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市
馬大師，這集市來得蹊蹺，我們能否繞過去？王平壓低聲音問道。
怕是不行，此道雖不是必經之路，但相較於其他兩路，卻是最為安全的。馬保國也面色凝重地說道。
此時身後忽然陰風陣陣，客棧中那三個客商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們身後。
道長好狠的心，竟不提醒我三人一下。我三人差點沒命來到這裏。
馬保國裝作驚恐地反問道？怎有此事，我二人着急趕路卻是逃過一難。小兄弟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客商聽后只是一樂。相逢便是有緣，夜裏人多有個照應。此地竟然有個夜市，我們進去逛逛？其中一人自來熟似的上前，言罷不由分說地拉着道人二人朝夜市中走去。
話說兩人被那些客商架了進去后，才發現所見於心中所想不同。
一進夜市，一陣喧囂的市井吵鬧聲頓時湧入耳朵。
街道的兩旁三三兩兩地掛着白燈籠，燭火透過燈紙，將整個街道映的一片慘白。
街道上人潮洶湧，他們彼此擦肩而過，又隱於遠方的霧氣之中。兩旁的小販，不時發出叫賣之聲。
窩窩頭，一錢四個嘿嘿。一二十多歲的青年邊從蒸籠里拿出窩窩頭晾涼，邊叫賣着。
豆腐腦，香噴噴的豆腐腦，一對中年夫妻架着口大鍋在街邊吆喝。
糖葫蘆，賣糖葫蘆嘞。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更是有一個彎腰駝背的老者，在大街上不斷踱步叫賣。
如果不是此地身處荒山野嶺，倒是真有幾分人間集市的味道。
那客商三人裹着馬道士二人，穿行在這街道上。
王平此時眉心一陣刺痛，沉寂在腦海中許久未動的那本書，竟發出了道道金光。
那翻開書頁的空白處，一道道墨氣涌動，組成了一幅圖畫。畫中正是王平二人所在的集市，小販的位置都於畫中一般無二，只是那一個個攤販在畫中全部變成了青面獠牙的厲鬼。攤販前方的不遠處，還有幾隻骷髏，身着戲服，眼冒鬼火戲台上搔首弄姿。
王平心中一驚，連忙退出識海。只見眼前的霧氣已經散去，月光透過雲層，射了下來。
你的糖葫蘆，拿好了。
月色下，那老者的臉頰上已佈滿屍斑，伸手遞給客商甲（客商三人用甲乙丙代替）一根糖葫蘆，定睛仔細一瞧，哪裏是么糖葫蘆。那串上的竟是一個個馬賽克。
只見那客商甲正張開血盆大嘴，那嘴竟挒到了耳根。將那糖葫蘆一整根的塞進嘴裏。一顆顆馬賽克隨着他的咀嚼，卡咋，卡咋，再往外呲呲冒着漿水，汁水四濺。
一個馬賽克從客商甲嘴中滾落出來，像是剛挖出來似的那眼珠的瞳孔竟未散去，滾落在王平的腳旁，死死地盯着他看。
王平心中一驚，向另外兩人望去。
客官，你的窩窩頭，那青年也變做了一個青面獠牙的男鬼，拿樹葉包着一個血淋淋的心臟，遞給那客商乙。
客商乙先是拿那心臟，往自己心口的破洞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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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了半天才發現堵不住缺失的心臟，才懊惱地抱着“窩窩頭”啃食起來。
兩位客官，你們的豆腐腦來嘍！只見那中年夫婦摘下腦袋，從中盛出一勺豆漿盛進碗中，又從桶中打出一勺蠕動的白蛆，配上一綹綹頭髮。兩碗豆腐腦就端到了馬保國二人面前。
卻道在那馬保國的眼中，正被客官丙架着走到那豆腐腦攤面前。被那夫婦二人拉到座位上，本不想吃。可那鍋中翻滾的熱氣被夜風一撩，一種他從未吃過的香氣便竄進鼻腔，將肚子裏的饞蟲勾了出來。肚子裏的食物也彷彿被消化乾淨，飢餓無比，發出呼嚕呼嚕的叫聲。
一時間也被迷了心智，坐在了小攤的桌子上等待着吃食。
王平眼見着馬保國快要把豆腐腦喝了下去，急忙大喊一聲：“馬道長，你仔細看看你眼前的是什麼。”
馬保國聞言一怔，雙眼閃動，也是清醒了過來。看到嘴邊那一碗白花花的腦漿，配着蛆蟲。也是嚇了一跳，將手中的碗丟了出去。
原本熙熙攘攘的鬼市，頓時鴉雀無聲。
一個個商販和路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夥計，轉過頭齊刷刷地盯着王平二人。
王平見狀，連忙閃身略過群鬼，衝到馬保國面前，拉起他就往外跑去。
可棚外早已被眾鬼擋住去路，“客官哪裏去啊，你們還沒給錢呢？”身後那夫婦二人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馬道士連忙甩出了身上的紙錢拋給眾鬼。客官，不夠，還有他們的呢？賣糖葫蘆的老頭，從鬼群中擠了出來，對二人陰沉沉地笑着，身邊還跟着那客商三鬼。
那三鬼也開始鬼哭狼嚎起來。“道士，你好狠的心，眼睜睜地看着我三人被人殺害，一起來陪我們吧！”
