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紅顏怒2
他心裏砰砰亂跳,呼吸都提到嗓子裏,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捉迷藏一般。磕磕絆絆好不容易再次到達鎖定位置時,徐永艷又不見了。他頓時摸着頭,如丈二金剛,一個人傻楞在叢林裏。楞得一會兒,他突然笑了,笑道:“好啊!你和我躲貓貓起來了,看我怎麼揪到你,收拾你。”
他確定了銀河真氣不會再對她有影響,所以就一直往外施放着,好讓感知力一直探查跟蹤,讓她無處遁形。在他獨特的感知下,徐永艷果然無處可逃,雖變換了三四次位置,最終還是給他從後面逮個正着。
彷彿一下子就回到了童年。在房前房后,樓上樓下和她躲貓貓的場景。被逮到了的人,當時的表情往往是很驚訝,很沮喪的,一副老大不服氣再來過的樣子。
小嘴嘟起來,腳也要跺幾下。可他把眼前這個已經是大姑娘的徐永艷拉過來來時,那滿臉的表情讓他大吃一驚。他清清楚楚的記得,真真切切的看過這個表情,就是在他落崖的前一刻,不寒而慄。
都說女人是水,那應該是不錯的了。當她遇到糖時;一定甜蜜蜜的,回味無窮。遇到火熱時;能歌善跳,翩翩起舞。遇到寒冷時;固步自封,頑固不化。在湖泊時;溫和平靜。在江海時;巨浪滔天。
易過新見到了她的表情,當時就僵硬在場,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還好這裏沒有懸崖,不然他以為悲劇一定還會再次發生。
徐永艷滿臉怒意,眉宇間隱隱現出一絲殺氣。二話不說,嘭的一掌便打來。
易過新猛地見到她掌中夾着勁氣,力道赫然不弱。驚愕中他也沒有避讓。
徐永艷一掌還沒有碰觸到他身子,掌力就已經穿透他的五臟六腑,隨即失去了知覺,惡狠狠的摔出七八丈,作一團爛泥堆在地下。也已氣絕身亡。
徐永艷突然驚呼了一聲,也頓時僵硬在場。很明顯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她楞了一會,便跑了過去,她知道他武功高強,決不是自己一拳一掌能打成這樣的。
不過她剛才的確用了很大的力,因為她有恨在心裏,她擔心與這個冤家見面后,怕他說得幾句好話,自己就沒法再打他了。所以必須一見面就悶他兩拳。
她滿懷的恨怒,最大的源頭就是昨晚在祠堂里得知他和言如秋有染。這種恨與怒不是平常女子能忍受的。
不過她還是選擇忍讓,只是想見面時裝成惡狠狠的樣子,再惡狠狠的打他幾下。一來是讓他以後不敢繼續放肆勾搭別的女子,二來表明自己很在乎他,三來確實是需要出一口惡氣。
她突然氣得笑了,笑道:“好啊!你還敢和我裝癲賣傻?看我怎麼收拾你。”
她三步兩步走到易過新身前,雖然表面裝得很生氣,心裏卻是開心的,說道:“你這個色狼,就愛到處沾花惹草,繼續裝吧,裝得還挺像的,看我怎麼收拾你。”
看着易過新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姿勢也有些不對,快要成了一團。說完話,就意識到不對了。
她連叫幾聲,易過新都沒有反應,她本想說:“你別裝得這麼當真好不好?”
