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十四弦歌

第四十一章 十四弦歌

夜幕降臨在大地,像一張黑色的巨手籠罩在燕都的上空,在已是無人的街道上,除了按時出動的打更人,便只有那個黑色身影穿梭於夜色中,最終,那個黑影停在了皇宮的西牆外,正是張邪張大少!

望着數丈高的牆壁,張邪肩扛棺材輕輕一躍便進入到皇宮內部,不做任何停留,按照腦海里的皇宮佈局圖,張邪向西宮走去。

一路上刻意的躲過侍衛和行走的太監宮女,不多時便來到了【西宮】門外。

皇宮內的格局大之又大,除卻皇上和各嬪妃的宮殿,還有這東、西二宮,東宮所住者乃是這燕國當今的儲君——太子燕瀟;而這西宮,住的正是張邪今天所要找的人——燕十四少!

站在西宮門外,張邪是真的感受到這燕十四在皇宮中是多不受待見了,不僅在來的一路上沒見到任何太監宮女,就連這門外也沒有侍衛守護,不由得讓張邪心中感慨:最是無情帝王家!

“不過這倒也讓我省去了許多麻煩。”張邪說著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個不太大的院落,沒有想像中的富麗堂皇,相反是一片樸素的模樣,過道兩旁種着花花草草,散發著一股田園中才會有的香味,並且張邪從始至終都沒有看到一個侍奉皇子的僕人,若非張邪知道這是西宮,不然就單看眼前這幅景象,還以為是走到了哪個詩人的家中。

吱嘎

就在張邪詫異之時,不遠處的房門被人推開,迎面走出的是一位身穿白袍帶有紫金紋路的少年。

此少年風度翩翩,俊美絕倫,五官猶如雕刻般分明,尤其是那一頭貼順在背後的長發,整個人站在那裏就給人一種溫文爾雅的感覺。

張邪一見此人模樣嘴角微微上揚了起來,隨即將棺材放下拱了拱手說:“在下張邪,不請自來,願十四少不要怪罪。”

燕十四見狀先是一怔,心中疑惑不已,又看了看放在他腳邊的棺材,更是滿腦子疑惑,不明白他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葯,但無論怎樣禮節不能忽略,急忙走上前去,笑道:“十三姐曾向我提過一次,我以為她是在開我的玩笑,不曾想張少真的來了,不用拘於禮節,快快進來。”說著將張邪迎進了屋子。

屋內與外面大體一樣,樸素無比,除卻幾件看起來尊貴的擺飾幾乎與平常百姓家毫無差異。

燕十四點燃了屋內的油燈,隨後攜張邪來到茶桌前坐下,一邊熟練的沏着茶一邊對張邪說:“小地略有簡陋,望張少不要嫌棄。”

張邪聞言大笑了兩聲說:“何陋之有?正所謂水不在深有龍則靈,十四少所住之地在在下看來,就好比皇帝所住的宮殿一般,自在無比啊~”

“嗯?”

一個臣子口中言語皇帝二字,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燕十四心中奇怪:這張邪今天是怎麼一回事,一個在才子大會上不遜色司徒知日的人怎會如此大言不慚?

心中想着,這斟茶的手便頓了一頓,但轉瞬就恢復到常態,波瀾不驚的將茶泡好,隨後沖張邪做了個請的手勢,二人便將茶杯舉起,小酌一口。

“嗯~”張邪閉上眼睛一臉享受的模樣:“此茶入口香氣洋溢,味如甘霖,好茶,好茶啊。

燕十四聞言謙虛一笑,將茶杯放下問到張邪說:“張少此番不只是為了來找我喝一杯茶吧,能否直言相告呢?”

“哈哈哈,十四少說話還真是乾脆啊。。”張邪說著也將茶杯放下。

“呵呵~”燕十四笑了笑,解釋道:“不是在下乾脆,只是張少來的這麼突然,我想肯定是有什麼事的,與其慢慢套着說,不如直截了當來的舒坦。”

“哈哈哈哈,不着急不着急,我今日擺了這麼大的陣仗,如果三言兩語就講完了豈不是廢盡前功?”張邪說完又抿了口茶潤潤喉,而對面的燕十四則不再言語,等待着下文。

“十四少,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時張邪突然問道。

燕十四想了想,說:“張少文韜武略無一不通,內有大智外有大勇,乃天驕才子也!”

