在這一人一狗右邊的,則是粘在一起卻仿若進入大佬及他的腰部掛件模式的空條承太郎和“小攤攤主”。
與此同時他們幾人的身上也吸附了大量的金屬製品,甚至還有人背上壓着街邊的廣告牌和半截鐵軌。
“你們好,我是六月一日。”
即便身處如此危險的境地,乖巧的小攤攤主“掛件”也面色如常地沖剩餘幾人打了個招呼。
“總之,我們要先找到那個女人!所剩時間不多了。”
彷彿是想忽視眼前這略微有些尷尬的畫面,喬瑟夫轉移回了正題上。
當然,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不早些解決掉這個問題,他們這些中了招的人遲早會被源源不斷吸附過來的金屬製品給壓垮。
遺憾的是,那個女人似乎銷聲匿跡了,幾人完全找不到她的蹤影。
但同時,他們也發現了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替身能力的變化——對金屬製品的吸引力似乎越來越弱。
不再有新的金屬製品飛來,原本已經附在身上的那些金屬製品也有鬆動掉落的跡象。
“難道是她已經被其他人打倒了嗎?”波魯納雷夫不解。
“不,如果她是被打倒了,她的能力應該直接失效才對,而不是像這樣,只是減弱。”阿布德爾示意了一下,表示他和喬瑟夫之間還粘得緊緊的。
在空條承太郎一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時,六月一日的小推車旁圍滿了一圈又一圈的玩家。
六月一日在和空條承太郎打過招呼后,並沒有把小推車收回去,而是將其放在原地,直接跟着空條承太郎來和他的同伴會合。
原本尾隨着空條承太郎的玩家們自然見到了二人被吸附在一起的一幕。
因此,在兩人離開后,其餘玩家都好奇地圍上了那輛神奇的小推車。
他們順理成章地看見了小推車上那個位置詭異的插座。
這是什麼?插座。摸一下!
站在最前面的玩家直接上手觸碰了。
而跟在後面的第二位玩家也不甘示弱,緊隨其後,同樣伸出了自己的手。
這是什麼?插座。我也摸一下!
觸碰過的兩人很快重蹈覆轍,也被吸在了一起。
這更加激起了剩餘玩家的好奇心和嘗試欲。
可能是玩家們都多多少少有點手賤的成分在內,完全不管這背後有沒有什麼陷阱,只要有趣,他們就敢嘗試。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玩家們爭先恐後地撲到小推車的插座前,重複着“這是什麼?插座。摸一下!”的行為。
很快,在場的一大群玩家,全部被磁力吸附在了一起,粘成了一大團。
這一大坨人,成功地將寬敞的道路給堵上了。
眾所周知,同時使用大功率電器過多,用電負荷過大,會導致跳閘。
而被眾多玩家摸過的插座,也是一樣的道理。
作為這一替身能力的本體,瑪萊雅從來沒想到過,會有這麼多人跑來湊熱鬧,上趕着“中招”。恐怕就連替身本身,也沒有預想到過這種情況。
所以,瑪萊雅連帶着她的替身,一起進入了“短路”狀態。
玩家們人為造成了bug。
至於瑪萊雅本人……
她已經被粘成一大團的好奇玩家們緊緊包圍了。
同時,玩家們也被空條承太郎一行人甩開了。
自從來到首都開羅之後,六月一日的情緒就低落了不少。
空條承太郎他們雖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但是沒有刻意去詢問。
十天的相處,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特別是在經歷了共同的生死危機之後,關係自然會拉近不少。
最開始,六月一日是受到瑪萊雅的替身能力影響,不得不和空條承太郎綁定,強行入隊。
而在共同尋找、打敗瑪萊雅的過程中,六月一日也透露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他的姐姐被dio抓走了,他十分擔心姐姐的安危,所以決定去dio的宅邸中把自己姐姐救出來。
——吸取其他人的教訓,六月一日換了個理由。
除了被種肉芽,也可以是被搶去當吸血小麵包嘛!
老大他作的惡難道還少嗎?!
