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第百七十六章

第176章 第百七十六章

王?

在說什麼夢話。

意識到對方就是白日給自己送傘送糖的鬼,席冶本該給金髮青年一個笑臉,但那句殺來殺去的詢問,讓他不自覺冷下神色。

「副本間流傳着您離家出走的消息,」沒得到回應也不尷尬,金髮青年直起身,笑笑,「看來是真的。」

揉揉小腿,席冶狀似隨意地坐到顧琮床邊,垂眸,遮住眼中的茫然:「除了你,沒人這麼叫我。」

甚至有很多次,他都是被副本中的鬼怪所傷。

「畢竟您的偽裝是那樣完美,」嘴裏講着中文,語氣卻像華麗的詠嘆調,金髮青年抑揚頓挫,「若非您昨晚故意犯規,引我入夢,恐怕我也會像那些傻乎乎的玩家一樣,被蒙在鼓裏呢。」

席冶:……想多了,他只是單純被「蔣川」推着走。

是蔣川要和他睡一個房間。

還要睡一張床。

清爽的夜風順着大開的窗戶輕拂進屋,涼絲絲,席冶背後、本該警覺被驚醒的男人卻毫無反應,閉眼,幾乎像昏迷,沉沉地睡着。

面無表情,黑髮少年問:「這是你的能力?」

「當然,」輕輕打了個響指,禮帽消失,金髮青年走進席冶,躬身,做出個邀請的手勢,「要我帶您轉轉嗎?」

席冶卻沒搭對方的掌心。

無師自通地,他抬抬下巴,用眼神示意青年讓開:「帶路吧。」

「忘了介紹,我叫迪斯,」嘴角的微笑如釘死的假面,儀態優雅的鬼怪道,「是個魔術師。」

彷彿在配合他說的話,迪斯空着的掌心裏忽然炸開一束小小的禮花,而後,又變作一隻栩栩如生的紙兔子,嗓音尖尖地催促:

「請吧,請吧。」

皎潔的月色下,整個小鎮,都陷進了無邊的靜謐,沒有誰清醒着,更沒有誰能阻攔,好似在自己家中散步般悠閑,迪斯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順手擰開一扇附近的房門。

是207。

裏面住着唐燕和程小蓉兩個女生,從姿勢看,她們都沒有睡覺,而是坐在椅子上,面對面,像是在交談。

「放心,淑女們愉快的聊天並未中止——在夢裏,由我代替,」毫無要傷害兩人的意思,迪斯堪稱禮貌地停步,立於門外,「只要明早醒來后,別一句一句復盤,就沒誰能發現這個善意的小把戲。」

聽到這話,席冶倏地記起,205貪睡的小白毛,曾經說自己守夜到凌晨,也許他們都忽略了一點,比起死相,更應該檢查的,是屍體相對確切的死亡時間。

——倘若中年大叔在零點前就已經咽氣,那麼便會與小白毛的證詞發生衝突,自然會引起玩家的警惕。

又或者,醫生其實早有發現,只是礙於種種理由,選擇隱瞞。

「玩家就是這樣,明明是同類,卻總各自揣着各自的算計,」嘆息般,迪斯放輕音量,無奈聳肩,「如此,才給了我可乘之機。」

偏偏席冶沒有被對方的感慨糊弄過去:「這不合理。」

根據他在玩家腕錶上獲取的信息,除開最終挑戰,無限遊戲中的副本,共分為九個難度,讓所有玩家都中招的強制睡眠、與現實幾乎無異的逼真夢境,哪怕留有破綻,線索也太隱晦,通關概率,遠遠低於席冶記憶中的難度7。

「您還不知道嗎?」

似是瞧出了什麼,迪斯眸色微暗:「《夢魘小鎮》,原本不是他們——蔣川以外的玩家,該來的副本。」

「但沒辦法,誰叫這是蔣川的最後一個副本,死在我手裏,總比被送去挑戰《永眠》要幸福,您覺得呢?」

永眠。

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席冶卻感到莫名的熟悉,太陽穴

更是像被重鎚敲過,一跳一跳地疼。

「他的積分卡得太巧,隨便通關一個難度1的副本,都能擠進前十,」抬腳向前,迪斯越過205,打開另一扇房門,「作為《永眠》的守門人,我只能失禮地、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急匆匆登台。」

所謂隨機,在遊戲系統的操縱下,本就是個笑話。

無論程小蓉應該排到的副本是什麼,只要隊伍里有「蔣川」,最終被定格的海報,便僅剩《夢魘小鎮》這一種可能。

至於難度7?第七夜時,多放幾個蔣川以外的玩家逃出去,皆大歡喜,又能保證通關率,多簡單的法子。

身上還披着屬於蔣川的外套,席冶捏捏衣擺,冷靜:「排行榜上原本的第十名,他在做什麼?」對方不會下副本嗎?倘若蔣川和對方都成功通關,那麼即使蔣川活着,也有極大的可能,依然是第十一名。

