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愛吃花糕的狼
佳人本就絕世容顏，淚眼朦朧更添一分楚楚動人，讓人不由心生漣漪。
阿修羅低下頭顱，略帶慌張的神色，顯得有些滑稽，輕抬巨爪將瓮口擋。
古小溪那個木頭腦袋，可能看不出來，它一個旁觀者，多少明白孟青鳶的想法。
孟青鳶抬袖輕輕擦拭淚痕，抬頭望向阿修羅。
面對她投來的目光，阿修羅不敢與之對視，兩隻大眼不停左顧右盼，可眼角餘光始終沒離開過孟青鳶。
偌大的阿修羅如同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表情古怪滑稽，孟青鳶不禁破涕為笑，玉手輕輕撫摸巨爪上柔長的毛髮，柔聲說道。
“小羅，姐姐沒有怪你的意思。”
聲音婉轉動聽，如春風拂面輕柔帶着暖意。
阿修羅聞聽頭落的更低了，碩大的狼頭頂着黑色的鼻子，咧嘴向女孩蹭去，嘴裏輕聲嗚咽，彷彿在述說著委屈。
望着盡在咫尺不停嗚咽的大黑鼻子，孟青鳶對於它的那些小想法心知肚明，故作生氣的伸手拍了一下它的大黑鼻子，小嘴一撇嬌聲說道。
“小羅！你要再這樣耍賴皮，姐姐可就生氣了，那些花糕我就讓古小溪一個人全吃了！”
“青鳶姐姐……”
這句話無異刺中阿修羅的要害，咧嘴瞪眼當場石化，腦袋一軟耷拉下來，眼皮下催原本銳利的眼神變得黯然無光，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女孩被他的表情逗得嫣然一笑，嗔道。
“你個小鬼頭！真拿你沒辦法，好了！姐姐這就帶你去吃花糕。”
聞聽此言，阿修羅拉長的狼臉，立馬來了精神，身體猛然縮小，轉眼之間只剩四十來公分。
嬌小的身軀，看上去奶里奶氣的十分可愛。
其實這也算是它的真正本體，平時的狀態。
伸手將花籃內的衣物，放在大瓮旁的黑色木凳上，撇了一眼瓮中的古小溪，那張小臉上的黑紫色正慢慢退卻，不似剛才那般可怕。
此時的古小溪，如同一塊被擠乾的海綿遇到水一般，全身每個毛孔都貪婪的允吸着，乳白的液體入體，輕柔的滋潤着身上每一顆細胞和經脈，清洗着體內的雜質。
銀牙輕咬粉唇，轉身向一旁偏房走去，孟青鳶走路很輕盈，如翩翩起舞的蝴蝶，不惹一點塵埃。
阿修羅邁着四條小短腿，蹦躂着歡快的緊跟其後。
偏房內，灶台下的碳火還未完全熄滅，星星點點散發著微弱的紅光，三層寬大精緻的蒸籠上，若有若無的飄蕩着一股白煙。
“青鳶姐姐，快點！”
阿修羅忍耐不住，先一步跳上灶台，扒着略微潮濕的蒸籠，一臉期待的看着少女。
看着阿修羅那副着急的樣子，孟青鳶嫣然一笑。
“小饞鬼！看你着急的。”
隨着籠蓋被打開，一股五彩斑斕的濃霧，帶着淡淡的花香噴涌而出，聞之讓人為之一振，渾身說不出的舒坦。
籠屜內被薄薄的木片，分割成九個十多公分的小格子，每個格子內都用白佈滿滿盛着，同果凍一般五彩繽紛的花糕。
孟青鳶用筷子輕輕夾起一塊，花糕十分軟糯，隨着夾起原本方形的花糕，順着筷子慢慢下墜，坨成一個圓底。
快速放到阿修羅早已經準備好的木盤上，那圓球晃動兩下恢復原型。
望着眼前微微顫動的花糕，阿修羅早就忍耐不住了，也顧不得剛出鍋的滾燙，張口便咬上去，兩隻小爪子扶着花糕來回撕扯着。
可能過於滾燙，兩隻小爪子輕輕碰一下，又快速抬起。
好不容易扯下一塊，嘴巴燙的齜牙咧嘴，表情痛苦卻有捨不得吐出來，“”嘶哈，嘶哈”的倒吸冷氣。
阿修羅痛苦中帶着滿足的滑稽樣子，惹的孟青鳶嬌笑連連，輕輕拍了一下它。
“你慢點吧！又沒人跟你搶！看你那樣。”
阿修羅“哼唧”了一聲，算是回應了，低頭賣力的啃食着，至於孟青鳶到底說了什麼，可能它也沒聽進耳朵，注意力全集中在口中那香甜軟糯的花糕上了。
抬手將滑落的髮髻輕挽上去，孟青鳶將旁邊蓋在竹籃的青布掀開，一顆顆流光溢彩的花朵，整整齊齊擺放在籃內。
花是剛剛從院外採摘不久的，顆顆姣艷欲滴，花莖內不斷閃爍的五彩流光，彰顯着花朵的不凡。
彼岸花，一個古怪的名字，掛在這些美麗的花朵上，顯得有些突兀。
這顆花意味着什麼，孟青鳶他們並不知道，拿起一顆，用黑色的木刀，將花的根部割斷，別看是木刀卻十分鋒利，輕輕一劃，花根隨之而落。
將割掉根須的彼岸花，對着一個黑色大木碗倒放，一滴滴五彩流光的液體，從斷口處滴落下來，隨着液體的流逝花朵漸漸枯萎，不多時變的乾枯焦脆。
用乾枯的花朵，將根須撥到灶台下的灰色陶罐內，花朵和根須不能食用是有劇毒，孟青鳶牢牢記着父親說的這句話。
