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萬接過槍,端詳了一下。這並非是明清時期的火槍,更像是一把雙管獵槍。
但在這個時代里,這種槍都由朝廷統一管理,根本不可能存在私人生產。莫非這槍是偷搶回來的?
這名神秘的男子手持獵槍,謹慎地觀察着四周的一切。
這裏已經被腐蝕液完全侵佔了,騰不出一絲空間讓他們移動。
林萬將神刀掛在身後,雙手拿着獵槍,滿頭大汗地對着他問道:“這位恩人,你看似對這裏很熟悉,敢問這裏有其他出口嗎?”
“沒有,只能陷阱出去。”恩人冷冷地說道。從他的話語中可以推測,此人不善言辭,似乎很久沒說過話了,顯得有些卡殼。“叫我張安。”
“那張大哥……我們該怎麼出去呢?”
“你能跳繩到上,就能出。”張安繼續着他冷冽的語調和錯誤的語法。
繩子距離這邊有一丈的距離,跳過去的話不是不行,而是極其容易失敗,掉到腐蝕液里。“試試吧。只有這個辦法了。”林萬默念一聲。
牆壁上再次傳來了令人不安的轟鳴聲,似乎要倒塌了。
神刀哼笑一聲:“霧隱藤婆似乎要和我們共存亡了。”
“跳吧。”林萬對着自己說道。一,二,三,跳!
他成功夠住了繩子,隨風搖曳的感覺讓他有點不適應。他一步一步艱難地向上爬去,身後的張安也緊隨其後。
大殿在逐漸崩塌,泥土成片地倒塌下來,繩子也越來越不穩固。那雙詭異的赤紅雙眼始終沒有任何的動搖,死死地盯着兩人。
但不知為何,山頂陷阱的那塊地卻始終不為所動,這霧隱藤婆似乎是有意要放他們一條活路一樣。
在接近陷阱入口的地方,張安突然停止了攀爬,望着那雙眼睛,大聲地念出了一句奇怪的話。
這句話說的並非是漢語,這種語句的發音也十分特別,林萬聽到后,心中也默念了一下,但是根本就講不出來。
霧隱藤婆聽到這句奇怪的話后,也竟然將眼睛閉上了。
二人成功從霧隱藤婆的老巢逃出,剛落腳在地,張安便緊拉着林萬衝下了山。
倒塌依然在繼續着,在逃離的過程中,林萬感覺到踩在腳下的每一步空蕩蕩的,完全沒有實感,稍不小心還有可能撲倒在地。
不知跑了多久,那轟隆隆的倒塌聲逐漸遠去,林萬已經氣喘吁吁了,連忙喊着“停一停,停一停”,張安這才鬆開了手:“安全了。”
林萬上氣不接下氣,半蹲着身子,雙手扶着膝蓋:“這位……張大哥……您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兒的?”
張安身上絲毫沒有乏力的樣子,獵槍在背,挺直着身子:“你們?”
“啊……”林萬突然想到神刀不算是個人,不能算“們”,但還是解釋了:“我背上的神刀,能和我對話,或許你聽不到,但,確實是這樣。所以我把他當人了。”說完這話,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語言表達能力。確實不好解釋啊,天底下除了物靈人誰還知道刀能說話啊。
張安似乎明白了林萬的話,驚訝地問道:“你是物靈人?”
居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啊,看來比較好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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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請問您是?”
張安哼笑一聲,語氣中帶有傲慢與不屑:“巫師一群,不翻天覆地,非得為虎作倀,現在還自取滅亡!”
雖然是這一路以來遇到過的第二個活人,也是第一個幫助過自己的人,但聽到這番話,林萬還是有些生氣的。
但遲疑了一會兒后,林萬也明白眼前此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物靈人自古以來因為無名無分,只能充當王侯將相的打手,毫無尊嚴可言,難免會被這些行俠仗義、遊走江湖的大哥所不齒。
不過自己和他們完全沒關係啊,況且誰還見過會殺人的物靈人啊,我林萬和他們不一樣。
“骨骼驚奇,竟殺光藤蔓傀儡。”張安略帶佩服地說道。
交談一番后,他說話自然了許多,雖然還是那麼高冷,還是那麼惜字如金。“我從未見過會殺人的物靈人。”
林萬拱拱手,左右手應該沒反吧:“多謝張兄誇獎……其實我並非一般的物靈人。一時間難以解釋,我沒有認識過任何物靈人……”
張安點了點頭,似乎也放下了自己的架子。他將兜帽輕輕摘下后,林萬看清楚了他的臉龐:雙眉濃而長,充滿粗獷的男性魅力,清澈的眼睛十分秀麗,滿臉絡腮鬍子透露出一滄桑的氣息。
他像一個獵人,一個俠客,一個詩人。
“大哥你是做什麼的……”林萬剛說完這話又後悔了,這樣的問題也太幼稚了吧。
“是不受你們待見、被你們代代污衊靈魂獵人。”
靈魂獵人,這個名字,他從史書中看到過。這本是一個傳說,是指那些潛藏在山林中,以吸取無辜過路人靈魂為生的野蠻殺手。
他們為非作歹、滅絕人性,屠殺了數以千計的人類,而那些身披正義斗篷的物靈人,便會挺身而出,與他們鬥智斗勇。
沒想到這並非是傳說,沒想到被他碰巧遇到了。
林萬打了個冷戰,被眼前此人深深震懾到了:“你們……真的會吸取他人的靈魂嗎?”
