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
葉無忌回過頭來，一個中年男子正笑着和周圍眾人招呼。見他一身戎裝風塵僕僕，顯是剛趕路回到京城。齊王驟臨校場，一眾軍士趕忙上前來參見行禮。來參試的眾人見齊王親臨，也紛紛圍攏過來想一睹鎮守北疆抗擊外敵的英雄之風采。
只見齊王四十齣頭正值壯年，一身甲盔戎裝之下顯得格外健碩偉岸。想是久居燕州風沙肆虐之地，又長年在外征戰，膚色棕紅粗糙，如着常服置於人群中則有些其貌不揚。但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目光柔和中藏着堅毅，大耳獅鼻，闊嘴厚唇，蓄着三綹髭髯，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親和又威嚴的氣場。
齊王見眾人圍攏來，笑着拱手和四方人群招呼道：“各位不必拘禮，都是大楚好兒郎，能和大伙兒一塊兒上陣殺敵是我蕭子禹莫大的榮幸！”也不見他如何運勁發聲，整個校場吵嚷喧嘩之下竟人人都聽的清清楚楚，內力之強絲毫不亞於武林一流好手。
眾人見齊王沒有半分宗室藩王的架子，還露了這一手功力，加之本又是保家衛國人人敬仰的英雄，不知是誰先喊了句：“齊王威武！燕軍無敵！”，頓時整個校場數千人齊聲吶喊此句，聲勢之強只怕小半個京師都能聽到。葉無忌等人身在其中不由得也是熱血沸騰，隨着人群齊聲吶喊。
齊王本欲回京后立刻進宮向皇帝問安，只是順道來募兵現場看看情況，沒想到這麼一露臉就鬧出如此大動靜，趕忙又向人群說道：“蕭子禹在此先謝過諸位對大楚軍的支持，在下軍務在身先行一步，日後軍中再見！”接着小聲向熊廷羽耳語幾句，又向人群喊道：“大楚昌隆，陛下萬歲！誓滅蠻夷，顯我軍威！”說著向眾人揮手道別，所到之處人群自覺讓出一條道，同時也都隨着齊王吶喊口號。齊王走出人群上馬而去，身後衛隊也一同策馬朝皇城方向奔去。
眾人見齊王走遠又都各歸其位，校場上恢復了方才井然有序的各項募兵試。熊廷羽向葉無忌說道：“葉君，大王眼下進宮向陛下問安，剛吩咐在下請各位回王府稍作歇息，他問安后即會回府和你相見。”
英雄人物本就容易為少年人所崇拜，何況是鎮守邊疆保一國平安二十年的齊王。校場這匆匆一面更是讓葉無忌欽慕不已，聽到齊王請自己回府，趕忙應承下來，先留書一封托熊廷羽差人送至客棧，告知外出聯絡行禮之事的同行師叔兩人去向，隨後走出人群上馬隨熊廷羽等人一道向齊王府行去。
眾人行了一會兒，穿過東市來到靠近皇城的里坊，齊王府正坐落於此。周邊王公貴胄府邸林立，或金碧輝煌，或雅緻恢弘。和之前經過的眾多里坊不同，此間建築除了富麗堂皇，規模宏大外，處處還都顯露着王貴之氣。而齊王府在其中顯的毫不起眼，除了門外匾額上的“齊王府”三字昭示着此府的不凡，其餘看來也僅僅就是間稍大點的宅院，矗立一眾華宅之中倒是有些格格不入之感。
熊廷羽吩咐府中小廝將眾人的馬牽走，然後引葉無忌一行步入內堂，落座后府內僕役給諸人奉茶呈點。葉無忌喝着茶放眼四周發現齊王府內既無參天古木之秀，亦無怪石林立之奇，更不見清雅的亭台樓榭和曲徑通幽的廊迴路轉，平凡的就像是普通的小富之家。
“大王一向主張勤儉，此宅原是陛下賜予大王，建造之時大王多次奏請陛下一切從簡，不需遵循禮制。陛下體會大王良苦用心，就撥了銀兩將建造之事乾脆交由大王自行署理。”熊廷羽見葉無忌四處打量，知他對王府如此簡樸心有不解。
“哈，大王難道和我一樣不愛美宅愛美酒，把銀子都花在藏酒上了？”秦星河半天沒話講，這會兒大家喝茶閑談他頓時又開始插科打諢。