廚房內的一切廚具和草籃，皆是黑色的鎖魂木和斷魂草做成的，因為這裏的食材只能用它們來製作，盛放。
就這樣一顆顆，不多時草藍中的彼岸花便全部處理完了，滿滿一大木碗的五彩液體煞是好看，流光溢彩將孟青鳶的面目都染成彩色，讓她那嬌美面容添上一抹神秘氣息。
將木碗內的汁液，倒入旁邊一個盛着三色麵粉的黑色木盆內，用黑色木棒慢慢攪拌，讓其融合。
麵粉是由褐色的魂果，黃色的玄黃草和白色的靈桔，晒乾磨成的，三種顏色相互纏繞着，就是混合不到一起。
將其攪拌均勻后，靜置不管，任其充分融合，這是製作花糕關鍵步驟。
趁這個時間，孟青鳶把蒸籠內的花糕，一個個倒在斷魂草編織的草席上，揭開白布讓其冷卻成型。
潔白的蒸汽，顫動的花糕，將五顏六色的光芒映射到不大的屋內，白霧飄飄，流光溢彩，如同仙界一般。
把白布在冷水清洗一下，從新鋪在蒸籠的小格子內，做完這一切，木盆內彼岸花的汁液和麵粉剛好達到最佳效果。
原本不相融合的粉面，已經變得透明起來，用手將透明的粉面捏成一個個園團，放入鋪滿白布的小格子內，最後蓋上籠蓋，將灶火從新點燃，這才暗自鬆了口氣，接下來只要等待便可。
趁着孟青鳶忙的這段時間，阿修羅已經將肚子填飽。
說來也奇怪，一塊不大的花糕下肚，便將它的肚子撐的圓鼓鼓的。
努力的將最後一小塊花糕吞進肚子裏，便倒在灶台上，兩隻前爪輕輕撫摸着圓滾滾的肚皮，一臉滿足之色。
撇了一眼，不遠處堆積成小山般的花糕，有些不解開口說道。
“青鳶姐姐！今天怎麼做這麼多花糕？”
阿修羅說完一愣，暗道糟糕，自己怎麼問這個問題。
“青鳶姐姐！我……”
“沒事，有合必有分，我知道，終有一天你們會走的，只是時間早晚問題……”
孟青鳶眼神黯淡，臉上浮現出一絲憂傷，手中的木刀很仔細的將花糕切成小方塊，每一塊都很均勻，一厘米見方，不大也不小。
“也不知道你們這一走，多久才能回來，所以我想儘力多做一點，畢竟我也只會做這些……”
望着孟青鳶那一抹蒼白的笑容，阿修羅內心也十分傷感，前天孟老頭突然決定讓它和古小溪外出，相聚五六年，彼此之間已然認可了對方的存在，突然要離開，大家都刻意的避免這個話題。
“青鳶姐姐...”
“嗯？”
“嘿嘿！你知不知道，你笑的好假啊。”
“你這小壞蛋！...”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默，只剩木刀觸碰砧板的聲音。
“嘩啦啦！……”
一陣水花攪動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孟青鳶微微一愣，彷彿想到了什麼，臉上浮起一抹紅暈。
屋外，古小溪靜靜的站在瓮內，大瓮中原本乳白色的液體，此時已變成灰色，夾着着腥臭的氣味，令人作嘔。
“咚！滴答！”
身體上殘留的水花，順着肌肉間優美流暢的溝壑，緩緩落下，一身壯碩飽滿的肌肉，讓人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
深吸口氣，緩緩睜開雙眼，烏黑深邃的眼眸，泛出一道寒芒，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
瞥眼望向按在胸口處的右手，白澤的皮膚下似乎有東西在閃動。
隨着手掌的滑落，一道微弱的光暈從皮膚下緩緩漏出，拇指大小的光暈，不偏不倚正對心臟的位置，潔白泛着神聖，看上去讓人很安詳。
古小溪的眼神很溫柔，像是在看一位很久不見的愛人。
良久，輕輕呼出一口氣，將目光收回，探腳走出大瓮。
用旁邊備好的涼水沖洗一下，換上凳子上碼好的衣物，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他已經習以為常。
孟青鳶每次幫他準備好一切，都會自動迴避，院內就他們四人居住，他也不用刻意躲避。
感受着充滿力量的身體和衣服上淡淡的幽香，古小溪只覺得渾身舒坦無比，扭動身體來回晃動了幾下，伸了個懶腰，一天之中最愜意的時候，也就是這時了。
望着已近黃昏的天色，不敢過多回味，衝著廚房喊道。
“青鳶姐！我走了。”
“花糕好了！你吃點再走？”
說話間，孟青鳶已經跑到門口，望着古小溪離開的背影，眼神中有些失落。
“切！青鳶姐姐！別搭理他，給臉不要臉的傢伙，餓死他個小王八蛋。”
身後的阿修羅有些不忿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