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們宿舍在最裏邊,她來必須從所有宿舍門前走,特別夏天大家都在外面洗,雖然沒光着腚,穿着褲頭,但褲頭都很薄,一旦見了水,就貼在身上。黑的、白的、大的、小的就看得很清楚。她下四點班,比我們早,我們上常白班,她來,我們剛洗完,很多人剛好在外面洗,正好碰上。

可她根本不管這些,視而不見,昂首挺胸就過來了。說自已“目不斜視”!其實哪能目不斜視,人那麼多,面積那麼大,怎麼著也能看見。

郝強就十分惱火,常吼她:“劉秀英,你缺瘋了,就不能來的稍晚點!”

可她理都不理:“裝什麼裝?要是我們女工也在宿舍外面洗,你還不屁顛屁顛來找我?也不用我來找你了!”

“我倒希望!”她又說。

說完就笑。

氣的郝強說不出話來,不理她,好幾天才和她說話。

我在旁邊裝成沒看見。

以後,天一涼快,不在外面洗就好了。

他們也不吵了。

劉秀英來和郝強在宿舍呆的時間不長,最經常的是一塊吃頓飯,有時飯也不吃,就一塊出去。他們除了逛街、看電影,最常去的是宿舍西邊那片小樹林。出了宿舍大門朝北有段小坡路,下了坡和一條東西路相接,向東經過一個村莊能到縣城,向西通向另一個村子,小樹林就在這個村子中間。

不過,這段路很荒涼,兩邊長滿雜草、野蘆葦等,這可能因為路旁邊有個水塘。但這段路不長,也就四五百米就能到小樹林,離西邊那個村子還有一段路。樹林不大,二三畝地的樣子,雖說不大,裏面什麼樹都有。楊樹、柳樹、榆樹、笨槐、刺槐,梧桐樹,香椿樹等,連貴重的楸樹都有。一般的樹林也就兩三種樹,多的四五種,可這兒幾乎什麼樹都有,也不知哪個村的,保護的這麼好。就是過去許多年,從那裏走,或者,偶爾從旁邊經過,竟發現還是老樣子,當時的村莊都在,周邊環境也差不多。

可見小樹林給我留下的印象有多深。

這一半是郝強的功勞,一半是我自已探查過。

郝強告訴我,他和劉秀英談戀愛快兩年了,意思是該有實質性進展了。雖然沒這麼說,但我理解應該是這個意思,要不,也不會歪鼻子眨眼睛,更不會把小樹林的事和我說。

當時,還不知道我想在廠里找媳婦的事,所以和我說主要為了顯擺他和劉秀英談戀愛的事,無意間卻給我供了經驗,雖然以後沒大用上,總而言之卻是“經驗”。

他說,談戀愛要分三步走,當然是在小樹林裏。第一步,先到樹林北邊那片麥田裏,在田埂上走一走,這要天氣好,月亮好,有風。涼快的差不多了,就到東邊場院裏,這是第二步。場院高出樹林兩米多,在個土坡上,居高臨下,有二畝地大,最主要西邊蓋了兩間屋,還有門,有鎖鼻,但沒上鎖,光扣着。郝強說,這兩間屋好像故意給他們蓋的。但要看情況,一般不進去,一是黑,二是臟,裏面裝滿玉米秸,實在憋不住了,才進去。

——這他也說。

“進去幹啥?”

“幹啥?”他奇怪地看我。

“親嘴,摸nai子?”我說。

“放屁——都什麼時候了,還干哪?早干過去了!”

“那做啥?”

“做啥——”他不再說話,岔開。“第三步,才到小樹林,因為夏天蚊子多,不能去的太早,去的晚蚊子少。不過,有時也先去小樹林……”他們去主要是找那棵帶着三個杈的樹。把拇指、食指、中指豎起來——“那棵樹分岔的地方離地也就一米高,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他的樣子在我看來,希松平常,像一隻手扶住門框,另一隻耷拉下來,不像是要做什麼下流動作——可他卻說,“就是這樣,把劉秀英抵在樹上,叫她把頭倚在當中的杈上,兩隻胳膊分開,被我掐在另外兩個杈上……”

“你這是幹啥?”似乎有點不解的問。

他就有些生氣:“幹啥、幹啥——你就知道說幹啥——頭和前面都露出來了,你說還能做啥!”

