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望聞問切
“我浪跡半生,在江湖上沒有幾個真朋友。而此生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一位好友的不辭而別。”
聽罷,林萬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他默默地給他倒了一壺酒,已經是第五杯了。
在那之後,張安就再未聽聞過林向生的消息,一度懷疑他是否還活着。每次想遠涉榮生村探望他,但礙於自己身份特殊,未能如願。
後來,根據那些在村子附近打獵的同伴透露,林向生在那之後便娶了媳婦,據說是一段由林向生父母包辦的婚姻,妻子名叫陳桂,也誕下了個兒子,當上了物靈學宮的祭酒,從此過上了平淡的生活。
林萬感嘆道,多少人的大好青春都在婚姻到來的那一刻草草結束,之後便是重複又平淡的生活,每天算不上乏味枯燥,但也翻不起什麼波瀾。
張安喝了一口酒,拍拍他的後背:“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嘛,年紀輕輕竟然知道這些,說得好像自己結過婚一樣。”
林萬擺擺手:“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罷了,倒是想聽聽張兄和愛人的故事。”
張安大笑一聲,絲毫不掩飾他的洒脫,將深埋在山中數十日的壓抑通通爆發出來:“哈哈,我那些可算不上什麼故事,日後再說也不遲。”
“不行,現在說。”
這是誰的聲音?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林萬抬頭一看,原來是張安的妻子正站在門邊聽着他們倆說話呢。
“哎喲哎喲,啥風把您給吹來了。”張安一看到她的樣子便慌了神,連忙迎了上去,摸了摸她的肚子。看上去,她已經有幾個月的身孕了。
“少來,快給這小兄弟講講我倆的故事。”妻子故作生氣地說道。
“好啦,好啦,以後會說的。娘的身體怎麼樣了?”
“估摸是好了一些,可這內傷實在是難治。”
林萬聽了他們一番交談才知,張安的母親在一次狩獵的過程中,不慎被偷襲的猿頭熊打出了內傷,好在她經驗老到,幾經周折最終將它一箭穿心。可是身體卻受了大傷,自此卧病在床數月,到現在還未能下床。
不行,張兄救了自己一命,怎麼也得報答一下。他想起之前在學宮中讀過的醫術,還有玉兒給封山虎治病時講過的一些治內傷的方法,相信應該能診斷出張母身體的情況。
張安也知道,物靈人在醫術方面可謂是天賦異稟,因此也同意了讓林萬檢查母親身體上的病患。
張母此時正躺在那張窄窄的木板床上,動彈十分困難。儘管已卧病許久,身體機能下滑,肌肉也鬆弛了許多,可還是不難看出,張母曾是個身強力壯的女人。真是巾幗不讓鬚眉,這麼大年齡了還去打獵。
對於林萬的到來,卻相當歡迎,急忙想要坐起身來,以示尊敬。
林萬見此情景,連忙扶了她一把,讓她好好休息,輕聲問道:“伯母身體哪裏不舒服?”
“唉,”張母嘆了一口氣,聲音消沉,“那日被猿頭熊在胸口處擊了一掌,留下內傷,全身鬆軟無力,時常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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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五臟六腑都碎裂開來。每隔一周傷口便會發作一次,那時真是痛不欲生啊。”說完她心口又開始隱隱作痛。
林萬解下她半邊衣襟,看見胸口處有一個深紅色的巴掌印。根據他讀過的醫書不難得知,這種內傷並不難治,只需要服用特定的藥物即可緩解,一個月後便可痊癒。
“伯母之前可曾有看過大夫,治療管用不?”
“唉,這深山老林的,哪裏有管用的大夫。這麼久以來,都依靠蘭芳到山裏採藥,才勉強好了一些,但這疼痛實在未能根絕啊。”
林萬點了點頭,於是問了張安的妻子蘭芳要了之前張母服用過的草藥。
剛把草藥拿到手,林萬便眉頭緊皺。“您這葯,是哪裏得來的?”
“你先跟我出來,”蘭芳拉着林萬,出了張母的房間,張安站在一旁,面露難色。“我們也是不懂醫術,根據寨里的人介紹,才去了隔壁平川山的一個洞窟里,找到了一個自稱‘葯君子’的人,跟我們說,治好內傷只能靠他手裏的草藥才管用。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從他那兒拿的葯。”
站在一旁的張安說道:“母親只知道我們這葯是山裡採的,不知道是從別人那兒買的,怕她擔心花錢。”
林萬將手中的一把乾枯的草藥拿到他們面前:“你們可知這草藥,是什麼成分?”
蘭芳:“那葯君子說,這藥包治百病,其他的也沒多說,這荒郊野嶺的,除了他也沒有誰可以信了。”
“你們被騙了,這隻不過是一堆晒乾了的野草。令堂身體之所以好些,全靠身體的自愈,喝了這葯,反而讓病情加重了,所以至今未能痊癒。”
夫妻二人頓時驚慌失色,張安定了定神,委婉問道:“萬弟,你可確定?”
