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暗算
李雙生將手中的攝魂獵槍對準了此人的腦袋，扣下扳機，一縷魂魄從槍口射進了他的大腦里。
這叫“回魂”。獵人在制伏了獵物后，開始攝魂，使其失去行動能力，等到適合的時機，便可以將魂魄還回去，使其回復精神狀態。
回魂完成後，此人原本蒼白的臉色開始恢復了神氣，臉上的五官逐漸成型。
“朱長安？”張安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語氣中帶有不可思議，“我真沒想到是你。”
“叛徒！”獵人們神情激昂，怒不可遏。
“殺了他！”的呼喊聲不絕於耳，看來作為幕後黑手的朱長安只有死路一條了。
林萬向身旁的陳東海問道：“陳大哥，這朱長安是何許人也？”
陳東海壓低了聲音，向林萬簡要介紹了此人的來龍去脈。
朱長安是一名孤兒，從小就被他人遺棄在深山老林里，萬幸被一名老獵人發現，帶回寨子裏長大。
所以他的外表和一般的靈魂獵人並不相似，他是漢族人，並不是尤卡吉爾人。
這麼多年來，這朱長安一直安分守己地當一名普普通通的獵人，在人群中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許多人對他也並不熟悉，只是知道這人的存在而已。
他一向沉默寡言，低調做人，但沒想到這次，他居然成為了謀害石邦仁的幕後黑手。
雖然默默無聞，但由於朱長安傑出的狩獵能力，他也得到了寨里的器重，常常被安排出征一些困難的狩獵任務，在寨里也有一定地位。
只不過為人太低調，以至於籍籍無名了。
“為什麼？”李雙生用槍口指着他的腦袋。這一槍打下去就不是魂魄了，而是熱乎乎的子彈。
“沒有原因。”朱長安抬起了頭，眼睛凝視着李雙生。
“為什麼是你？”他繼續問道，心裏面已經有點不耐煩了。
身旁的獵人在聽到李雙生開口后，再次安靜了下來。他一說話，世界就安靜了。
“只能是我。”兩個人聊天像是在打啞謎。
“我斃了你。”李雙生的食指捏緊了扳機，這裏即將出現第三條人命。
“我一心求死。”朱長安的眼神沒有一絲的游移，從來沒有。
“不說，生不如死。”他繼續冷冷說道。
“你敢？”朱長安冷笑一聲。
“哼。”李雙生將獵槍扭轉了方向，朝着他大腿開了一槍，槍聲震動了場上的每一個人。
朱長安大叫一聲，失去了他一直故作的深沉。
“你為魚肉，我為刀俎。”說罷他朝着另一條大腿開了一槍，痛苦的喊聲再次爆發出來。
“把原因說出來，今日到此為止。”張安拿出獵槍，指着朱長安的腦袋。
“為了復神教，我願意獻祭我所擁有的一切！”他仰天長嘯一聲，似乎忘卻了身上的所有痛苦一般。
“什麼中二發言……”站在一旁的林萬心想。
“你竟然是復神教的？為什麼會和那些瘋子扯上關係？”張安繼續問道。
“扯上？我生為復神教的天嬰，死乃復神教的地靈，復神教就是我的一切！”
變了，完全變了。一些認識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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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的獵人喃喃道，說這人以前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一向內向的他怎麼會說出如此奇怪的話。
天已經亮了，這時門外進了人。是寨主。
他有一頭花白的頭髮與鬍子，看上去已經想當年邁，但體格依然健壯。
“寨主，驚動你老人家休息了。”張安等人回過頭來，將右拳放在左胸上，以示敬重。
“無妨。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定要來看看的。是捉到人了嗎？”寨主說道。
“嗯，是朱長安主使的。”張安點了點頭。
眾人給寨主讓路，寨主走到了朱長安身前。
“你不會忘了，當年是誰給了你第二條命吧？”寨主將張安和李雙生的獵槍撥開，示意放下警備。
“你上當了，哈哈哈！”朱長安逐漸露出他瘋狂的獠牙，“你以為當年，我真的是被遺棄的嗎？”
寨主臉色陰沉，皺着眉頭。
“都是英明的教主大人設下的天衣無縫的計劃，只為今日！”他繼續說道。
“你是說，你其實是復神教教主派來的卧底？”
獵人們都沉默了，寨里居然真的有內鬼，而且已經潛伏了這麼多年。
“現在知道還不算太晚，哈哈哈！”
“為了什麼呢？”
“為了老巫婆的魂丸！她能幫我們召喚主神！她就是我們完成復神偉大計劃的最偉大的引路人！”
這說的都是什麼跟什麼，沒有一句話是人講的。什麼主神，什麼復神，像是個神棍。
“你把霧隱藤婆的魂丸交出來！”張安怒吼一聲。
“條件呢？”他只是在冷笑，他一直在冷笑。
“你覺得你還有條件可談嗎？”
“一切都有價格，沒有價格，沒有條件免談。”
“那這樣還要談條件嗎？”張安內心的憤怒被完全釋放出來，他朝着朱長安的大腿又開了一槍。鮮血已經流了一地。