“你們到底想幹啥?”又似乎知道,還是不放心,又問他。

他就不再說了,說,“睡覺,睡覺!等你談戀愛就知道了!”

也沒法再問,那天晚上一定翻來覆去睡不着,幻想自已也談戀愛了,也一再想他把劉秀英抵在樹上的事。而這種事只有躺在床上才想的更清楚。

所以告訴大家這些私密事,並不是故意暴露他們的私隱,只想證明他們談戀愛已經很深入了。杏子進廠天氣已經很冷了,以上這些是夏天的時候發生的,離杏子進廠最少三四個月,就是以前的不算,也足以證明他們的確談對象了。

郝強如果再看上杏子,簡直就是瞎胡鬧!

是替劉秀英打抱不平。

我着急的是這件事。

再說,就是當時也有證據,他們還在談戀愛,而且還影響到我。天氣一冷睡覺就早,可對我來說卻是件難事,只好睡的越來越晚。不是我不想睡,是沒法睡。到了冬天因為太冷,他們就不到外面談戀愛了,在宿舍里談。那年冬天社會上的形勢越發緊張,路一章經常外出學習、參加批判會,就是不學習也嫌宿舍冷回家睡。這樣一來更為他們談戀愛提供了方便,卻害的我沒地方去,只好去警衛室。過了好大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回去,可劉秀英還沒走。只好回來再呆一會兒,再回去,還沒走,困得眼皮都睜不開了,最主要警衛室的老頭還攆我,說他要睡覺了。有一回,懵懵懂懂回去,不但沒走,兩人還抱在一起,就是我進去了還沒鬆開,嘴裏咂的“啪啪響。”

馬上嚇醒了,不知該進去,還是退出來。

第二天,郝強對我說:“對不起,以後,早點……”是叫我早點回去,還是他們早點結束?

好像一回事,我只有早回去,他們才能早結束。

見他這麼客氣,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很想說,“沒關係,你們繼續……”又不敢說,警衛室的老頭說了好幾次了,他睡覺時我必須走。

還說下不為例!

只能什麼也不說,低下頭,拿起暖瓶去打水。

雖然還擔心晚上的事,心裏有又些踏實。看來,郝強表揚杏子也就這麼說說,也或者有賊心沒有賊膽,劉秀英纏得很死,也是我願意看到的。

只有他們繼續談戀愛,我才能經常看見劉秀英。

和杏子有關的事持續了很長時間,其結果完全超過了我的思考範圍。

不知不覺到了第二年春夏之交,杏子的事又發生了變化,在宿舍里發現路一章開始追

(本章未完,請翻頁)

杏子了。具體怎麼開始的我不知道,郝強肯定知道,但他沒說。我只在一旁瞅着,那年過了“清明”他就不大外出學習了,每天和我們一樣上下班。沒問為什麼,只是更加小心,因為他在宿舍里,提水賣飯的事自然就多了。可這次說也怪了,他好像突然換了個人似的,很少叫我替他買飯,自已買,也只是提自已的暖瓶別人的不管。買回來在桌子上默默吃,不和我們打腔。

不知他這是怎麼啦?只覺得沒以前好玩了,成天悶悶不樂的,心事重重。

郝強不管這些,不但問他,還挖苦他:“路書記,最近怎麼不學習了?光在車間幹活,要這樣,思想路線也不行了!”

他一般不回答,問急了才說:“這段時間沒任務。”

“沒任務……不可能吧,我看還不輕呢!”

他不再說話,戴上帽子夾上報紙走了。第二天,要死也不說了,坐在床上,獃獃看着牆角,樣子怪下人的。

郝強笑着告訴我:“你知道吧?”

“知道啥?”

“他追杏子呢?”

“追杏子?”確實有些吃驚。去年杏子剛來郝強就相中了,說她這好那好的,要不是劉秀英纏得緊,說不定早和杏子好了。可這才過了半年,又被路一章想中了。可在當時我卻沒多想,只順口問:“追上了嗎?”

“屁!”郝強不狠狠地說,“我跟杏子說了,孬理他!看把這傢伙愁的,活該!”