“你若再如此胡言亂語便自行回客棧去！”雖知師弟一向信口開河慣了，但是事及他所敬仰的齊王，又是在王府之內眾目睽睽之下，若任他顛三倒四說下去自覺有辱門楣又對齊王府眾人不敬，葉無忌遂疾言厲色的呵斥了一句。
秦星河見師兄此話說的帶了幾分怒氣，吐吐舌頭再也不敢口不擇言。申時岩忙打圓場道：“星河小弟定是整日沒沾酒，口中無味，心中挂念，無忌兄弟休要怪他。”
“早間方只吃了幾碗米酒……”秦星河剛想說下去，見師兄怒目而視趕緊閉嘴不談。
“哈哈，秦君當真天真爛漫，我已吩咐廚下準備酒菜，晚些時候待大王回府定要和諸位痛飲一番。”熊廷羽也幫着緩和氣氛。
“王爺一向以軍務為重，修築府邸之餘資當是用在治軍募兵上了吧？”肖禹德在軍中時日較長，又曾與燕寧軍並肩作戰，對齊王了解較深。
“肖將軍所料不差，當年正是落霞原大捷，陛下御賜此宅以彰大王之功。但淮瀾城經此一役城防盡損，燕寧軍也死傷枕藉。朝廷撥付和燕州自籌的糧資有限，整修城防、募兵整編、撫恤將士等各處都需錢糧，實在捉襟見肘。齊王只用了最少的銀兩修造此府，將大部錢資都用在了恢復軍備上。當年齊王府落成，眾官來賀之時當真是面面相覷，不知所謂。”熊廷羽向眾人說到。
談到此處葉無忌等人不由得對齊王的欽佩又深了幾分，都深感齊王如此胸懷實乃大楚之幸。熊廷羽又陪眾人說了會話，大多也都是談論齊王和軍中之事，順帶問了下葉無忌此次來京行程。幾盞茶過後熊廷羽見幾人談興漸淡，遂說道：“齊王可能在宮中和陛下稟議國事，尚不知何時回府。諸位不如隨我去演武堂觀摩近衛營選拔比武。各位都是武藝卓絕之士，勞煩幫我等參考把關可好？”
葉無忌等都是習武之人，閑談良久早已氣悶不已，聽聞去看演武當即表示贊同，滿腹茶點的秦星河更是從椅中一蹦而起。
幾人隨熊廷羽穿過偏廳來到王府東側的演武堂，聽他介紹到這兒是王府內最大的一塊區域，分內外兩個堂。外堂幾乎是一個小校場，攀爬縱跳、射箭馴馬均可，甚至數十人的軍陣演練都施展的開。內堂就是一個稍大的廳堂，人數少的演武試藝、過招切磋一般在此進行。幾人還未入內就聽到堂內傳來的比武叱喝之聲，都加快腳步進入內堂。
葉無忌環顧堂內看到人數不多，從服色來看府內衛士和內衛將官不到十人，其中有兩人坐在主位，一人身着燕寧軍將官服飾不停在記錄，另一人長的瘦弱矮小，鷹鼻鷂眼，端坐其上面色如常。剩下裝束各異的二十人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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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應試內衛之人。
場中兩人激斗正酣，一人是個着黑色勁裝的年輕男子，他的對手未束髮結髻，額上用髮帶把一頭枯黃的長發束在腦後，赤裸着上身，高鼻深目，似是個異族人士。年輕人舉手投足間看得出頗有功底，一套八卦掌使得行雲流水進退有序。那異族人武藝明顯不及，但勝在身高體壯，拳拳打出力道十足。兩人顯是鬥了一陣，頭上都是汗水涔涔，異族人身上有幾處明顯的掌印，想是那青年擊中留下的，但他皮糙肉厚未被此幾招擊退。兩人依舊掌來拳去斗的激烈，拳腳過處勁風帶到，果然都非尋常武師。
“兀那蠻子，方才我幾掌已經留力，你若還是一味胡攪蠻纏莫怪我要出手傷人了。”年輕人劇斗之餘說話氣息絲毫不亂，可見確實未盡全力。