朱長安嗷嗷大叫，但他仍然在嘴硬：“打死我吧，打死我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沉默已久的林萬開口道；“是拿去復活你們的主神？”
朱長安用他那口發抖的牙齒說道：“總算有個聰明人了，哈哈！”
張安再次舉起獵槍：“情報都知道了，這人沒價值了。”
“不，留他一條狗命。將他送去懲戒室，關個十天。”寨主擺擺手。
儘管有些不樂意，但寨主的命令不能違抗，張安點了點頭，身旁便有獵人將朱長安抓起來抬走了。
“所以魂丸究竟在哪？”林萬小聲問道，但不知道向誰問。
“他吞了，早吞了。留他一條活路，不是給他機會，而是要他把魂丸吐出來。如果一槍崩了他，霧隱藤婆的魂丸就灰飛煙滅，這樣更加得不償失。”寨主回過頭來，看到了這名小夥子。
林萬看到寨主高大的身軀，心裏有種敬佩感。“謝寨主解答。”
寨主摸了摸林萬的腦袋：“小夥子說話還挺有禮貌，你就是那名物靈人吧？”
林萬點了點頭：“見過寨主。張安大哥幾日前在山林中發現了身處險境的我，伸出援手，救我於水火之中，因此跟隨來了寨里，打擾到寨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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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主笑了一聲：“你說笑了，我們靈魂獵人兼容並包，求同存異，一向歡迎物靈人。以前我和令尊也有過一面之緣。”
林萬詫異道：“您知道我……還認識我父親？”
“你的事迹都傳開了，只是這幾日我身體抱恙，才沒有出門，不然也打算接見你的。”
聽到“接見”二字，林萬感到有些羞澀，連忙解釋道自己身份普通，用不着恭迎大駕。
二人寒暄了幾句，熟悉了一些。而此時獵人們正在清理着現場。
寨主向著眾人宣佈道：“各位獵人，時候不早了，我們儘快回去，安排好邦仁和懷安的身後事，擇日舉行葬禮。”
天已經全亮了，這一晚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一場陰謀，一場潛伏了數十年的陰謀。
離開酒館后，寨主和林萬和張安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但希望他們不要傳開，以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三十多年前，我在平家灣的水潭邊上，撿到了還是個嬰兒的朱長安。那天天色陰沉，附近也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現在想來，都明白了。”
由於朱長安為人低調隱蔽，因此這麼多年來，他可以擁有大量的時間，向復神教傳遞情報。
而這個情報，正是關於霧隱藤婆的消息。
但至於復神教是什麼，寨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他們太過神秘，又太過瘋狂，無法參透他們的真正目的。
真的是復活他們口中所謂的神嗎？還是另有隱情？
這麼多年過去了，寨主隱隱約約察覺到，這一組織似乎和朝廷密切相關。
朝廷表面上並不知道靈魂獵人的存在，但在背地裏，卻想盡辦法想找出他們的聚居地。
至於目的——萬事萬物都講求目的，也許是為了那支神秘的地下軍隊，以及皇上的長生不老計劃。
看來，朱長安事迹敗露后，靈魂獵人和復神教、乃至朝廷的矛盾就會全面鋪開，把互相的猜忌和懷疑，變成明面上的打擊和反抗。
寨主將這一計劃告訴二人的原因，一是因為他已經確定將自己的身份傳給張安，二是這場戰爭最終也會波及到物靈人，而林萬作為物靈人唯一的存在，知道這件事並無壞處。
他敢肯定，復神教就在這座山林里，但多年來都沒有蹤跡，相信他們不是一個有固定場所的群體。
寨主最後總結道：“說這麼多，也只是猜測，接下來，我們要全面搜查復神教在山林里的所有信息，把這一威脅徹底剷除。”
林萬攙扶着精神狀態欠佳的石瑞琦，一路回到了他們家中。
不但是石瑞琦，林萬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將此事開口。
一晚過後，這件事將會在整座寨子裏傳開，瑞琦的母親將會承受巨大的壓力和負擔。
“篤篤。”林萬敲響了石家的木門。
一位中年女子打開了門，看見了林萬和石瑞琦二人。此人應該就是石瑞琦的母親。
“事情我都知道了。”女人說了這麼一句話。“先進來吧。”
林萬低沉着臉，點了點頭，扶着瑞琦踏入了房門。“節哀順變。”
“夫君常日狩獵在外，如履薄冰，我早已有準備，只是未曾料到會這樣。”女人語氣低沉，露不出一絲表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