看着他咬牙切齒切齒的樣子,覺得有點過分,可因為知道他也喜歡杏子,又覺得正常,何況杏子還是他的徒弟。

又覺得好像不該這樣。

他似乎覺察到了,沒說話。

可我做夢也沒想到,過去不到一個星期,他用一種很下流的方式報復了路一章。

我也糊裏糊塗參與其中。

原因還因為杏子,過後,反覆琢磨他為什麼這麼干?可能在他看來,雖然因為劉秀英他沒法和杏子談戀愛,但打心眼裏還是喜歡杏了。他得不到的也不許別人得到,尤其像路一章這種人。那些日子他特別討厭路一章,更別說杏子弄不好就叫他追去了,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侵犯了他的利益。這和若干年後他對路一章的態度大相逕庭,當時大家都年輕。這是其一。其二是,在一開始可能他認為路一章就是個小孩,就是追杏子也是一時興起,追追,追不上也就不追了,沒想到決心很大,非追上不可。其三才是最主要的,他和路一章一個車間,又是杏子的師傅,路一章如何追杏子肯定一清二楚,可能看出來迫於路家的權勢杏子已經快頂不住了,心裏着急,才出其下策。

就是為了出口惡氣。

那是一天中午,趁路一章不在,他對我說:“賈清,你知道吧,咱屋裏進來老鼠了!”

“是嗎?”我懶洋洋的說,臉上卻一陣發紅,不知他說的是真老鼠還是假老鼠。如果真老鼠也就無所謂了,就怕他說的是假老鼠可就麻煩了!說到這裏,你肯定明白,這牽扯到年青人的“私隱”,就是“跑馬”或者“手吟”。身子壓在床上草墊子“滋滋”響,的確很像老鼠啃東西的聲音。

只可惜,太大意了,雖然想到這些,但沒往深處想。

我說:“那咋辦?”

他說:“我只是告訴你,要是我聽見了,起來打老鼠你可要起來和我一起打!”

我說:“那好吧!”

這才釀成大錯。

但照實說就這件事路一章也脫不了干係。就在那年夏天,他回來以後不僅在宿舍搞“內務條例”,還弄了張女人像貼在桌子上方。在這裏我鄭重提醒大家,如果你是青工又住集體宿舍,千萬別在宿舍里貼女人像,因為不光你,其它人也會被弄得神魂顛倒。興虧這女人我不認識,當時有名的女人只認識“李鐵梅”、“小常寶”,她們都有特點,一個大辮子,一個穿皮襖。可這女人也沒辮子也沒穿皮襖,年紀還大點。雖然這樣,因為老家炕頭上那張畫的緣故,我一直對白毛巾很有興趣,前面說過工人脖子上搭着白毛巾,這女人脖上也搭着白毛巾。郝強告訴我她叫江水英。還不認識。這個電影可能演的比較晚,還沒演到農村。問題不在這張畫上,在路一章睡覺的方向上。郝強說,沒貼這張畫之前,路一章睡覺頭朝南,貼個畫后睡覺后朝北。

“這傢伙肯定邊看畫邊胡搗鼓呢!”

“胡搗鼓”就是“手吟”或者“跑馬”。青年人誰不幹這事?各人不說就是了,不一定非看這張畫。可這話沒法說出口,郝強也改了口,說路一章晚上磨牙,影響他休息,叫我也頭朝北,監視他。“只要他磨牙——”郝強把笤帚放在我床頭——“你就抽他!反正他睡著了,不覺得疼,肯定管用。一抽,就不磨了!”只能聽他的,也不是真要抽路一章,卻要聽他的——把枕頭拿過來頭朝北,看着床頭的笤帚。又一想,不對,這麼睡不也和路一章一樣了!頭朝北又朝外的話,也能看見那張畫,還是聽郝強的——頭朝北。知道自已也是為了看那張畫。就臉紅。尤其晚上路一章學習擰開枱燈,那經畫就看得格外清楚,那個女人在燈光下也越發piao亮。

