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百六十八章

第168章 第百六十八章

事實上,在場懷疑席冶身份的玩家,幾近於零。

唯一明晃晃對席冶展露出厭惡的李傑,也只是再次肯定自己「廢物點心」的判斷,沒有把席冶的睏倦朝鬼怪的方面聯想。

畢竟,少年手上的腕錶,儘管大部分時間都被袖口遮住,但偶爾也會隨着對方的動作露出來些,款式、構造,和遊戲發放的一模一樣。

這東西,僅有玩家能夠看到,翻遍論壇,都找不到被n搶走的記錄,自然成了副本中確認彼此身份的最佳憑證。

「總而言之,就算他們還沒有真正被淘汰,夢境裏的死亡也不是什麼好預兆,」迅速理解顧琮的提醒,醫生望向昏睡中的席冶,又一次推了推眼鏡,「這位小朋友,還有呼吸嗎?」

——根據一代代玩家多年總結的規律,無限遊戲在汲取新鮮血液、填補損耗時,會自動跳過老人和孩童,年紀最大的,不會超過五十,年紀最小的,也有十八。

而以席冶的外表和着裝,怎麼看都是卡着下限被挑中,哪怕已經成年,在無限遊戲的世界裏,依然是最嫩的那一批「小寶寶」。

似模似樣地抬手,放到少年秀挺的鼻尖下,明知對方單純在睡覺的顧琮,一本正經,用食指感受幾秒:「……有。」

很緩慢,也很微弱,卻真實存在。

「其他兩位呢?」礙于禁止離開座位的限制,醫生無奈聳肩,攤了攤手,「雖然我很想自己來,不過……請。」

臭着張臉,李傑不情不願,重新檢查起鄰座膽小鬼的屍體。

這時候他倒勉強發現了那個廢物點心的好處,至少「死」得靜悄悄,睡着一樣,表情安詳。

原本需要唐燕捂嘴才能止住尖叫的新手女玩家,也咬牙,戰戰兢兢把手伸向了那具菌絲涌動的「皮包骨」。

沒一會兒,李傑先開口:「確實有。」

「我……」尾音微微發抖,又等了兩分鐘,新手女玩家才道,「我好像也感覺到了。」

擔心其他玩家覺得自己的回答是跟風,不靠譜,她又匆匆補充:「非常非常弱,是溫的,應該沒錯。」

「他的更弱,需要我全神貫注。」聽到這話,李傑難得正視了眼這個勉強能派上些用場的菜鳥,起身,接道。

要不是他強化過身體,精神集中時五感皆更敏銳,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

「所以,越早在夢中死去的玩家,呼吸越弱,如果我們一直沒察覺,拖延太久,等這一點生機也斷掉,他們在現實中就會被真正淘汰。」

捋順邏輯,醫生苦笑:「怪不得要限制玩家留在座位附近。」

比如他,職業習慣所致,很可能會在檢查屍體的過程中,提前識破系統的小手段。

可如今,李傑旁邊的玩家死相僵硬,恰好能留在座位上,一副緊張到快暈倒的慫樣,天然容易引起前者的厭惡,減少關注;

死相猙獰詭異的蘑菇,則偏偏出現在心理素質較低的新手女玩家隔壁,人一害怕,就容易慌亂,智商下降,更何況,任誰瞧見那位倒霉玩家胸腔大開、被蘑菇寄生的乾屍樣,都不會覺得對方還活着。

倘若沒有與少年鄰座的大佬點破,他們恐怕要等到第一聲死亡播報響起才能反應過來,大幅減員。

這般惡意滿滿的安排,很難不讓人懷疑那車中鬼是故意的。

「所以要怎麼醒來?」弱弱地,又一名玩家開口,「我剛剛拿刀劃了自己一下,很疼,可我還在這裏沒走。」

示意般,他抬起胳膊,露出自己正在流血的左手。

頭一次聽到的聲音從自己後方冒出,趙東回頭,瞳孔地震:這也行?

