叄
“閣首!所有的貨物已經裝上船了。”
“清點一下人數,準備登船。”
“是!”
一身黑袍的白崇光將劍擦的雪亮,迎着碼頭凜冽的風,髮絲剛擁到劍上就被分成了兩半。若無其事的擦了兩三遍才把劍收回劍鞘。
“閣首!皇上來了!”
話音剛落,陣陣馬蹄聲都快要把碼頭震裂了。越來越近,為首的人突然拉住韁繩,馬蹄在空中揚起高傲的弧度,落定之後,眾人也不得不下跪行禮。
“參見皇上!”
趙止揮袖,眾人起身退散。唯有白崇光依舊跪地不起。
“沒有旁人了,還這麼見外。”趙止抓住他胳膊的時候,總覺得他又壯了些。“這次是辛苦了,勞煩你兩頭跑。朕早就說了,把緣兒接進宮,可老將軍就是不願意。”
“老將軍也是年紀大了,大抵是希望兒女在身邊陪着。更何況老將軍只有郡主一個女兒。”
趙止點了點頭,又看了看身後巨大的貨船,“都妥當了嗎?”
“回皇上,都打點好了。”
“那就趕快出發吧。這次去了也不要逗留了,畢竟緣兒那邊的事情要緊些。”
“是……皇上。”
果然,白崇光還納悶皇上這次過來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任務要交代,到底還是為了她。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無話可說。白崇光看見遠處的下屬點了頭,會了意,便對趙止說,“皇上,若無它事,臣這就動身了。”
“好,路上……注意安全。”
看着船離碼頭越來越遠,白崇光稍稍鬆了口氣。
七殺磕着蠶豆來船頭找人,“閣首,皇上是交代了什麼特別的任務嗎,怎麼親自過來了?”
白崇光順手從他的布兜里掏出一個放進嘴裏,嚼了幾下說不出的味道,細細品來,有點像爛青草。他搖了搖頭道,“許是這次貨物比較多,怕路上出事吧。”
七殺拍了拍胸脯,“放心吧閣首,有咱們十四星的人在,水上來多少鬼都能把它們劈嘍!”
抬頭看了看天,今日的雲跑的比往日快的多。“怎麼就你一個,破軍他們呢。”
“下面呢,上船之前就吵嘴了,到現在還沒歇。”
“你去盯着,別鬧出什麼事。”
“得嘞!”
白崇光沒敢去歇息,在船頭一直站到天黑才下了船頭。這時候風已經大了起來,吹得都有些站不住腳跟。
正準備回房裏休息呢,七殺捂着耳朵過來了。身後還跟着兩不懂事在吵架。
“怎麼回事?”
看見閣首皺眉了,吵架的人也沒敢多大聲。只得眼神鬥法。
廉貞說,“閣首,上船搬貨物的時候,巨門不小心把箱子打翻了,把船倉底部的木板砸裂了。破軍說他腦子笨,箱子都不會放。一直吵到現在。”
白崇光回頭看了看七殺,七殺點了點頭。
巨門身子壯,又高又大,不服氣的捶着牆板,“閣首,根本不是我的問題,一定是這個船太舊太老成了老鼠的窩了,那船倉高低不平的,誰知道那箱子怎麼就放不住了。”
白崇光看着他左一拳右一掌的,估計撐不了多長時間,這過道都要被砸塌了。
“去看看。”
船倉在船的中心最底部,一般人都不知道具體位置。只有用到的時候才曉得。十四個人彎彎繞繞來到下面。
白崇光往裏看了看,除了一片箱子,看不到別的東西。
巨門力氣大,身體抵着箱子往兩邊一推,輕輕鬆鬆為白崇光開了道。一行人順着路走到裏面,一塊要斷不斷的木板出現在眼前。
白崇光上腳踩了踩,木板斷了。露出一層黑色麻布。
巨門看到木板斷了,興奮道,“你們看!這下可不關我的事了!是閣首!是閣首踩爛的!”
七殺趕緊捂住這傻大個的嘴巴,笑道,“這孩子是餓了,餓得都過不了腦子了。”
白崇光也懶得計較,蹲下身子摸了摸那黑色的麻布。手指尖只覺得濕濕的。湊到鼻子前聞了聞,和七殺吃的蠶豆一個味道。好奇的用匕首割開了麻袋,裏面都是些土灰草木什麼的。白崇光也不懂這些是幹什麼的,只能拍拍手作罷。
“過些時候叫船家過來看看。都別鬧了,有這精神不如多去巡巡船。”
眾人低身拱手,“是!閣首!”
離開之前,白崇光又回頭瞧了瞧,除了剛才巨門推開的地方,其他地方也有這種顏色新的木板。大概真如巨門所說,船體老舊,船家稍作修補了些。
酒足飯飽之後,十四星的人分了兩撥巡船。一撥管上半夜,一撥管下半夜。巨門因為白天跟自家兄弟吵架心裏過意不去,主動請了上半夜。因為外面風大,就他身子壯不怕風吹,巨門老老實實一個人去船上轉悠去了。
七殺把蠶豆口袋緊了緊,“這風真大呀!怕是風暴來了。今晚不好過嘍。”
天相不知道哪裏竄了出來,嚇了七殺一大跳。
“你不是下半夜嗎?出來幹什麼!”
天相睡眼惺忪,手裏還攥着褲腰帶呢,“去外面解個手,風太大,吹了一身。”
七殺嫌棄的蹦出三米外。還沒等他說話,天相又說,“你說這船家是不是迷糊了,船都開偏了。以咱現在的路線,能到目的地不。”
“你問我我哪知道。只要他能開船就行。”七殺實在是不想和這個尿了一身的多待,推着他的後背往前趕,“行了,趕緊去睡吧,睡醒了趕緊來替我。”
巨門鬱悶的在船頭吹了會風,突然聽見咔嚓的聲音。這聲音又讓他想起來箱子砸在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往裏走。
“哎?你怎麼進來了?剛才叫你都不聽。是外面下雨了嗎?”
巨門搖了搖頭,“我去別的地方看看。”
七殺想拉住他,但是人家身子太大了,根本拉不動,“別亂跑了!快到換班的時候了!”
船倉的路實在是有點複雜,巨門走了好長時間才摸到門。剛踏進倉庫,嘩啦一聲,腳下傳來的聲音讓他心裏一咯噔。
濕了鞋面的水不知道是從哪裏漏出來的,但能肯定的是船漏水了。顧不得船倉里的貨物快速往外面沖。