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火如荼
一夜風消雨霽,月照秋蟲兒喧。
奶奶坐在蘋果樹下的竹板凳上,蒲扇慢搖驅趕蚊蟲。
果子都賣了,一畝玉蜀黍也收歸到倉,家裏還添了一個大胖小子……
奶奶哼着豫劇中的名曲《誰說女子不如兒男》,忽然停了下來,低聲罵了一句:“死老頭子,家裏活都幹完了也不知道回來!”
“琴家娘,琴家娘,去恁家敲門半天也不見人應,我一想肯定是在園子裏。”
奶奶抬頭,原來是別院的建昌娘。
“他嬸子,來,坐。”奶奶從背後拉過來一個馬扎子。
這麼晚了,建昌娘一定是吃過飯沒事幹,來拉閑話的。
“喲,喲,你看看,這果子賣完了,臉上的愁紋也沒有了,年輕了十幾歲。”建昌娘開玩笑道。
奶奶撩撩頭髮,說:“哎,哪有,哪有,都一把年紀了。”
“昨個來幫忙的是任庄的吧。”
奶奶點點頭,嗯了一聲。
建昌娘舒口氣,說:“恁娘家這一家真好,年年都來,給咱隊幫上大忙了。”
任庄的人每逢農忙都來幫忙的事,全村人都是看在眼裏,知在心裏,這種吃不飽飯的年代,誰家不想有這樣的親戚。
當然也有說風涼話的,說二隊裏沒人,種地都得靠別村的人什麼的。
奶奶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也不去摻和“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聊,她最安心的事是全家人能吃飽飯,頓頓白面饃。
“他嬸子,恁那片的果子也收完了,啥時候翻地種麥?”
“過幾天吧,三哥這幾天不在家,隊裏的麥種還沒發,翻了地也種不了,俺三哥啥時候回來?”
“誰知道這老頭子死哪去了,他娘,別等了,明兒你叫上玉平叔那院嘞人,到俺家拿麥種,物候不能等,晚一天都少打糧食。”
“中阿,就這樣說,我現在就去。”
建昌娘起身,離開蘋果園。
奶奶今晚就不打算回了,果子摘完賣完,躺在這心裏舒坦。
此時,不遠處的村道上,夏書記騎着車子正在往家趕,她剛剛對完了幾個村的地畝賬,有問題的還有很多,都被她用鉛筆圈住了。
想想統計完耕地后還要統計牲口,農具,預留地,林地,還有各村人口,她不禁有些頭大。
而分地最大的問題是解放思想,這方面做的工作還遠遠不夠。能不能趕在春耕之前解決這個問題,就得看她夏書記有沒有迎難而上的本領了。
說到解放思想,本村人還好說話,主要是大隊部下面還有梁村和朱村,尤其是梁村,是比較有抵觸情緒的。
夏書記騎行在鄉間小路上,隔着玉米地遙看幾公裡外的梁村。
那裏,燈光點點,如星星之火。
第二天,是大隊部例行開會的日子,夏書記一大早來到大隊部,竟然看到一位稀客,鄉書記田學忠。
“喲,田書記,您咋來了?”
田書記正在翻看修訂過的賬簿,看到夏書記來了,連忙招呼道:“老夏,恁這朱村大隊可是風水寶地啊,大司村西邊那可是幽王墳?”