不管這些人有沒有全信,總之在瑪萊雅的替身效果消失后,六月一日還是留在了隊伍里。
在揉過被阿雷西變小的波魯納雷夫、掀翻了達比的賭桌、讓朝他們創過來的車頭轉向、冷眼看着荷爾·荷斯被自己射出的子彈擊中……后,六月一日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將這些npc們劃為自己的所有物了。
直到荷爾·荷斯聯繫他,找他來報銷醫藥費,六月一日才恍然從這充滿了虛假與欺騙的十天中回過神來。
“你下手也太狠了吧?就是你破壞了我的好事!”荷爾·荷斯在電話里抱怨道,“要不是你橫插一手,我早就把那幾個人幹掉了。”
“拜託,你對自己有點清醒認知吧。”六月一日懶洋洋地回應道,“干不掉他們是因為你菜,不要隨便把鍋扣在別人頭上。”
“你呢?你說你要去卧底,那你又做出什麼成績來了嗎?”
“你明明可以趁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直接幹掉他們吧!”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打草驚蛇啊?而且他們也沒有完全信任我。”六月一日厲斥道,“要是壞了dio老大的好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我……”
“行了,你把醫藥費賬單寄給我,我會拿去dio老大那裏給你報銷的。”
六月一日強詞奪理、閉眼一氣說完,然後趁着荷爾·荷斯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迅速掛斷了電話。
他現在當然不能幹掉空條承太郎一行人。
六月一日望向被濛濛細雨籠罩的遠方,慢吞吞地想道。
遊戲劇情都快結束了,他的分還不夠呢。
得留着這群人刷分。
六月一日和dio宅邸“門衛”佩特夏的關係算不上密切。
因為這隻鳥鳥總是很臭屁,脾氣也不好。
頂多就是進出dio老大宅邸的時候,和它張牙舞爪過幾回。
而在混進空條承太郎一行人的隊伍里后,六月一日又認識了伊奇。
伊奇這隻狗狗也很臭屁,脾氣不太好的樣子。
可兩個臭屁、又不討人喜歡的傢伙在打完架后,為什麼會讓人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呢?
同時,這也提醒了六月一日一件事。
——他該回去了。
伊奇既然能夠見到佩特夏,想必是知道了dio老大宅邸的位置。等見到承太郎他們之後,伊奇肯定會將這一行人引到dio老大的面前。
暗中偷窺到伊奇行蹤的六月一日不聲不響地脫了隊,回到了dio老大的宅邸中。
結果他一踏進庭院,就暈了過去。
靠!
是哪個npc偷襲我?不講武德!
等到六月一日再度醒來時,他便發現自己已經在dio老大的卧室里了。
dio老大靠在床頭,手中搖晃着紅酒杯,一如既往地一盞燈都沒點,整個房間黑漆漆的。
“我聽說你去喬斯達一行人中卧底了?”
dio的眼神中難得多了几絲趣味。
“是的。”
“那你收集到了什麼情報嗎?比如說……相處了這麼久,你應該對那群人的替身能力和招數都很熟悉吧?不如說來聽聽。”
以dio的自傲和能力,他未必需要這份情報。
可他此刻,就是想聽六月一日親自說出口。
六月一日一頓。
不過他也只是短暫地定了定神,隨後條理清晰地將自己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悉數說了出來。
他原本就是dio老大陣營的人,選擇“卧底”這種方式也只是為了方便自己偷偷多刷點任務,這十幾天就仿若是一場遲早要醒過來的幻夢。
“真是幫大忙了。”
dio的話似乎是漫不經心,但誰又能說得清背後的意圖呢?
“多虧了你給的這些情報。消滅喬斯達一行人,這其中一定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功勞。”
六月一日面色不變。
“你可以離開了。”dio有些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對了,喬斯達一行人很快就會過來,為了你這位‘功臣’的安全着想,這兩天就待在房間裏吧。”
“免得他們來報復你。”
六月一日:……
dio老大,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但他沒有說出口,只是轉身出了門,往客房走去。
dio的宅邸中一向陰暗,見不到什麼光亮,這大概和吸血鬼的習性相關。
現在待在這座房子裏的人算不上多,但相對於偌大的宅邸而言就顯得有些空蕩蕩了。
六月一日沿着側面的樓梯一步一步走下去,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在通道中發出迴響。
“達比?”