那異族人只是拳腳上愈加發力，並不答話。年輕人見此再不留手，左掌收在腰間，右掌向對手面前虛晃一招，左右兩腿隨着身子轉動閃電般接連踢出五六腳。異族人見這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到來只有招架之力，全無還手之功。擋下幾腳后已是眼冒金星，眼前一花一掌拍到，下意識的右手一架，肋下露出老大破綻，年輕人左掌蓄力已久，瞅准空檔就是一掌，砰一聲把他擊出丈余遠。異族人在地上掙扎了一番竟爬不起來，嘴裏一口鮮血噴出。年輕人拱手道了聲得罪，退在一旁。
“本場比試方若涵勝出。”端坐主位上記錄的將官見勝負已分，宣告一聲隨即吩咐左右將那異族人抬下醫治。
“內衛選拔如此激烈，不會傷及性命嗎？”葉無忌心地仁慈，見甫一到來就有人受傷見血，不禁詢問到。
“戰場搏殺即是如此，束手束腳只會害人害己。所以內衛選拔之時往往也都是手底下見真章，受傷在所難免。不過我們四營主官會有一、兩人在場，不會讓應試者致死致殘。”熊廷羽回應到。
到齊王府參加內衛選拔的都是城內校場上頂尖的應試者，身手和心氣都非尋常人可比。能應邀來到王府本就是種榮譽，既來之則無人願被淘汰，往往全力施為，毫不留手，所以到此參試者都已有所覺悟。而且受邀入府者即使最終被淘汰出內衛營，往往也會安排在燕寧軍其他營的關鍵處，日後上陣都是同袍兄弟，所以下場比試者即使受傷落敗也只怪自己學藝不精，鮮有日後報復。
眾人聽着熊廷羽說話間，場中又一場比試即將開始。兩人剛下場，正相對而立。那主位將官宣佈道：“今日內衛選拔最後一場，濟州孟冠宇對陣荊州戚望袂。”
只見場中兩個都是青年人，臉上英氣勃勃。不同的是孟冠宇膚色黝黑，五官剛毅，而戚望袂正相反，白皙纖瘦，有着男生女相的俊美。
“黑炭頭，你如從軍參與夜襲定然軍功卓著，漆黑一片敵軍都難以發現你，幾仗下來怕是要當將軍。”不知是為了激怒對方還是單純的取笑，戚望袂未動手先動嘴，說罷哈哈大笑。
“聽聞京城權貴中有斷袖之癖者大有人在，以閣下之相貌身姿大可安居金屋之中，床榻之上，何苦受那軍中操練之苦、戰陣殺戮之險！”孟冠宇嘴上功夫猶勝對方。
秦星河聽兩人鬥嘴覺得十分有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又被師兄敲了一記爆栗，趕忙收聲。
“好大膽！”戚望袂頓時被對方的言語所激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雙掌分別向孟冠宇胸腹部拍去。
孟冠宇較對手冷靜的多，見他勢猛也不硬拼，身子一轉來到戚望袂身旁，右手食指中指化為指劍回擊向他腰間。戚望袂一擊扑空，見對手從側面攻來，輕輕一躍躲過這一指，雙腳在空中向對方面門連環踢去。孟冠宇見其腿法迅捷，身子在當下打個旋，雙手將對方進招一一接住，待戚望袂凌空那口氣將卸，身子下墜之時又是一指戳向他下腹。眾人眼見戚望袂身子在下落中，這一指避無可避，都以為孟冠宇佔了先手。不料戚望袂略一提氣在空中一個筋斗向後翻去避開這一指，廳內人等都發出詫異之聲。
孟冠宇猛然轉守為攻向戚望袂落地方向疾沖，不待對方落地，數指朝空中疾點將其封在半空中。戚望袂也不是俗手，眼見如繼續下墜必會被對方指力所傷，於空中調整身姿，整個人呈俯卧狀，同時也不顧對方手指攻來，一掌拍向孟冠宇頂門，來個圍魏救趙。
若是孟冠宇仍不收招當然能戳中戚望袂，但是頭頂受對方一掌可不是玩笑，即便戚望袂掌中只帶五分勁力怕自己也是非死即傷，趕忙化指為掌擊向空中，欲與對方對這一掌。
就在此時奇變陡生，戚望袂見對方撤招下身旁勁風一消，身子在空中迅捷無比的下墜雙腳一併踹向孟冠宇毫無防備的雙腿。廳中眾人聽到清脆的嘎啦一聲，孟冠宇雙腿骨已被踩斷，哀嚎一聲癱倒在地。
就在同時秦星河眼前突然一花，兩粒彈子不知何時夾着勁風打到面前。他一直在凝神觀戰，不料突然有暗器攻至且來勢迅猛，眼見就要中招。萬分緊急之下秦星河一個鐵馬橋勁灌雙腿，腰腹使力上半身向後倒去，堪堪避過兩粒彈子。只見那彈子去勢不衰，噗噗兩聲打的秦星河身後柱子木屑四濺，若是給擊中獨眼立變盲人。
