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世道,真是什麼稀奇事都有了。”

趙緣沒來頭的一句話,讓櫃枱邊的小廝着急忙慌的尋找老闆娘。老闆娘扇了扇風,示意他頂住。

櫃枱前的男人沒看她,想繼續吩咐小廝做事。趙緣卻偏偏要插話,還拿過他手裏的布料左瞧右瞧,“連男人都在這兒挑三揀四。”

白崇光站的高,白了一眼誰也沒看見,“一聽這刻薄話就知道是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的。”

趙緣正打算離開,今日她不想與這人鬥嘴。剛要轉身,白崇光腰間的布兜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喲,少爺哪來的海棠枝,瞧着不像這裏的種。”說著湊下身子聞了聞,一股爛青草地味道直衝腦門。“什麼味道!真是虧了這麼好的樣子,中看不中用。”

回來的時候,海棠枝本來是插在花盆裏的,一不小心打碎了。那花盆是老掌柜特製的,恐海棠枝離了那花盆活不了,就把七殺裝蠶豆的布兜子拿來一裝。十四星的人都知道,七殺的布兜子可是說不出來的好寶貝。唯一不足的就是被蠶豆腌入了味。

白崇光也嫌棄那味道,被趙緣一提,順手從腰間摘了下來,但還是嘴硬的說,“怕是好東西你不識貨。”

趙緣拱手回禮,“您老在這兒顯擺吧,姑娘我就先告辭了。”

彩雲鋪門前,小廝牽了一匹馬在這兒等着。趙緣看着熟悉,莫名其妙的上前摸了摸它,那馬兒也溫順,歪着頭回蹭她的臉。趙緣興奮道,“安兒,你看看!這馬兒竟如此喜歡我!”

安兒站在中間,隔開了趙緣和馬說道,“郡主,這被人馴服的馬自然聽話討人喜。”

“是嗎?那我爹的那隻怎麼回事,一大把年紀的老馬碰一下都不行。”說完招呼小廝到跟前商量,“你這馬是裏頭哪位客人的,給我引薦引薦,准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廝剛抬起胳膊,白崇光從裏頭走了出來,趙緣臉一黑,“改天真應該去廟裏拜拜。”

趙緣走後,白崇光問道,“剛才那姑娘與你說了什麼。”

小廝也是好笑,“這是瞧上了少爺的馬,估計是想買了去。”

人還是那個人,卻總覺得哪裏都不一樣。白崇光都覺得不認識她了。

沒有多想,一聲喝下,朝白府奔去。

門口自是有人相迎。白崇光下馬還沒站穩就給自己母親行禮。

“快起來,你幸苦數日,還跟為娘客氣。”

見母親挽着袖子,束着頭髮,一支金銀不戴,好奇問道,“母親是去哪裏了,怎的這副打扮。”

“你那邊的府邸空了好些日子,出了那檔子事之後再沒去過。下面的來報說有些偏屋漏風漏雨。我想着你以後總歸是用的着的,便找了瓦泥匠全都翻新一遍。這不,你房裏的東西我都搬過來了。”

院子裏停了大大小小的箱子,還都用紙標了類別。

“你常年也不在家,東西算不上多。”白夫人隨手打開一個箱子說道,“這些都是你的衣物,什麼時候穿的用的分的清清楚楚,可見緣兒把你照顧的很好。我瞧着很多衣服沒穿幾次還是新的就被壓在了箱底。什麼時髦的料子花樣你都不缺,真是比我們這些整天打扮的都要講究。”

白崇光也沒在意,回想起來也是每次回來拿了東西就走。

白夫人又把兒子引到最後的一個箱子面前,大概是時間長了,箱子的邊邊角角有些掉漆。

“你猜這裏面是什麼。”

白崇光不解。

“這裏面是緣兒的衣物。素衣白裳的,我只覺得你是虧待了人家。”

看着箱子裏的衣服,白崇光說道,“這些都是她從前在宮裏頭愛穿的。我只當她喜歡不捨得換。”

白夫人責怪的拍了拍兒子的胳膊,“姑娘家的年紀,誰不喜歡打扮。要不然你這些衣服她哪裏曉得置辦。”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呢。白崇光只得嘆了口氣。

見兒子嘆氣,白夫人是覺得自家兒子後悔了,忙勸道,“你若是想,現在還來得及的,那老將軍又不是不講理的,大抵就是想女兒過得好。”

他沒想到母親竟是這個意思,“母親,這樁婚事你們本就不該瞞着我擅自做主的。換做是別家姑娘就算了,她可是姓趙,太後跟前長大的。”

“她也只是姓趙的,也不全算趙家的人。你父親南歸城太守,想想也配得上,不管宮裏頭得錦衣玉食,也能保她幾輩子吃穿不愁。”

白崇光知道母親不知道宮裏頭的事,低下頭俯身朝着母親耳畔說道,“咱們搶了皇上的人。”

話一出,白夫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驚的讓丫頭扶着才能站穩。“既是如此,那......”

“母親不必擔憂,拿了人家的,我們早點還回去就是了。母親去歇息吧,這些也不必整理了,叫人都搬去庫房。”

看着下人們搬箱子,白崇光卻一直站在這個掉漆的箱子跟前久久不曾離開。眼看着下人們要搬空了,白崇光才蹲下身子,輕輕翻開裏面的衣裳,每一件都翻的極其小心。翻着翻着,一件格格不入的華服映入眼帘。

是海棠金絲裙。

上次穿的時候也是在喬遷宴上。她回了南歸城給他寫信索要禮物,想來沒見過她穿鮮艷的衣服,他便在京城的鋪子給她置辦了一件時下最興的衣裳。只不過他沒機會看她穿。喬遷宴后,他又收到了趙緣的信,大都是感謝他的話,穿着他送的衣服,讓南歸城的姑娘們羨慕極了。

想到這裏,白崇光也是輕笑出了聲。

“少爺,這箱還搬嗎?”

看着空空的院子,白崇光想了想說道,“把這個搬到我房裏吧,記得要放好。”

“是,少爺。”

站起身才想起來腰間還別著海棠枝,正打算去找個地方給養起來。院子上空徘徊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天機閣傳訊的鷹怎麼這時候來了,難不成是有什麼急事。

白崇光一招手,小傢伙穩穩的停在肩膀上。拿了信,自己又跑去院子裏到處蹦躂了。

信上還別了紙條,打開一看是七殺的筆跡:老大,沒別的事,就是有個姑娘給你寫信,我們看了也分析了,感覺挺急的,就讓傻蛋給你送來了。另外讓傻蛋早點回來,順便把布兜給捎上。

信里的傻蛋就是在地上蹦躂的獵鷹。這鷹是天機閣專門用來上傳下令的,上傳必達,下令必從。連皇帝都使喚不得,這小子竟然用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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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如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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