是個狠人。

「……夢裏的血,」徹

底誤會了趙東的意思,一臉喪氣的小白毛解釋,「應該不會引來鬼。」

而且那朵大蘑菇也沒動彈。

他很白,除開皮膚頭髮,連睫毛都如雪一般,因為從頭到尾都披着外套窩在最後排,才沒被其他玩家注意。

「哦。」意識到對方可能是某種遺傳病的患者,趙東及時收住驚訝,點點頭,算是肯定了小白毛的說辭。

發表完意見,小白毛又重新用外套蓋住自己,倒回座位。

在這樣一個危險的世界裏,活得夠久,見到什麼樣的怪人都不奇怪,冷靜地,唐燕重新將話題拉回正軌:「我們要怎樣醒來?」

「或許要先弄清我們是什麼時候睡着的,」思索兩秒,醫生接話,「希望大家能仔細回想下,再小的線索都好。」

說話間,專心當了許久靠枕的顧琮忽然輕輕地,挪開自己肩上熟睡的少年,咔噠,替對方系好安全帶,長腿一跨,越過席冶,離開座位。

「哐啷!」

車廂震顫,安靜到幾乎變成背景板的司機猛地恢復活力,狂踩油門,後視鏡映出的眼神兇狠:「滾回去!」

「小子!」

顧琮卻完全把這話當成了耳旁風,他身手矯健,在大部分玩家需要扶穩座椅的晃動中,靈巧地維持住平衡,目標明確地,走向前排的某個座位。

「你好,」穩穩停步,小巧的槍|支順着衣袖滑落,顧琮手腕一翻,虛虛抵住左側乘客近在咫尺的太陽穴,溫和禮貌地詢問,「到站了。」

「可以請你醒過來嗎?」

——臃腫堆積在座位里的身體像座小山,正是發車前後,打呼嚕最響亮的那位乘客。

儘管在這輛悶熱破舊的長途客車上,許多乘客都在熟睡,打鼾的也不止一個,但每次車廂的死寂或熱鬧,都是以最響亮的那道鼾聲為起止。

由於有發動機的轟鳴、以及乘客和玩家的閑聊作掩護,加之鼾聲本就斷斷續續,這一點其實很難被察覺,顧琮卻相信自己的耳力,特意留神后,更是通過車廂氛圍的幾次變化,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果然,在顧琮即將扣動扳機、射出對鬼起效的符文子彈時,沒膽子繼續裝睡的乘客倏地睜開眼,神色倉皇,縮緊紅通通的瞳仁。

天旋地轉。

周遭的景象如同融化的奶油般漸漸模糊,緩緩淡去,悶熱的空氣蒸騰,伴隨似有若無的竊竊私語,粘膩地附着住皮膚。

「呼——」

常常能在夢中體會的、摔落懸崖的跌墜感傳來,肌肉一緊,顧琮清醒過來。

然後,他就瞧見了自己身旁,臉頰鼓起,手裏握着半塊巧克力的少年。

對方約莫也是剛醒,夢中睡得沉,此刻神色還有些茫然,可很快,他就咽下嘴裏的食物,喉結一滾,望過來:「你抓到他了?」

一個細心觀察就能破解的障眼法而已,對顧琮來說,本沒有什麼值得驕傲,更遑論成就感。

偏偏席冶這一問,讓他升起股莫名的滿足,想笑,卻又僅是矜持地點點頭:「嗯。」

現實中的車廂,前排座位上已然沒有了那位鼾聲響亮的胖乘客,只留下一個代表獎勵的寶箱。

窗外的天色,亦並非濃重的黑,勉強算是昏暗,夢中「死去」的兩位玩家,則彷彿被什麼無形的東西捂住了口鼻,嘴唇發白,面色發青,皮膚下爆開細密的小血點,十指彎曲,死死抓着自己的脖子。

只差一點,他們就要在睡夢中死去。

好在,這次司機沒有再阻止玩家的移動,眼鏡醫生當即命令其他玩家打開窗戶,麻利地在過道展開急救。

不明所以的普通乘客們顯然被嚇了一跳,吵吵嚷嚷,有些煩,卻遠比夢中讓人心安。

藉著這個機會,

玩家們終於各顯神通,用或熟練或青澀的社交技巧,花式編瞎話,交換座位,以顧琮為中心,坐到了一塊。

率先搶到顧琮後排座位的趙東扒着椅背,好奇地和一心應付巧克力的少年搭話:「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按理說,老大破局的時候,對方已經睡死,就算時間短,沒出現窒息的跡象,種種超出常理的變化,也該讓對方疑惑。

「……」偏頭瞥了對方一眼,席冶沒說話。

福至心靈地,趙東從腕錶裏取出一根獨立包裝的能量棒,遞給對方,反正這東西副本里常用,他多得是。

這下,拿人手短的少年終於肯回答:「我早就知道。」

「嗤。」輕蔑地,過道對面的李傑發出一聲響亮的嘲笑。

早就知道?開什麼玩笑,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直覺少年沒有撒謊,程小蓉皺眉瞥了李傑一眼,有學有樣,遞出一根草莓味的能量棒,虛心求教:「為什麼?」

「因為我的胃很空,」和之前在夢中一樣,席冶隔着衣服,摸了摸自己小腹靠上的位置,「一點也沒有被填滿。」

明明巧克力在舌尖化開的甜味是那樣真切,偏偏等他咽下時,並未體會到任何實感。

在場大多是聰明人,短短兩句話,就明白了席冶想表達的意思,雖說這其中,誤打誤撞的成分偏高,可也足以證明,對方的腦子還算機靈。

打臉來得太快,李傑一個沒忍住,陰陽怪氣,挑刺:「那你怎麼不說?存心害我們?」

眨眨眼,席冶無辜:

「因為你沒問。」

——「因為沒有人問我。」

同樣的回答,同樣的噎人。

但還沒等李傑的火氣頂着血壓升起,坐在少年旁邊的英俊男人便輕飄飄地睨過來,似笑非笑,兜頭潑下的涼水般,讓他脊背一寒。

最令他心梗的是,下一秒,對方就川劇變臉似的,溫柔地,用一塊新的巧克力,拉回了少年的注意力,笑開:「沒錯。」

「是他笨。」

「下次我來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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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我是美強慘[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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