“啥幽王墳?牛王堌堆吧。”
夏書記想起村西頭的那個大墳,方圓好幾十畝,高如小山頭,家裏長輩說是牛王堌堆,有幾千年的歷史了。
清末,堌堆前修了一座人祖爺廟,供奉着人祖爺的金身,實則是黃銅鑄造,高2米多,重數噸。可惜在十幾年前的大鍊鋼運動中被破壞,煉成了銅水。
數丈高的堌堆頂也在民兵練習的時候被推平,圍着堌堆的排水溝也被填埋了。
“不管咋說,也算人傑地靈了,你看看這蘋果園,這磚廠,都搞得紅紅火火的,擱在咱張村鄉可找不到第二個了。”
夏書記笑笑,給田書記倒了杯熱水。
“那個老夏,工作不好做吧?”田書記接過大茶缸子。
夏書記坐下,回答道:“說實話,確實很難。”
田書記看過了幾本厚厚的賬簿,心裏已經有了底,就笑道:“知道你們的工作不好做,沒事,鄉親們還是相信這個的。”他指了指掛在胸前的黨.章。
日上梢頭,原本九點就要開始的大隊會議竟然因為人員到不齊的原因被拖到十點半。
露天的會場中,田書記坐在席位的中間,頂着大太陽,臉頰直流汗。
因為梁村極個別生產隊隊長未到,夏書記嗓子都快喊啞了,會場上也是議論紛紛,閑話連連。
“隔三差五的開會,也沒議出個啥,說來說去也就分地那點事,你說咱們生產隊搞的好好的,怎麼說不讓搞就不搞了?”
“唉,你可別抱怨了,聽說上面的大官親手抓分地的事,下面的人要是搞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
“去球吧,還掉腦袋,現在是啥社會?說殺頭就殺頭啊?要我看,分地是中央的政策,要是對咱種地的沒好處,上面也不會推行,俺那個念大學的老表寫信說,這就跟種樹一樣,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咦,話說得跟真嘞一樣,依我看,還得聽老.毛的,集中力量干大事,全村一條心,鐵棒磨成針!”
“依你看,你是鄉書記?”
田書記聞聲往這看一眼,這幾個人趕緊坐好,屁股底下是搬來的磚頭塊。
夏書記看來的人差不多了,就彈了彈話筒,然後道:“喂,喂,各位父老鄉親,大家先靜一靜,很抱歉讓大家久等了。在開會之前,我先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的鄉書記,田書記,大家歡迎。”
田書記起身打招呼,座下的人們雖然拍手歡迎,但都在交頭接耳地小聲議論。
夏書記還想說點什麼,被田書記攔住了,他把話筒移到自己身前,也沒坐下,就直接發言:
“鄉親們,我叫田學忠,是去年春天來到咱張村工作的,可能你們當中有很多人都知道我,但很多人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這就是我的工作沒做好,脫離了群眾。”
田書記鞠了一個躬,繼續道:“鄉親們,我今天之所以坐在這裏,可跟你們夏書記沒有關係,是我不請自來的。咱張村鄉一共13個大隊,唯有朱村和劉庄我沒來過,為啥嘞?就是咱這兩個大隊底子好,思想活絡,相對富裕一些,用不着操心啊。”
田書記說的很深情,很投入。
“我記得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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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去年公社改鄉,老書記趙明璽親自到縣委大院替我說明情況,在這以前,我還是魯南縣革委會的重點批“右”對象嘞,來到咱們康寧的張村后,鄉親們又是送糧食,又是給套被褥,你們就是我的恩人啊。”
田書記說著說著就更咽了,他停了停,平復一下情緒,繼續說:“鄉親們,我田學忠來到張村時發了一個誓,就是一定要帶着鄉親們吃飽飯,住好房,有衣穿,有錢花!今天,我就當著大家的面兒,再說一次,咱張村的老百姓一天不過上好日子,我田學忠就一天不離開這!”