張安冷笑一聲:“可笑,胡編亂造的故事,你也不例外。”說罷,他轉身就要走,似乎沒打算帶着林萬。
林萬嚇了一跳,這荒郊野嶺的,留下自己一個人只會凶多吉少,連忙趕上去道歉:“大哥請留步!這些故事,我也只是在史書中略有耳聞,絕非是先入為主的臆想啊!今日張兄救我一命,感激不盡,怎敢……”
張安似乎也並非要走,擺擺手說道:“不必多禮。方才遊獵,見這山中動物慌忙逃竄,就知這巫婆又惹是生非。”
林萬問道:“這麼說來,您早就認識霧隱藤婆?”
張安喃喃道:“她因霧隱山而生,霧隱山因她而生。”
突然,一直在背上睡覺的神刀突然醒了,他對着林萬說道:"張安與巫婆,互利共生。"
這一人一鬼,竟然是狼狽為奸嗎?林萬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那你因什麼而生?”
“我因她而生,她將因我而死。”張安又在打啞謎。
神刀不屑地哼了一聲,又睡去了。
林萬繼續追問:“您不妨把話說明白些。”
“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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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本事,只能阻她飛揚跋扈。想斬草除根,可你們總是袖手旁觀。”
林萬聽到他又把自己跟村民比較,一時間無名火起,但還是抑制住了。他深呼吸一下說道:“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哦?”聽到這話,張安將高昂着的腦袋望向林萬:“不妨一試。隨我走。”他轉身朝身旁的草叢走去,這裏的草都有一丈高,完全遮蔽了二人的視線。
“我們這是去哪兒?”林萬問道。
張安只是冷冷說道:“直搗黃龍。看你是不是真有這本事。”
這條路,越走越不對勁。怎麼這麼像是回霧隱藤婆老巢的路啊,難道張安想回去找她復仇?
別人勾踐都是卧薪嘗膽,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怎麼說走就走啊?
走了一小段路,林萬隱約感覺到面前有一股瘴氣撲向自己。
不,這不是瘴氣,而是剛才那股腐蝕液與空氣接觸散發的味道。怎麼又回去了?這不是自投羅網了嗎?
“你剛才將他的堡壘搗得差不多,現在她氣數已盡。”
聽到這,林萬才緩了一口氣,看來這大殿果然是霧隱藤婆的秘密窩點,畢竟養了這麼多傀儡,估計也是最後的底牌了。
腐蝕液的味道越來越濃,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青綠色山包,散發著同樣顏色的煙霧。
看形狀,應該就是剛才倒塌的那座大殿,牆壁上的泥土又重新將其壘成了一座土丘。
為什麼是綠色的呢?都是被青綠色的腐蝕液染了。這土丘下,估計壓着不少傀儡的屍骸。
張安停住了腳步,朝着那土丘念了一句話,沒錯,是剛才的那種語言。
赤紅色的雙眼再次出現了在土丘上。
“你去,將它砍了。”
什麼?砍什麼啊?是把它眼睛切下來嗎?
這時,神刀發話了:“吸魂。張安要你把這座山擊碎,使這霧隱藤婆現出真身,最後讓他來處理後事,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對這些靈魂獵人刮目相看。”
林萬問了一句:“怎麼砍啊?”
神刀:“讓我來吧。把我插進泥里。”
那雙眼睛又發出了奇怪的聲音,語氣十分憤怒,似乎是向著張安說的。
張安望着向前走去的林萬說道:“如果你真的可以做到,就能為自己正名,也能為我們靈魂獵人正名。”
林萬舉起神刀,狠狠地插進這土丘。這時,他感覺到手中有一個極其劇烈的力量,似乎要爆炸了一樣。
“砰!”力量完全被爆發了出來,整座土丘被炸成了一個個的巨大的泥球,夾雜着腐蝕液停在了空中。
林萬像是經歷了一場爆炸一樣,雖然代價只是濺得渾身是泥。
前所未有的巨大尖叫聲劃過了整片山林,像是一種痛苦的呼喊。她經歷的痛苦似乎有點多。
站在身後的張安望着停在天空中的腐蝕液泥球:“就是現在!”他掏出獵槍,一一對準他們。
一股強大的氣流出現在林萬的身後,他回頭一看,瞪大着雙眼不敢直視。
張安在用獵槍將泥球里的靈魂吸取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