他望向停在自己面前的男子。
泰倫斯·t·達比是丹尼爾·j·達比的弟弟,為了區分,有時候也會叫他小達比。
至於他的哥哥丹尼爾·j·達比,就是前幾天被六月一日和空條承太郎等人合夥掀了賭桌的倒霉蛋。
“你的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樣子。”小達比笑着說道。
“與其關心我,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應對喬斯達一行人吧。”六月一日不理會他的試探,“你哥哥可是輸在他們手上了。”
“難道你覺得我會輸嗎?”小達比十分自信,“在電子遊戲方面,沒有人能夠勝過我!”
“喬斯達那群人都會變成我的靈魂玩偶。”
六月一日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緊接着便要繞過他回房。
可這時,小達比卻突然開口:“要賭一局嗎?”
玩家停住了腳步,思索片刻后,笑着應道:“好啊,賭就賭。”
“輸了的話可是要成為我的靈魂玩偶的。”
“我覺得,我可以教一教你,做人不要太自信,免得你明天在面對喬斯達一行人的時候翻車。”
六月一日側抬起了下巴。
.
從表面上看,賭局是六月一日輸了。
之所以說是“表面上”,是因為小達比沒能拿走六月一日的靈魂。
“怎麼會?!”
小達比萬分疑惑,連炫耀他自己是電玩之王的心思都沒有了。
他看看自己手中的靈魂玩偶,又看看眼前雙眼清明、沒有一絲變化的六月一日,腦袋上掛滿了問號。
你好好的,那我手上的是什麼?
“哼。”
六月一日沒有玩鬧、也沒有和對方解釋的意思。
只是在經過對方身邊時,猛然出手,一拳揍了過去。
有時候,物理攻擊也是很有效的。
小達比被他揍翻在了走廊上,六月一日伸手拿過對方手中的玩偶,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殼子不錯吧?”
關上房門后,整間屋子裏就只有六月一日一人。
在安靜的環境中,他獨自走到窗外,外面是照明的月光,從天而落的銀輝是此刻唯一的光源。
變成靈魂玩偶的其實是315號系統。
六月一日答應賭局,其實只是為了從小達比手中給315號系統薅件衣服。
順便……
也是方便自己。
“捏捏揉揉而已,你又不會少一串數據,這樣比較有實感啊……”六月一日嘟嘟囔囔,手上的動作卻完全沒有收斂。
靈魂玩偶(315號系統版)像是橡皮泥一樣被揉扁搓圓,從最開始的掙扎反抗到最後的癱平認命。
315號系統覺得,它作為一個系統,真的承受了太多。
好在六月一日還有那麼一點點僅剩的良心,在315號系統昏昏沉沉、即將出現運行故障時,終於停手了。
飽受蹂(躪的315號系統恢復清醒后,第一時間就感到玩家將下巴擱在了靈魂玩偶上。
“我選中的陣營一定要獲勝。”
“但是要獲勝的話,老大肯定會殺了對面的那些npc。”
“唉——”六月一日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是他們不和老大作對就好了。”
“你說,我最後要不要想辦法把他們從老大手下撈出來?”
“我可以把他們永遠地藏起來,不被老大發現,然後讓他們成為我的專屬刷分工具人……”
315號系統:……
待在靈魂玩偶里的315號系統不自覺地抖了抖。
但是出門又能怎麼樣呢?
六月一日拿着一支筆,臂彎中抱着還沒有寫完的日記,站在街邊房子的屋頂上,嘴角抿成一條平直的線。
.