也真是的,頭幾天還真沒出息,因為這張畫跑了好幾次。

看來郝強沒說假話,路一章肯定也跑。以後控制着頭朝里,才不跑了。

憑心而論,在宿舍里干這事數我少。我幹活太累,劈一天鐵骨頭架子都快散了,就是以後習慣了體力也是透支,包括後來進了車間做沙芯、打沙葙情況也差不多。精力不濟。上床以後雖然也想“搗鼓”,可不行,上下眼皮不讓,還沒想明白就睡著了。

以後好像逐漸忘了,光想不練,上床就睡覺。

他們不累,在廠里除了電工,鉗工是最輕鬆的工種,不用出大力,路一章更不用說,基本不幹活。

他倆“搗鼓”各有特點,郝強動作大,但聲不大,頂多聽到喘粗氣的聲音,因為進廠早,草墊子壓的差不多了,又輔着兩條褥子,,厚實,雖然上下竄動,動靜反而不大。路一章不行,草墊子是新的,和我的差不多,“嗦嗦”響,還“哼哼”,一聽就知道干這事。我知道他們干這事是因為“倒大班”。星期五晚上開爐、加班,星期六、星期天歇兩天,星期一上班。如果回家,星期天下午一定回來,準備第二天上班。如果他倆都在,這天晚上一定干這事。因為歇了兩天,精力充足,也跟着干。

雖然大家都干,但都不說,對男人,這層窗戶紙誰都不能捅破。

可那天為了杏子,這層窗戶紙終於捅破了。

那天晚上郝強一直裝睡,等着路一章因為想杏子“搗鼓”事。路一章還真聽話,還真“搗鼓”。聽

(本章未完,請翻頁)

着正在興頭上郝強就起來打老鼠。但我敢發誓,郝強起來前的事我不知道,是後來他和我說的。那天晚上我好像很累,可能是幹活太多了,一挨枕頭就睡著了,根本忘了這事,郝強叫我才想起來。

可已經晚了。

他已經行動了。

眯盹着眼問他:“你幹啥?幾點了!”

他鐵青着臉說:“還幹啥?才十二點,快起來,抓老鼠!”這才想起這回事,忙用腳找鞋。他手裏拿着半截竹桿挨個床底划拉,划拉我們只是做個樣子,不真划拉。划拉路一章是真划拉。還喊着:“老鼠、老鼠——”把他蚊帳也掀起來了,臉盆也弄下來了,臉盆里有條褲頭,他用竹桿挑着,看也不看路一章,只對我說:“看見了吧,賈清,這裏面有一窩老鼠,明天還有一窩!”這才把臉盆放回原處。這才明白什麼意思,偷偷看路一章,屋裏燈火通明,可能事情太突然,他沒來得及把臉全遮住,我們就起來了。他半張臉露在外面,煞白。興虧裹着被單,這也不行,輪廓太分明,能看出一隻手攥緊褲襠,身子像死了似的一動不動,那一刻他的靈魂早不知到哪兒去了!

閉着雙眼。

直到今天想起這事頭皮就發麻,覺得對不起路一章,那年他才十八歲,他那可憐無助的樣子已經烙進腦子裏。也不知道郝強怎麼這麼大膽,敢對縣裏一把手的兒了下狠手,惟一的解釋就是愛情的力量,看樣子,郝強真的喜歡杏子,可眼看着自已喜歡的人要被別人奪去,又沒有好辦法阻止,只能用這種方法出口氣。但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同事,路一章又這麼小,不該這樣對他。

不滿地看着郝強,小聲說:“你這是幹啥?”

剎那間,可能意識到這樣做真的太過分,臉色也變成煞白。但仍然裝成不在乎的樣子,說:“睡覺、睡覺!”

“啪!”把燈關了。

第二天,路一章第一次起的比我早,或許一晚上沒睡着也不一定。但沒看見他人,外面鐵絲上晾着兩條草綠色褲頭。

一點也不好玩,難受了好幾天。

事情並沒結束,那年夏天,路一章和杏子事鬧的沸沸揚揚。我記得杏子大概是八九有分調走的,路一章比她晚一個月,“十一”前離開工廠。具體調到哪裏沒人知道。過了很長時間才知道杏子調到縣工會,路一章只知道調到縣裏,也有說市裏的,但具體什麼單位沒人知道。即便這樣,時間過去一兩年人們還記得這件事,也逐漸演變成一句話,還一短再短。

一開始是:“杏子,這是我媽給你做的棉褲頭!“

後來:“這是你的棉褲頭!”