座下掌聲如雷,叫好聲一片。
田書記擺擺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他喝了口水,端起話筒,繼續說:
“鄉親們,今天咱們不討論政治,也不議論政策,就嘮嘮家常,大傢伙兒要是不嫌曬得慌,都往前坐坐,咱就不用話筒了。”
田書記走出席位,來到會場中間,就席地而坐,面對各村幹部幾十號人。
夏書記也搬了兩塊磚,疊在一起,坐下。
“大傢伙都知道,俺老家是魯南的,和咱豫東就隔了一條公路,可就是這條公路兩沿,可大不一樣。魯南嘛,改革比較早,經濟條件好,家家戶戶都是紅磚青瓦房,路那邊的豫東就差了點,清一色的赤紅土坯牆。俺家窮,俺娘在七二年隨人去逃荒就再沒回來,那時候的人都羨慕路對面啊,吃大鍋飯,不至於餓着。”
“那時候嘞條件,可比咱們這差遠了!唉。”
田書記唉聲嘆氣,似乎心裏還有極度貧窮的陰影。
“田書記,前些年確實哪個地方都不好過,說不準俺這還不比你們那好。”朱村的一隊隊長朱煥民說。
“誰說不是啊,俺孩他姥姥家也是魯南嘞,十年頭哩,俺家吃不上飯,都是他姥姥家借錢借糧食才熬過來。”梁村的謝有富也說。
“還有,田書記,你可能不知道,窯廠那地方原先有個小謝庄,幾十戶人家嘞,就是因為吃不飽飯,全村人都搬走了,這才是窮嘞沒活路。”
一時間,大家都沉浸在往日的艱難歲月里,叫苦聲連連。
田書記算是明白了,大家都是苦日子過怕了,因為搞集體經濟,光景剛開始好轉沒幾年,現在又提出推翻集體經濟搞家庭承包,他們不敢嘗試啊!
鄉親們心中有筆明白賬,日子雖然清苦,但好在安穩有奔頭,他們不想再折騰了。
這時,有人突然嘆氣說:“寒露寒露,糧食留不住。這還有幾個月就到年關了,過年如過關吶。”
田書記看過來,發現是坐在後排的梁庄的人。胳膊上沒有戴幹部紅袖,大概是來湊熱鬧的。
夏書記小聲介紹道:“這位是梁村西頭的傻春生,貧下中農,在窯廠里掏苦力,但好吃懶做,欠一屁股債,家裏年年都出去要飯。”
田書記看着眼前這個一身破洞衣服的邋遢漢子,點點頭,問道:“這位大哥可是家裏有啥難處?”
春生一見這位“鄉里的大官”在跟自己問話,就挪挪屁股,從後排擠了過來。
“難處可多了,俺家六口人,今年只給分二百斤糧食,這不是害人命嘛!”
“咋?你還覺得憋屈嘞慌?”梁村的隊長說,“這貨一年到頭的工分還沒有一個婦女的一半多,給他分二百斤糧食還是隊裏看他家可憐多分了一點。”
“那也不中,俺家人多,俺孩都能上工幹活了,為啥不給俺孩記工分?”
“恁孩才十來歲,能行嘛?”
“有啥不行,干起活比我都有勁。”
春生和隊長梁有成拌嘴,誰都有理。
田書記看問題比較深刻,插嘴說:“有成,今年恁隊打多少糧食?”
“滿打滿算萬把斤。”
“多少畝地?”
“一百零三畝。”
“就是說一畝地單季還不划百十斤糧食?”
田書記有點被震驚到,他老家幾年前每畝地就能收入三百多斤糧食,分了地后,差不多能幹到四多百斤。
有成說:“田書記,這已經算好的了,梁庄的地大部分都是河涯淤泥地,肥力足,擱在其他村還不過百嘞。”
田書記看向夏書記,夏書記點頭默認。
“鄉親們,你們猜猜俺老家魯南一季麥子劃到多少?”田書記看向大傢伙兒。
下面也是眾說紛紜,說多少的都有。
“一百五。”
“一百八。”
“撐死兩百。俺表姑家臨淮那裏就有畝產兩百斤麥子嘞。”
田書記笑笑,說:“產均四百斤!”
“不可能吧,這咋可能?”
“就是,就算用大糞洗地也收成不了四百斤。”
鄉親們確實被這個數字給鎮住了。乖乖嘞,畝產四百斤,這不是日頭底下睡覺——白日做夢嘛!
有成突然問道:“那恁那邊咋管打恁多糧食?”
鄉親們也提溜着耳朵細聽。
“原先啊,俺那邊和這一樣,後來因為分了地,產量就上來了。”
“為啥?”
“你想想,地成自家嘞了,誰家田誰家種,只要你交夠國家嘞,剩下不都是自己嘞嘛,哪一家不掏勁種地?”