系統完全沒必要在結論未定時,就把蔣川送進《夢魘小鎮》。

「第十?他不是早已經死了?」愉悅地,迪斯低笑,「又或者說,這排行榜上的前十,還有誰仍活着?」

「榜樣、希望,什麼都好,吊著蠢貨向上爬的魚餌而已,最開始那十名玩家,不都一個個、折在了《永眠》?」

系統遮掩他們的死訊,小幅度地操縱積分變化,瞞天過海,維持着排行榜的謊言,一旦誰異軍突起,有希望闖進前十,便會提前把對方拉進《夢魘小鎮》,讓新星提前隕落,徒留玩家間的感嘆。

然而,這些感嘆,也很快將逝去,沒人能察覺到不對,畢竟在無限遊戲中,死亡本就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是不是很奇怪?」誘導般,迪斯自言自語,「系統為什麼要撒謊,為什麼要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麻煩?」

席冶心中卻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下一秒,如他所想,迪斯揚眉:

「因為《永眠》的boss離家出走,叫都叫不回來。」

「現在的最終副本就是個空殼子,萬一有玩家闖進前十可怎麼辦?連門都進不了,系統要如何解釋?」

「您說呢。」

「王。」

「《永眠》的主人。」

剎那間,席冶耳邊彷彿又響起了那些嘈雜的囈語,一遍遍地對他重複,回來,回來,把玩家永遠地留下……

殺掉一切想逃出去的人。

「雖然很想幫您教訓這無禮之徒,但很可惜,哪怕是我,也只能按照規則,收割今夜最醜陋的靈魂。」

輕蔑地瞥了眼房間內滿臉煩躁倚在床頭抽煙的李傑,迪斯抬手,面向不遠處笑容諂媚的孫鵬宇,長柄傘尖端湧出的細小黑蛇,立刻鑽進對方五官。

規則?

規則。

心中一驚,席冶轉身,想都沒想地拋下縱情表演的魔術師,三步並作兩步,推開208的房門。

濃重的鐵鏽味。

主動違反規則的男人,此刻正蹙眉躺在床上,左肩下方溢出的殷紅,已然將被角浸透。

失去觀眾的魔術師無聲地跟上來,不滿道:「您這是……」

說時遲那時快,指間霧氣涌動,席冶回眸,准而又准,近乎狠厲地掐住迪斯的脖子。

「咳!」

鬼怪不需要呼吸,迪斯卻久違地嘗到了窒息的滋味,明明在自己的主場,他竟找不出一絲能逃跑的機會。

偏他是個瘋子。

狂熱崇拜強者的瘋子。

「您喜歡他?沒關係,等他死了,自然會成為您的一部分。」

受夠了少年溫和軟弱的模樣,迪斯胸膛猛烈起伏,活像個即將報廢的破舊風箱,啞着嗓子,艱難地湊近席冶,笑:「來鎮子時……大巴車上的屍體您看到了嗎

?那都是孕育您的養料。」

「會從,咳!各個副本,咳咳!送進《永眠》。」

屍山血海、極致怨憎滋養出的怪物,講什麼良善,就是要足夠癲狂才美麗。

又有誰能想到,無限遊戲裏,最不願玩家離開的,便是玩家本身。

——【我死了,他憑什麼能回現實?】

【留下他留下他!留下他和我們做伴!】

【活着的意義就是被玩家殺害,你不恨?】

【回家!快回家!快來實現我們的願望!】

好吵。

好吵。

冥冥中,無數囈語順着濃霧,跨越副本的阻礙,在席冶耳邊竊竊,激得少年原本清澈的鳳眸,黑壓壓,猶如漩渦般混沌,最深處隱隱泛起絲絲縷縷的猩紅。

被他掐住脖頸的魔術師,更是毫無優雅可言,恍若一副被橡皮擦去的畫,掙扎着,從腳開始,一點點變得透明。

「您真要殺掉我嗎?」徹底消失的恐懼蓋過腦中的狂熱,迪斯狼狽地望向顧琮,語速飛快,「沒有boss,副本會結算。」

「他會通關、會闖進前十、會被系統滅口!」

「又或者,您願意為了他開放《永眠》?」

開放《永眠》?

「回家」?親手殺了蔣川?

驀地,黑髮少年收緊的五指一松,骨碌碌,僅剩半個身子的魔術師狠狠摔落在地,打了個滾。

「與其讓他去最終副本里受折磨,不如讓他死在這兒,」伸長指尖,迪斯死死抓住席冶的褲腳,「我會替他編織一個美夢,讓他笑着……」

咔嚓。

話未說完,席冶的腳,便重重踩上他的手腕。

鴉睫低垂,少年啟唇:

「滾。」

他皮膚太白,幾近透明,偏眸色極黑,便愈發襯得唇間那一點艷色妖異詭譎,陰風四起,僥倖留下條小命的魔術師當即化為扁扁的陰影,忙不迭順着未關的窗戶離開。

簾幔歸位,獃獃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席冶掀開男人的被子,果斷地,撕下自己的襯衫當繃帶,將顧琮的衣服扒開。

動作麻利,語氣卻透着股小心翼翼的軟:「……醒醒。」

「我還不想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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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是美強慘[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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