店家明鑒，我們並不認識他們，而且我們身上也沒有多餘的紙錢了，還望諸位行個方便。馬保國邊說邊俯身想群鬼作鞠。
那鬼夫婦二人此時也湊了過來幽幽說道：“道長這是說的什麼話？”吃飯花錢，天經地義。
沒錢也不打緊，客人可以用其他的東西抵賬。
抵賬，王平冷汗直冒，此情此景怕不是要用他二人性命，來抵。
對啊！夫婦二人幽幽地說，不時還從頭上往下滴落腦漿。
心肝脾肺腎，眼耳口舌鼻。哪裏不都可以抵嗎？
眾鬼聞言也是興奮起來，一個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時群鬼已經懶得掩飾了，他們或露出死前猙獰的死相，或露出青面獠牙貪婪的神情。
買糖葫蘆的老頭盯上了他的眼球，賣窩窩頭的青年盯上了他的心臟，賣豆漿的夫婦盯上了他們的馬賽克。其餘的眾鬼則是盯上了他們的血肉，有的鬼甚至為了他們身上某塊肉的歸屬，扭打了起來。
其餘眾鬼則是仍然不斷逼近，身上的鬼火也亮了起來。瘮笑着朝二人舉起了利爪。
王平心中驚懼之下，也是惡向膽邊生髮出了一聲怒吼，竟也震得群鬼微微一滯。
原來王平竟是在這驚懼之下，突破了第一層引氣入體，一絲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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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也隨着這聲怒喝，短暫的拖延了一下群鬼。
王平心中冰涼一片今天恐怕還是要死在這裏。
忽的一陣紅光亮起，群鬼被那紅光一照，就想是那水滴被放入油鍋。發出了呲呲啦啦的油潑聲，身軀也被紅光溶解，露出了裏面腐爛的軀體，慘叫着向後退去。
那張玉符，就浮在馬保國面前，映得馬保國通體紅光，本就不多的黑髮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變白。
馬保國也不多說，扛起王平就跑。群鬼也紛紛避讓，馬保國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跑着，路旁的店鋪漸漸變得稀疏直至不見，他們跑了出來。
又跑了幾步，方才支撐不住，昏倒了在地上。
群鬼本想在追，只是被規則束縛，只能在鬼市中咬牙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恨恨離去。
王平回頭看去，身後那喧囂的鬼市早已消失不見。
眼前所見的，之後幾處被燒毀的房屋，一條羊腸小道，以及一具具飄蕩着鬼火的枯骨。
馬保國半暈半醒間，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只到咳出一口黑血后，才徹底沒了動靜。王平連忙上前查看，探了探鼻息，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王平懸着的心剛剛放下，身後便傳來了聲聲陰笑。
妙啊！妙啊！想不到你二人在如此險地還能活着，倒是便宜了我等。
身後正是那客商三鬼。
王平轉過頭去，低聲問道：“小子今天也是逃不掉了，只是死之前還有一事不明，還請諸位解惑。”
那三鬼見王平不在掙扎，也是不耐煩地回道：“問吧，問吧，死之前也讓你做一個明白鬼。
”諸位和我二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何苦苦苦糾纏我二人？
鬼甲咬牙切齒道：“我死後聽那店家所言，你二人竟是早就知曉那客棧有問題，竟是不提醒我等，讓我等死在這荒山野嶺，做這一隻只孤魂野鬼，不入輪迴，不殺你二人怎能解我心頭之恨。”
我等連自保尚且不得，更或況救人？諸位若是想要報仇也要尋那店家，而不是我等啊！王平繼續反問道。
眾鬼聞言也是一陣支支吾吾，最後不由惱了。惡狠狠地說道：“廢話少說，你該上路了。”
哈哈哈哈，王平痴笑着道：“老實被鬼欺，鬼被惡人磨。”竟連這鬼也專挑好人殺。
說完就從身後抽出馬保國的劍，咬破食指，向眾鬼砍去。靈氣隨着血液進入劍身，夾雜着血氣散發出陣陣紅光，一鬼躲閃不及，被瞬間砍中身死道消。
剩下兩鬼見情況不妙，立馬分頭跑開。只是王平的動作在靈氣的加持下，已經與普通的成年人速度相當，直挺挺地追上一鬼刺了進去，隨後抽出劍身，轉身定睛一擲。
劍身夾雜着紅光猶如游龍搬向最後一鬼衝去，電光火石間，伴着一聲慘叫，最後一鬼也灰飛煙滅了。
見最後一鬼消散，王平也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地上昏睡了過去，與此同時王平腦海中那本許久未有異變的書，也緩緩翻來了第二頁。上書驅神者：驅使神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