大傢伙兒想了想,確實是這個道理。目前集體種地,都是給公家做活,大鍋吃飯本來就是吃個半飽,哪捨得掏勁幹活,反正出工就記工分,偷奸耍滑的居多,人敷衍種地,地也敷衍人。
有成說:“田書記,這個地不是不能分,分了地,窯廠咋弄?”
“對對對,窯廠可是俺們命.根子。”梁村的人緊張起來。
田書記回答道:“這個好辦啊,跟地一樣,承包起來不就好了,產權仍屬於梁村集體,承包的人只需要每年給夠集體的,賺的就是自己的,而且,咱們村裡嘞人依然可以到窯廠里做工,按勞分工錢就行啊。”
有成一拍大腿,表示同意,他咋就沒有想到這個好辦法。
一旁的夏書記有疑問:“咱們這都是貧下中農,有哪家有能力承包這麼大一個窯廠嘞?”
田書記說:“咱們的承包責任制可沒有規定一家啊,兩家或者三家合夥也不是不可以嘛。只要咱們鄉親們有魄力,依我看吶,大司的蘋果園也一樣可以搞承包嘛。”
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一條嶄新的發展道路就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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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在田書記的腦海中,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可以搞,而且有搞頭!
這就像絕處逢生一樣,此時的田書記腦海里已經出現了一幅萬物向好欣欣向榮的場面,大刀闊斧搞建設,齊頭並進奔小康。
“哎,不對,這樣子會不會有違社會主義風氣,走資本主義的嫌疑?”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不可否認,前些年的“反修”運動給每一個人都帶來了不同的影響,甚至是心理陰影。
田書記熱情道:“鄉親們,時代在發展,我們也不能止步不前嘛,華主.席說過,思想再解放一點,膽子再大一點,辦法再多一點,步子再快一點,咱們比起外面已經落後很多了。再一個,咱們這一輩落後也就算了,以後的娃娃們可就輸在起跑線上了。所以,大家不要有顧慮,儘管跟着政策大膽地走,我田學忠能給大家做保證,如果以後有人因為這事擔責任,我來扛!”
田書記一席話說的激昂澎湃,座下掌聲雷鳴,甚至有人熱淚盈眶。
……
奶奶打了一板車青梢的玉蜀黍秸拉回家,這是牲口兩天的口糧,隊裏的牲口棚就在奶奶家,兩間土坯茅草屋,裏面養着兩頭老黃牛和一頭騾駒子,金貴的很,這是每年秋耕的主力。
奶奶和往常一樣將鍘碎的青料倒進槽里,發現一頭牛有點不正常,肚子鼓的很大,也不吃食。
養了幾十年的牛,奶奶一眼就看出了問題,應該是吃多了乾草,胃裏脹氣。
這種情況要想保住牛的性命,就必須儘快趕到十幾裡外的獸醫站進行穿刺引流,一天也不能耽擱。
這兩頭牛是隊裏最寶貴的財產,損失不得。
奶奶決定親自走一趟十字站。
因為整個治療過程需要好幾天時間,奶奶就趕緊燒火烙了好多張雜糧餅當乾糧,然後跑到老五家,敲了敲門,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答應,就又回來了。
她原本想和夏書記說一聲,出趟遠門,家裏有什麼事讓她幫襯着,沒想到家裏卻沒人。
大中午頭,太陽毒辣辣的,村裡街巷見不到人影,奶奶就牽着牛,獨自去往十字站。因為牛病得厲害,不肯走,奶奶牽着很費勁,走地很慢。