林萬:“確認無誤。如果是有藥效成分的草,應該有葯靈在其體內,落在我手裏時應該有綠光閃爍,也會與我產生交流。可是現在,這所謂的草藥毫無動靜。榮生村的大夫教過我如何辨別草藥,錯不了。”
妻子聽完就啜泣了起來:“都怪我,竟然被騙了這麼久都毫無察覺……”
張安撫慰着蘭芳的情緒,一邊安慰道:“不能怪你,這地方連個大夫都沒有,一切只能靠自己誤打誤撞……”
林萬從手心裏冒出一團火苗,將這堆雜草焚燒殆盡,說道:“這葯君子,開價高嗎?”
“高,高,高啊,高得很,一個星期分量的草藥,就要用一頭野豬去換。那會兒張安要去山裏除霧隱藤婆,打獵的事情就不得不讓我去做,晚上回來后還要照顧婆婆,真是分身乏術……”蘭芳啜泣得更厲害了,張安一直在揉着她肩膀,默默念叨“哭了對胎氣不好”。
看到此情此景,林萬深感難過,沒想到這攝魂術雖然如此發達,可在醫學方面卻落後不堪,他決定不僅要救張母,還要救這裏的百姓,改善這裏的醫學條件。
“事不宜遲了,我先給伯母療傷,抽出裏面的枯草殘留,之後再服用一段時間的尋常的調養葯,應該就能恢復了。猿頭熊雖然是變了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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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怪物,功力卻和正常的野獸沒什麼兩樣。”
夫妻二人齊聲說道:“好,多謝萬弟。”
林萬回到張母的房間,將自己的手掌緊貼在她胸口的紅色手掌印上,一陣發力,紅色的氣體便源源不斷地從張母體內抽出,那些紅色的氣體隨後又變成了黑色的霧氣,繚繞在林萬的指尖。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張母胸口上的紅色掌印消散無存。張母最後吐了一口墨綠色的液體,似乎是血液和枯草的混合物,臉色發白,頭暈目眩。
林萬睜開緊閉着的雙眼,向著二人說道:“伯母的傷,已無大礙,只是事後的調養更為重要,千萬不可大意。”
“萬弟救命之恩,張某無以為報!”說罷張安帶着妻子,舉手作揖,以示感謝。
卧在床邊的張母,更是感激不盡:“這位後生,你本是過門之客,我們非但沒有好好招待你,還要勞煩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一定要好好答謝你!”
他舉手作揖,繼續以堅定的語氣說道:“當日張兄捨生忘死,救我於危難之中,我感激之餘也深感慚愧,一直都想找到機會答謝這救命之恩。今日得此機會,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盡自己一分綿薄力量,何足掛齒。”
此事過後,張安為感謝林萬的恩情,極力勸他多留幾日,將元氣恢復了再走。林萬難以推辭,唯有言聽計從。同時,二人也開始商量起了下一步的計劃。
一是按照原本的大方針,去萬里山系中尋找木系靈氣聚集之地。張安拿出地圖,推算出了該地所在的位置,林萬這才知道目的地離既定的路線出現了偏差,原因是霧隱藤婆將這裏的環境改造了一番。因此林萬和神刀需要重新沿着不同的方向走一遍。
張安想在消滅霧隱藤婆后,好好在家中伺候好妻子和母親,不便遠行,只能帶他到目的地附近,之後就要回去了。林萬也明白,這條路最終只能自己一個人走。
二是要在這一過程中,順便拜訪一下那位“葯君子”,得好好看看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哪來的自信在這深山老林中招搖撞騙。
而第三,也是林萬的一個疑惑,就是要在沿路詢問有沒有人見過甘良的蹤跡。他復活後會不會找自己復仇,亦或是被霧隱藤婆抓走當傀儡,自己不小心把他又殺了一遍?這些問題他都需要一一解開。
聊了一整天,天色將晚。夕陽逐漸消失在遠處的大山上,餘暉如火焰般燃燒着四方,一行孤鶩劃過整片夜空。
吃過晚飯後,張安對林萬說道:“喝點酒吧,帶你見識見識我們這裏的酒館。”
林萬摸摸腦勺,有點害羞,在自己的記憶中好像還沒有過去酒館的經歷,倒是一直都心馳神往。
“咱們寨里的酒館,有來自我們西伯利亞的上等伏特加,清淡爽口,不甜、不苦、不澀,只有烈焰般的刺激。”
林萬聽過了許多關於伏特加“烈酒”的名號,卻從來沒喝過,便更感興趣了。
張安站在門邊,甩甩手:“走吧,我也好久沒痛快喝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