白天老大就在宅邸里,盯得很緊,在小達比戰敗后,dio老大還特地派他去把小達比撿回來。
可是在他去撿小達比的同時,瓦尼拉·艾斯就動作利落地殺死了阿布德爾和伊奇狗狗。
夜色降臨后,六月一日察覺到dio老大和侵入者們都出了宅邸,於是也毫不猶豫地跟上。
很快,dio老大也殺死了那名長着彎曲鬚鬚劉海的高中生花京院典明。
六月一日和花京院典明並不熟悉。
因為在他混入空條承太郎一行人的隊伍中時,花京院典明還在醫院接受治療,而當他悄悄離開隊伍、回到dio宅邸后,花京院典明才歸隊。
他只在跟在這群人身後當小攤販時,和對方打過幾個照面。
當然,看在承太郎他們的面子上,順手撈一把也不是不行。
被dio老大擊中的花京院典明沒有立即死亡,說不定還來得及搶救一下。
這樣想着的六月一日匆匆跑上了頂樓。
可在這之後,他才感覺到了遊戲世界的深深惡意。
他救不了這名高中生。
無論用什麼方法。
並不是說對方的傷勢如何、玩家有沒有特效藥的問題,而是來自遊戲劇情軌跡的修正。
說到底,遊戲劇情都快結束了,趕到現場的玩家卻是寥寥無幾,而且都沒能發揮出什麼作用。
這本來就不正常。
在最後的時刻,玩家們好像被排斥在一道無形的屏障之外了。
六月一日有一種預感。
接下來,無論最終是dio老大殺死剩下的幾人,還是承太郎他們殺死dio老大,遊戲都不會判定某一個陣營勝利。
——玩家們似乎並沒有達成遊戲通關的條件。
想到這裏,六月一日下意識看了一眼自己遊戲面板的最頂部。
在那裏,屬於“世界完成度”的進度條靜靜地停滯不前,還差了一大截。
許多玩家在這一刻才意識到,自己只執着於陣營勝負,而忽略了“世界完成度”這樣一個重要的因素。
事到如今,世界的軌跡已經基本定型,再想修改對抗,任誰來也是回天乏術。
認清楚了這一點后,六月一日默然站回了屋頂上。
既然已經無法左右結果,他只能站在一旁,當一名見證者。
在陣營對峙上,他沒輸也沒贏。
但今夜是全體玩家的失敗。
天明之前,承太郎殺死了dio。
那人抹了一把自額角流下的血,抬頭正對上遠處六月一日的目光。
六月一日站得很高很高,眼神晦暗不明,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沒有出賣自己替身能力情報的愧疚,也沒有老大被殺死的悲慟與憤怒,只像是在認真地沉思着什麼。
承太郎想要開口,一時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另一邊的六月一日自然也是如此。
從對遊戲的思考中回過神來后,便發現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團爛攤子。
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反正自己馬上就要登出遊戲,還管npc的情緒幹嘛。
不過,dio老大並沒有給他自主登出的機會。
黎明的太陽升了起來,六月一日恍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開裂潰散、完全灼燒起來了一般。
懷中的日記本落地,從屋檐上滑落下去。
六月一日看着自己那如燃燒后餘燼一般、輕飄飄碎裂四處飛散的手臂,回想起了前一天的情形。
——他在進入宅邸時被打暈,隨後在dio老大的卧室地板上醒來。
這其中,為什麼要多此一舉?
他不會拒絕去見dio老大,根本沒必要打暈他。
現在他倒是明白了。
有瓦尼拉·艾斯的例子在前,不難想通。
也不知是出於什麼想法,dio老大在他暈過去的時候,給他注入了屬於吸血鬼的血液。
整個白天,他被要求待在宅邸內,再加上這兩天他腦子中一直在思索關於最終決戰的事,所以並沒有發覺異樣。
等他溜出門,已經到了晚上。
而現在,太陽升起來了。
將一切想通后,六月一日笑着嘆了一口氣。
在他視野完全陷入黑暗的那一刻,他遠遠地望見了空條承太郎驚愕的眼神。
轉瞬之間,原本站在屋頂上的人就灰飛煙滅,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日記本掉落在地面上,恰好被風翻至了有筆跡的最後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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