張邪抿了抿茶繼續問道:“那你覺得當今燕帝是怎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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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十四聞言一怔,隨後連忙搖了搖頭道:“帝王之身,非我等能評價的。”話雖如此,但一看張邪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不由得想起他之前的大言不慚,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當今燕帝,機智神勇、威儀天下,勤勉為政、勤勉為民,數十載光陰皆是如此,依我看,可封‘萬古燕帝’!”

張邪聽完哈哈哈大笑,但燕十四卻在這笑聲中聽出了譏諷之意。

“那當今的儲君,太子燕瀟呢?”張邪又問。

燕十四思索了些許后才回應道:“當今太子,敦厚恭謹、文武全才,可承大業!”

這番話一出口,張邪的笑聲又響了幾分,隨後看着眼前溫文爾雅的燕十四問出了這麼一句,“若我三人聯手要取你性命,你認為你有幾分勝算?”

“我十死無生!”燕十四回道。

“若燕帝和太子要取你性命呢?幾分勝算?”

“最低八分!”

“那若你我二人聯手對抗他們,能有幾分勝算?”

燕十四聞聽此言只覺得心臟一顫,看着張邪無比嚴肅且認真的面容猛的站起,瞪着眼睛質問道:“你怎敢這般說?這簡直就是大逆……”

‘不道’二字還未出口,張邪也從椅子上站起,右臂猛地拍在燕十四的肩膀上,面容冷峻的說:“十四少,現在的情況有多不樂觀你我心中都清楚。燕帝退位必然會是燕瀟繼位,你——燕瀟的眼中釘、肉中刺,我張家——燕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聯手才有對抗之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張邪!”燕十四臉色陰沉,語氣冰冷的問。

問罷后將張邪的手拍掉淡淡道:“你無需挑撥我們父子、兄弟之間的感情,你走吧,我權當你今日沒來過。”

燕十四下了逐客令。

張邪啞然一笑,現在的局面他早就猜到了,燕十四是何等的聰明、謹慎,若僅聽自己三言兩語就被煽動起來,那前一世也不會讓燕青尋、燕瀟父子那般頭疼了。

張邪沒做聲,默默的走出門去,將棺材的蓋子打開,隨後看向了屋內的燕十四,說:“或許你看見她,能改變主意。”

燕十四皺了皺眉,他早就留意張邪帶來的那副棺材,他知道那將是能讓自己心神大震的東西,但他猜了許久也沒能猜出是什麼東西,如今撥雲見日,他倒要看看張邪哪來的底氣!

燕十四慢慢從屋內走出,不知為何,竟有一種心慌的感覺,越靠近棺材這種感覺越強烈,並且還有一股莫名的悲感從心頭燃起。

每走出一步燕十四都感覺心臟在抖一下。

當最後一步落下時,燕十四也來到了棺材前,看着棺材中躺着的人莫名的紅了眼眶。

他緩緩蹲下,伸出控制不住顫抖的右手,將沾在聞弦歌右眼眼角的頭髮剝開,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滴淚痣赫然出現在燕十四的瞳孔中。

“弦、弦歌……”

心痛、不解、憤怒!

燕十四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表情,瞳孔不斷的顫抖着,兩行淚水奪眶而出。

燕十四也顧不得聞弦歌身上的邋遢,一把將她從棺材中抱進自己的懷裏,心疼的撫摸着她的臉,在看到她身上的傷時,那沉寂已久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了,仰天怒吼。

“啊!”

滔天的怒火甚至驚到了身旁的張邪。

“練氣期五層?”感受到怒火中夾雜的靈力,張邪心中暗道。

與此同時,燕十四轉過頭來看向張邪,也就二人對視的剎那間,張邪分明看到了一雙‘龍眼’。

“亂瞳?”

真龍無耳,天子亂瞳!

看着燕十四的那雙‘龍眼’,張邪只覺得一股威嚴鋪天蓋地的向自己瀰漫而來,彷彿一條萬丈巨龍在凝視着自己一般。

但這亂瞳也只是出現一瞬,伴隨着燕十四的下一次呼吸,亂瞳也變回了黑白分明的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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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眼睛。

儘管如此,燕十四的眼睛始終冰冷,過了許久語氣仍然不穩,但還是問向張邪:“到底發生了什麼?”