“算你這小淫賊避的快！”戚望袂輕哼一聲，連看都沒看委頓在地的孟冠宇一眼。原來他惱怒方才孟冠宇說話間秦星河那一笑，踹倒孟冠宇落地瞬間手中攥着的彈子向秦星河激射而去。
廳中一片嘩然，選拔比武明明可點到即止，而戚望袂踏斷孟冠宇雙腿實在過於狠辣，秦星河只是一笑而已，竟也險些為他所傷，眾人紛紛喝罵，對他品行頗為不齒。
秦星河不待戚望袂離場，一躍跳入廳中，指着他說道：“你這兔兒爺，看着斯斯文文，下手竟這般狠毒！我只是笑了一聲你就要廢我招子，好不講理！”
在場人群對戚望袂作為均十分憤恨，見有人跳出來當面斥責紛紛出言相助。來人本都是江湖上的草莽漢子，吵嚷之間哪有好話可講，多數言語粗俗不堪，一時大廳中央的戚望袂幾乎被唾沫星淹沒。
“可笑！習武之人行走江湖本就是刀口舔血的營生，立不立得住腳全憑自己手底下的活兒。我一不使詐，二未用毒，敗他都是真功夫，莫說我只是踢斷他的腿，就算取他性命也只怪他學藝不精！”戚望袂邊說邊從懷中取出摺扇輕搖，清秀俊雅的長相配着輕巧瀟洒的摺扇襯出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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幅翩翩公子的模樣，萬不能把他和剛才出手狠辣的形象聯繫到一起。
戚望袂搖着摺扇撇了秦星河一眼，見他面目稚嫩，混沒將他放在眼裏，說道：“至於你這小淫賊，聽着那污言穢語還敢笑，我看你自是認同他那言語。你管不住這獨眼臭嘴我就幫你管管，何談講不講理。”
“勞煩幾位軍爺把這位兄台先送去醫治，今日我來會會這狂傲的小白臉。”秦星河無故險些被廢一目已是氣憤不已，見對方如此囂張決定要好生教訓他一番。
主位上那瘦小的男子起身正準備出聲喝止，見熊廷羽沖他微一擺手，又坐了下去。原來熊廷羽也摸不清這戚望袂是什麼來路，又對葉無忌師兄弟擊敗肖禹德一事將信將疑，見秦星河要和戚望袂動手正好探探兩人的底，如發生意外自己隨時出手應當能及時制止。
秦星河見戚望袂武功不弱，且身法靈動多變，上來就使出捕風掌，一招左躬右鞠分兩邊攻向對手。戚望袂顯然也是系出名師，一看秦星河起手的架勢和出招的勁力就知他功力遠非孟冠宇可比，頓時抖擻精神應對，輕輕躍起，兩腿呈一字馬左右踢出兩腳化解了秦星河招式，接着又是連環踢腿直指秦星河中路，動作迅捷無比。
捕風掌精髓本就講究一個快字，秦星河在剛才的比試中見對手招式走的都是輕盈快捷的路子所以起手就使的是捕風掌。這連環踢到面前秦星河不避不躲，左右掌也行雲流水般將踢來的數腳一一擋下。不等戚望袂着地一個筋斗翻至他後方，接着一招劈波斬浪擊出。這招出乎戚望袂意料之外，剛已落地背後一股勁風襲至，格擋自是不及，他又是一躍跳到空中躲閃。秦星河倒是料到他會跳起閃避，那劈波斬浪只是虛招，一使出逼得戚望袂跳起時他也同時跳起，雙掌空中使出招晴空霹靂劈向對手擊去。這招是重手，講求勁力，躍起劈下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戚望袂聽得頭頂處風雷陣陣知道勁招將至，他知秦星河身法不慢，如再躲閃他必會如影隨形般追擊，只能先接了這招再看如何扭轉局勢。但他接招之法也甚是奇特，並非以掌上擊，而是腰腹發力，在空中調轉身子雙腳向上一蹬對上秦星河雷霆般的一掌。砰的一聲對了一招，兩人都是氣血一陣翻騰。