後半夜,奶奶才走到地方,獸醫一看,乖乖,這牛的肚子都成圓球了,還好來的及時,不然真就無力回天了。
獸醫也沒有說大半夜把他叫醒的事,回屋拿來一根空心長刺,噴上麻醉藥,就直接捅進牛的瘤胃裏。
老黃牛認人,奶奶摟着它的頭,它也不掙扎。胃氣順着長刺排出,像是給輪胎放氣一樣,很快膨脹的肚子就消了下去。
獸醫又給老黃牛灌了消炎促消化的藥水,前前後後折騰了一個鐘頭。說還要觀察四五天,就不能牽走。
奶奶打算自己先回去,等過幾天再來看看,但是老黃牛它不願意,奶奶一離開就叫,還到處衝撞,差點把牛棚給毀了。
獸醫見狀,說:“大姐,要不你就別走了,旁邊有個草棚,能住人。在這看着牲口,你也放心。”
其實奶奶已經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包袱裏帶的有毯子。
草棚就挨着牛棚,用干玉蜀黍秸搭成的,雖說簡陋點,但好在能遮風擋雨,保溫沒問題。
奶奶在草垛上鋪上毯子,用厚衣服蓋着,就睡著了。
獸醫站在國道邊上,前後不着村,奶奶一個人看着牲口,還是挺不放心的。好在獸醫郎中偶爾也會住在這裏,夜裏來給牲口瞧病的人也不少。
第二天,老黃牛還不能吃東西,它餓,拿腦袋蹭奶奶,奶奶心疼它,將帶來棉籽粕喂它一片,然後灌了很多洗胃的藥水。
獸醫說晒乾的艾草能有奇效,奶奶就趁老黃牛睡着時,跑到幾裡外的河溝里割草,一上午就割了一大籮筐。
獸醫站有個土灶,供來的人熱飯,奶奶就幫人家燒火,順帶烘烤艾草。
烘乾的艾草味道沒有那麼沖,奶奶就等老黃牛餓的時候給它吃。期間獸醫又給它排了一次氣,老黃牛被折騰的精神萎靡,奶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奶奶不在的這幾天,家裏差點鬧翻了天。
上次鄉里的田書記講過話后,就像是給乾柴垛點了把火,要求分地的呼聲就起來了。村裡人不等大隊幹部前來測量地畝,很主動地拉線插旗分地壟。僅用一天時間,就把全村的土地丈量西邊,就連蘋果園都測量了。
現在村裡正在議論地怎麼分?牲口怎麼分?蘋果園怎麼辦?
夏書記就帶頭成立一個包產到戶工作組,小組成員由大隊部幾個自然村裏的生產隊長組成。工作組的任務就是保證公平公正,各家各戶都能滿意。
二隊裏晚上吹風說閑話,衚衕口蹲滿了捧着碗吃飯的人。
“哎,你們這兩天誰見到三叔家的人沒?”
“三叔是好幾天沒見着了,三嬸不是在家嘛,他家媳婦鳳英不是放下了嘛,應該都去衛生院了吧。”
“這兩天別的隊都在私下商量分地的事,咱二隊也該動事了吧。”
“隊長不在,咋動?”
“找老夏!”
落黑,東院的幾個人來到夏書記家,非要個說法。
夏書記也很蒙,她不曉得三嫂這個節骨眼上到哪去了,衛生院、縣醫院都有可能。
夏書記正在跟東院的人說話,突然小景跑了過來。
“小嬸,大叔,四叔,不好了,牲口少了一個!”
幾人立馬就站了起來。
小景繼續道:“今兒我去喂料,看到還有半槽料沒吃完,仔細一看,少了一頭。”
“少了哪個?”
“就是前幾天給北地拉犁那個!”小景急的滿頭大汗,牲口丟了,這可是隊裏的大事。
“走,趕緊去看看!”
爺爺那院的牲口棚前,幾個人瞅了又瞅,確認是少了一頭。
夏書記一路小跑來到村中央的宣傳屋,那裏有個大喇叭。
“喂,喂,二隊嘞牛找不見了,大傢伙兒有看着嘞沒?有人知道消息了請儘快到金言家,謝謝了。”
整個村都知道二隊的牛丟了,閑着沒事的,愛湊熱鬧的,都過來了。
有人提議:“三嬸子不在,會不會是她牽走了?”
夏書記惆悵地望着夜空,天穹如湛,星光浩渺,三嫂去哪裏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