張邪見狀也不磨嘰,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簡略的講給了十四少聽。

沒過多久,張邪便全盤托出。

而聽完這一切的燕十四將雙眼緊閉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咬着牙從牙縫中硬生生擠出兩個字:

“燕——瀟!”

看着眼前的一幕,張邪心中暗道:賭對了,這廝的弱點果然是這女人。但聯想到前世燕十四那充滿悲劇的一生,張邪對眼前的一幕但也不奇怪。

燕十四,更多人叫他燕十四少,是當今燕帝的第十四個孩子,乃一介苦命之人。雖生在帝王家,但活的卻不如平常百姓家的孩子。

他的母親是皇宮內的一個婢女,在燕帝的一次醉酒後受的寵幸,並且還懷有了燕十四,但燕帝本人對此事卻表現的十分厭惡,最終在其生下燕十四后被燕帝以遮羞為由賜了三尺白綾,所以從小燕十四就沒有母親,而作為燕帝的父親,也從未給予過父愛,從其名字中便能看出來燕帝對其是多麼不喜,以排行為名,叫做十四,這本身在帝王家中就是一個異類,更為奇怪的是在其出生後燕帝的前十個孩兒竟然都相繼離世,戰死的戰死、染病的染病,最終只剩下四個孩子,分別是排第十一的燕瀟、兩個公主燕清淺、燕芸熙,和最不受待見的燕十四。

正所謂‘立嫡以長不以賢,立子以貴不以長。’

嫡長子去世后需另立太子,按照規矩要看哪位皇子的母親尊貴,然而所剩的皇子只有燕瀟和燕十四。

燕瀟的母親雖然只是位普通的嬪妃,但也要強於燕十四的母親,所以當立燕瀟為太子,而這一決定,也讓十四少的處境更加難堪,甚至外有傳言稱是燕十四剋死了前十位兄弟,燕十四,燕十死。

總之,燕十四在皇宮中,不受任何人待見!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最後還差一點推翻燕瀟的王朝,若非老燕帝燕青尋的介入,恐怕十四少早就登上皇帝的龍椅了,儘管最終是以失敗告終,但這也讓張邪看到了他最看中的一點。

他的謀反之心!

至於聞弦歌,她是前任文丞相:‘聞見荀’的孫女。

聞見荀——兩朝老相。從老燕帝那代便是當朝的宰相,后又追隨燕青尋,卻不曾想在自己杖朝之年身敗名裂,不僅被貶官剝職,甚至最終被抄家滅族,幾乎一夜之間,諾大的宰相府支離破碎。而聞弦歌也就是在那時被燕瀟送去了碧水閣。

聞弦歌就是十四少的命!

因為母親卑微的緣故,十四少的童年就如同黑夜一般死寂,從小他就體會到了身處這帝王家的現實。無親無友、無情無義,就連行走在宮中的太監都如牆頭草一般對其愛答不理,但聞弦歌卻與其他人不同,從第一次相見的主動說話,到日後經常出入西宮,或許這就是上天給十四少帶來的救贖,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這個眼角有顆淚痣的女孩卻始終微笑的陪伴在十四少身旁。

沒人知道聞弦歌為此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就像從沒人知道燕十四少那年為什麼突然起兵謀反一樣,有些事,不是用道理就能講清的……

“我們可以聯手,但我怎麼信你有資格和我聯手?”恍惚間燕十四突然開口問道張邪。

張邪淡然一笑,回應道:“就憑我姓張。”

十四少沒做聲,抱起聞弦歌默默走向屋內,只留下一句話,“這個只能作為條件,等你真的有資格的那天,我會傾全部實力!”

張邪聞言也不再回應,隨後取出一個小白瓶,正是燕瀟那日給他的還靈丹,放在棺材上后說:“這是一品還靈丹,本用作修士身上,凡人全吃下去恐怕物極必反,可以切下一條,分置百次飲水而用,不出半年應該便可痊癒。”

語落,張邪推門離開了西宮。

回到張府的張邪心情大好,晚上更是徹夜未眠,卻不是因為修鍊,而是在書桌上刷刷點點的寫着什麼,直到次日清晨,家丁去敲門呼喚張邪隨武侯進皇宮受封時,才將張邪從思緒中拉回。

忙活了一夜的張邪將昨夜所寫的紙張揣進懷中,整理下儀容便隨老爺子前往皇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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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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