不過畢竟秦星河躍起重手下擊佔了先機，戚望袂雙腿一麻，頭下腳上向下急墜。秦星河武學天分甚高，眼力和頭腦都屬一流，從剛才觀斗到當下過招已發現戚望袂以下盤功夫為主，身法卓絕且喜游斗。在與對手對攻中一縱躍拉開空檔就會怪招頻出，一不小心就着了道。所以秦星河預備和他貼身纏鬥，使捕風掌以快打快，不給他拉開空間。秦星河一個千斤墜也是急速下墜，落地后如箭般向戚望衝去，手上也不停歇，一招落英繽紛遞出，只見數十道掌影把戚望袂進退之路盡數封死。戚望袂見又被對方搶了先手，只得繼續招架，見他並不調轉身子，依然是頭下腳上姿態，雙手撐地，雙腳交叉踢出，幾和常人遞招無異。瞬息間兩人就這樣顛倒着掌來腳往過了二十餘招，心中都暗暗欽佩對方招式精妙而功力精純，也都知道今日遇到旗鼓相當的敵手了。
戚望袂見鬥了半晌始終占不到半分便宜，遮攔多而進招少，心中平添幾分焦躁。計較之下催動內力，清嘯一聲，手在地上撐着打了個旋，兩腿橫着向秦星河旋轉着踢去。秦星河也不怠慢，雙掌揮出，邊遮擋邊看對方招數空檔，覓機還擊。掌與對方腳接觸到的剎那發覺和剛才過招有所不同，剛才都是硬碰硬，招數中帶着內力既攻敵又自保。當下這一擊中蘊含的內勁十分奇特，一分硬功夾雜着九分柔勁，每一腳都有股纏人的柔力把他雙掌不住帶偏，本來一直從胸口處揮出的雙掌幾招過後竟被帶到了左右兩側。這攻守幾招也只是在眨眼間完成，待秦星河發現雙掌被帶偏時胸前門戶已然大開。
戚望袂見一擊奏效，對方胸口露出偌大空檔，此時不攻更待何時。雙掌在地上一拍，力灌腰腹之下單腿蹬向秦星河毫無防備的胸口。這招喚作蜂出泉涌，單腿集中全力一擊攻敵，一擊中的破開敵方防守后雙腳連環攻至，有若蜂群攻敵源源不斷，綿綿不絕。
只見秦星河被連連踢中不住後退，廳中人都是一陣驚呼。但看上去戚望袂絲毫沒有破敵制勝的喜悅之情，反而是一臉狐疑。戚望袂牟足勁使出蜂出泉涌本待一舉擊敗對手，雙腳並未留力，照說幾腳踢中秦星河，他早應如斷線風箏般被踢的吐血倒地。但踢中的幾腳卻如踢在棉花上毫不受力，秦星河不住後退但似乎並未受傷。
恰在此時秦星河雙手閃電般探出，抓住戚望袂雙腿，勁透指力按向血海、地機、漏谷幾個穴道，他頓時雙腿酸麻無法動彈。秦星河雙掌向對手胸口疊交着拍去，擬畢其功於此招。戚望袂已無法招架，右胸結結實實被打中一掌，就在以為會接連中掌時秦星河突然向後一躍，收招不發了。
“嘿嘿，難怪我看你白皮細肉，進招身姿又是幾分扭捏幾分婀娜呢。罷了，算小懲大誡吧！”秦星河轉身便走，一番話說的廳中眾人也都是一頭霧水。
原來秦星河一接觸到柔勁就發覺手掌被向外側帶，他一想便知對方所欲何為，乾脆將計就計，由得他把雙掌帶開露出胸口空檔。其實此時他早已運勁胸口，使出習練已久的物換星移，將對方攻來的勁力全數卸到雙腿，挨一腳退一步，所有勁力都轉到了地上，半分都沒傷到他。
戚望袂雙腿無力，坐倒在地上，雙手還可運用自如。秦星河甫一轉身，他就摸出一把彈子全力向他擲去，眼見秦星河就要大意吃大虧。
這時主位的那矮小男子飛身躍出，只見廳中人影一晃，戚望袂擲出的彈子全數被他接了下來。眾人都只覺得眼前一花，竟未看清他是如何奔至秦星河跟前，又是如何把這漫天花雨般擲出的彈子全數收下。如此輕功直如鬼魅一般，葉無忌等人雖是有數的高手，但也都暗吸一口涼氣。
“大王面前何敢如此無禮！”這人隨手把收去的彈子扔在地上，一晃身到了廳門口，向外一拜道：“末將參見大王！”
無聲無息間不知齊王何時已到了演武堂，見他滿面喜色的走進大廳沖矮小男子擺擺手道：“鹿將軍不必多禮，真是好一場精彩的比試呢。”邊說又邊走到戚望袂身旁攙起他，笑着說道：“許久不見，我們長寧縣主武功大有精進啊，就是脾氣該改改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