這句話她已經說不出來了,因為她已經摸到了易過新,手腳的骨頭骨節全部斷裂錯位。她隨手將他翻過身來,七竅流血,面目全非,眼珠子都快要迸了出來。
徐永艷如遭五雷轟頂,一下癱瘓在地,直嚇魂飛天外。一把抱住了他,千呼萬喚起來。
咬碎了銀牙,叫破了喉嚨,卻不見有一丁點兒的反應。
這一處是草叢窪地,樹木稀少,她緩緩放下易過新,看着他滿臉血跡扭曲的面容,一顆心沉入地獄。
她慢慢平靜下來,慢慢的冷靜,一切萬念俱灰。易過新不在,她也不打算獨生。
看着那隻打死易過新的手,她另一隻手緩緩從身後抓來一塊大石,將手放在地上,狠狠就是一石頭砸下去,她沒有疼痛的感覺,因為這痛根本比不過心裏的痛。
一下,兩下,三下...。拼了全力,石頭打碎。不知為何,她的手並沒有砸的稀爛,只是亮汪汪的腫了起來。
突然一道耀眼的光芒閃過,照得她眼睛都睜不開,接着就是轟隆隆的雷聲巨響,震耳欲聾。側面不遠處兩棵大樹頓時就被怒雷劈開,一陣狂風隨之而來。頃刻之間,傾盆大雨說到就到。
一忽兒,這小窪地四面來水,傾瀉而下的暴雨,已經把易過新臉上的血跡沖刷得乾淨,蒼白的面孔一點血色都沒有。
眼看半個身子浸泡在渾濁的雨水中,徐永艷靜靜將他扶起,然後放在自己懷裏,使他不讓雨水淹沒。
她將他又慢慢的扶靠在自己肩頭上來,緩緩的道:“哥哥!你不要恨我,我馬上就來陪你了。你不該這麼花心多情,當著我的面和別人卿卿我我。背着我的面,又要娶別人做媳婦。”
她接著說道:“那天別了你后,在桑楊村裡被幾個蒙面人把我綁了去,後來困住我堵住嘴放在楊氏祠堂里的神像後面,聽了你們卿卿我我一翻。之前救我的公公突然出現救了我,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在馬擺坪後山救我的那個公公。那天晚上他說收我做個挂名的徒弟,我當時心裏好難過,便答應了他,打算以後一輩子都不見你。可是公公說什麼要激起我的憤怒,並且引誘你施放出銀河真氣來,在他北斗神功的幫助下,可以消化去我體內的隕石碎片,同時我也可以得到他的北斗神功。”
她頓一頓又道:“看着師父帶我依依不捨的暗中追着你跑,為的就是讓你自行施放銀河真氣來激化我體內殘留的隕石。當時我就問師父,為什麼不直接和你說清楚,讓你直接施放銀河真氣就好了?師父說你這人有點迂腐,很難說得通,他也不想多費口舌,大不了逼你一下就成了。可你倒好,一直不捨得用,反倒是和你的言如秋姑娘談婚論嫁起來,好不讓人傷心。直到師父將我帶到大樹上的小屋裏,你才肯捨得放出銀河真氣來,一連就是幾下,我一下就被你弄得死去活來的,好在師父及時相救,不然我只怕真的死了,那時好恨你。”
大雨如注,絲毫沒有減緩的意思,雨水這時已經淹到了她的胸部,易過新也只剩一個頭在外面。她全然不慌不忙,一點都不放在心上,任由雨水慢慢淹沒自己。口裏繼續道:“用竹竿打你的是師父,剛才逼你用銀河真氣的也是師父。師父神奇得很,變色龍一樣說變就變,玩魔術一樣說沒就沒。他說你有一個大劫難就在眼前,我不相信。他說我信不信不要緊,那是你自己命中注定的,他說他不會出手相救,也救不了。然後他就揮手離去了,他說我們有緣自會相見,無須掛懷。誰能想到你這個大難竟然是我一手造成的。”
山洪已經咆哮爆發,大雨依舊不住,不時的伴着閃電雷鳴,山搖地動聲聲震耳。怒號的狂風一陣陣狂掃,在山谷間肆意蹂躪,如鬼哭狼嚎,吹得枝斷樹搖。赤落落的顯示了大自然無窮的威力。
水位迅速上漲,已經淹到了她的下巴。若再不行動,立刻就要淹沒口鼻。易過新這時只剩下一點頭髮在洪水上面,她卻沒有任何要動的樣子,也不去攙扶他,任其被洪水吞沒。
絕望的面孔上,除了絕望的表情,什麼都沒有。凌亂的頭髮在洪水中飄擺,兩腮嘩嘩流下的,也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她瞳孔漸漸收縮,目光渙散,突然就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