再後來:“棉褲頭!”

……

和“吳玉花她媽又來了!”如出一轍。

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馬上就說。

有時去買飯,為了快,叫別人帶饅頭,他買了饅頭,在飯廳門口等我,見了就扔過來:“接住——杏子的棉褲頭!”

“一個、兩個!”

旁邊的人也習以為常,見怪不怪,笑都不笑一下。

事情的經過大體如下:

路一章追杏子,久追不下,急的團團轉,車間的人都等着看熱鬧。有天,又去找杏子,恰巧杏子不在。工作枱前圍着三四個三四十歲的女工,見他來了,都做出要走的樣子。

路一章見狀忙叫住她們,問:“杏子呢?”

有人回答說:“杏子病了……”

“得了什麼病?”路一章着急問。

“這……是女人的病沒法說!”

“怎麼能沒法說呢!病就是病……”聽說這樣,路一章更着急了。

有個女工,聽說是個班長,裝成同情的樣子,對他招招手說:“來來來,小路——”

路一章過去。

趴在耳朵上小聲告訴他:“杏子肚子疼!”

“肚子疼……這病厲害嗎?”

“當然厲害了……”女工“噓——”一聲制止他,“不騙你,我們都是女人,真的不好治!”

別的女工也附合說,“可不是嗎,真的不好治……”

“那怎麼辦?”他也真急了,央求她說:“師傅、師傅,這可怎麼辦啊?麻煩你們給想個辦法呀!”

女工們這才七嘴八舌地給他想了個辦法,本來是開玩笑,那知他高興的滿臉肜紅。

連忙說:“行行行……”

第二天,杏子來了,三四個女工也都在,圍在工作枱前幹活兒。大老遠看見路一章大步流星走來,手裏拿着個四四方方紙包。一看這陣勢,知道大事不好——弄不好,他當真了!都想溜,尤其那個班長臉都嚇白了。可來不及了,他已經來到跟前,把紙包朝杏子跟前一丟,說:“你不是肚子疼嗎?這是我媽給你做的棉褲頭——這個師傅說的——專治肚子疼!”

杏子一怔,臉馬上紅了,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扭頭就跑了……

女工們終於沒忍住,大聲笑起來。出主意的女工更沒了主意,怕惹出事來,白着臉,忍住笑,顫魏魏說:“小路呀、小路,快給我吧,叫別看見了影響不好,先放在工具箱裏,瞅着沒人我就給杏子!”

大熱的天,棉褲頭——這幫女人也不知怎麼想的!

路一章是說了“謝謝”才走的。

這件事我不知怎麼知道的,好像沒人和我說過。問郝強,他說那天去了別的車間沒在現場。有點不想信,何許,為了避嫌這事就是他策化的也不一定,可他說沒在現場,就是沒在現場,車間那麼多人不可能說瞎話。即便這樣,他也脫不了干係,這麼想不知對不對。

沒對我說也是為了避嫌,到底誰說卻真想不起來,可見這事影響之大,全廠的人都知道了。就像“吳玉花她媽又來了”情況差不多。都這麼說,我才知道的。

那年夏天見過一次杏子,她已經改了名字叫“胡麗娜”,別人叫她“小胡”或者“麗娜”。她不認識我,認了半天才認出這是原來的杏子。

她剛洗完頭,披散着頭髮。穿着白襯衣、藍裙子、帶攀帶的白色涼鞋,和女知青穿得差不多。我打水正好遇上,認了半天才認出這是原來的杏子。

和沒敢正眼看她也有關係。

很不一樣的氣質,和剛來時真的不一樣了,怎麼看也不是那天晚上的杏子。

有人說路一章並沒有追上杏子,是後來他媽相中了找到廠里,廠領導出面她才答應的。也有人說,她所以跟路一章是為了往上爬,攀高枝,說什麼的都有。但我覺得杏子並沒有錯,尤其像我們農村來的,誰不想找個靠山?

何況路一章這種家庭。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落魄廢人的人生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落魄廢人的人生
上一章下一章

第1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